“丫頭,交際的精髓不在於如何圓滑如何客套,但凡這種並不能稱之爲朋友,真正能稱之爲朋友交際的最終還是要靠一顆富有善良和包容的內心。”羅伯特這個時候突然道。
烏黛擡頭看着他,半晌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羅伯特大師,我願意做您的徒弟。”
安東尼聞言放下茶杯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說,小丫頭,我還從未見過羅被他這張嘴說不動過什麼人,你的那些顧慮完全不算顧慮,往後的日子長着呢,只要你肯努力,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羅伯特只在一旁笑着,烏黛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那就這麼定了,正好趁着這兩天有時間,等出了院,你們兩個就抽空一起去安東尼那裡,我們開始第一天的課程。”羅伯特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像恨不得要將畢生所學立即傳授給新徒弟似的。
祁溪和烏黛一愣,互相看了一眼道:“可是何家有舞會……”
安東尼則沒好氣道:“別聽這個老傢伙胡說,他無非是想找個藉口去我那蹭飯罷了,你傷還沒養好,學習的事情不急,等比賽結束後再學也不晚。”
羅伯特覺得自己的目的被老友暴露給自己剛收的徒弟有些沒面子,頓時嘟囔道:“喂喂,你個老傢伙,好歹我剛收了徒弟,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祁溪和烏黛看着兩個老爺子互相拌嘴忍着不笑出聲,頓時間,小小的病房裡一片和樂融融。
晚上,一棟公寓內,男人從電梯內走出,左右小心的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可疑人影之後便向着自己的房子走去,他打開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圍,立即進屋關門,背靠着大門,這才徹底鬆了口氣,然而當他打開燈時看見沙發上的人影頓時汗毛一豎,心跳都停了一瞬。
“爸……”這一聲喊的有氣無力。
何嘉誠靠坐在沙發上,隨意搭在沙發靠上的手指之間還夾着一根雪茄,煙氣寥寥向上盤旋,“你還知道我是你爸。”
何啓耀目光閃了閃,走到何嘉誠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抵着頭不敢看他父親,“爸,我真的不想聯姻。”
何嘉誠將手中快抽完的雪茄戳到菸灰缸裡嗯熄,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你不想繼承家業,又不想聯姻,那你想做什麼?當心理醫生?”
“爲什麼不能當心理醫生?”何啓耀忽然擡頭道,“我能當心理醫生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況且它是我熱愛的事業,這是我的理想!”
“可人的一輩子不是隻有理想!”何嘉誠怒道,“你生在何家,養在何家,吃穿用度都是何家所出,到了需要你的時候,你跟我談理想?你以爲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有理想?!”
空氣凝滯了一刻,才聽何啓耀低聲道:“爸,說實話你覺得你現在開心嗎?”
何嘉誠目光閃了閃不說話,何啓耀又繼續道:“但是我知道媽走的時候是不開心的。”
“她嫁給你之前是個喜歡騎馬彈吉他的無憂無慮的女孩,但嫁給你之後,身邊就只圍繞着那些虛僞的所謂高貴的小姐,禮儀、教養,處處壓得她透不過氣,小時候偶爾給我談一首吉他都會引來爺爺奶奶的不滿,說應該讓我多接受鋼琴曲的薰陶,這樣才能顯得優雅高貴。我不明白,音樂還有高低貴賤之分?”
“爸,家裡的氣氛讓我窒息,我想過順從我的責任嘗試繼承家業,但是我無法忍受爺爺的管理方法,無法跟他那樣舉辦那些無意義的酒會,我害怕會變成像他那樣的人……”
“你胡說什麼!你爺爺都是爲了家族!”
“他真是爲了家族嗎?爸,就說這場比賽,其中規則你我心知肚明,何家已然發展到了現在的地位,我們衣食無憂,爲何還要做那些違背良心的事情來達到私慾?有必要嗎?”
何嘉誠聞言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眼神閃爍不定,他知道兒子指的是什麼,這麼多年何家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當然並不只是靠資本和人脈,必要的手段中自然也有些見不得光的,但他一直認爲這是商場上必經的過程。
何啓耀看着父親,目光深沉道:“我嘗試過修正,但爺爺不會聽,你也不會聽,甚至逼我接受你們的想法,爸,我不是逃避責任,而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責任,當心理醫生雖然收入不多,但起碼我問心無愧甘心情願。”
問心無愧甘心情願,這句話多麼熟悉,何嘉誠靠在沙發上,看着倔強的兒子,卻仿若看見了當年那個倔強的女孩,她曾對他說:“哥哥,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即便未來會發生很多不能預料的事情,但我也問心無愧心甘情願。”
從那以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馬路盡頭,一別數十年,再無音訊。
到底是因爲什麼,何家的人……他的親人一個接着一個的奮力離開,連頭也未回,這到底是他們的錯,還是……他和父親的錯呢?
何嘉誠深深嘆出一口氣,一時之間竟彷彿老了幾十歲一般。
“你的卡我會凍結,既然想做就全憑自己本事。”說完他便慢慢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何啓耀聞言目光一亮,臉上欣喜異常,然而在看見何嘉誠不再年輕的背影時,他卻又有些說不出的觸動,在眼看着何嘉誠即將走到門口時,他開口了。
“爸,謝謝你。”
何嘉誠沒回頭,腳步頓了頓便打開門向外走去。
何嘉誠回到了何家,正看見關雅正坐在沙發上和父親母親笑的正開懷。
“這次真的要謝謝爺爺幫忙,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關雅抱着何老夫人的胳膊,親暱的挨着她向對面的何明偉笑道。
說着她卻又有些擔憂道:“但是爺爺爲我破壞了規矩,會不會受到影響……”
“哎~”何明偉混不在意的笑道,“那個M國選手本來生性那樣,說起來也是他自己喝酒玩女人誤了事,沒有經受住考驗,小雅,凡是做大事就不能這樣心慈手軟,你既然想當冠軍,善用各種手段也是一種本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