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書輕輕“嗯”了一聲,道:“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多想着,在家裡還有人等着你。”
權墨冼應了。
再多的話,也不必說。有她這句話,就算是拼死,他也會趕回來。
“你到了亳州,在何處落腳?”
權墨冼想了想,道:“應是在州府官衙裡。”
他雖然不是奉旨查案,也有刑部衙門裡發出來的公文。並非微服私訪,當地的州府自然會遣人接待上差。
“行。回頭我讓夜塵來衙門裡找你,他查探消息是一把好手,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好。”權墨冼乾脆利落地應下,也不跟她客氣。
亳州的事情,多一名人手總是好的。他也想快些將此事解決了,回京跟她成親。
權墨冼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就別擔心我了,在京中好好地等我回來。”
“嗯,你快走吧。明兒就要出發了,事情還多。”方錦書催促着他離開。
權墨冼戀戀不捨地將她看了又看,才舉步離開。
“姑娘。”芳菲進屋,看見方錦書有些怔忡,輕聲喚道。
方錦書反應過來,吩咐道:“我們也走吧。”
“姑娘,您可是在擔心權大人?”
方錦書點了點頭,道:“不知怎地,我這顆心始終不得安穩。”
“姑娘且放寬心。權大人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身邊的人也都是靠得住的。”芳菲勸慰她道。
這個道理,方錦書如何不明白?
可是明白歸明白,她仍然是止不住的擔心。這種預感是如此強烈,強烈到她無法忽視。
思來想去,她吩咐道:“你去把楊柳叫來。”
楊柳就在廣盈貨行裡,不一會功夫便來到她的跟前。
“你回去一趟,讓高樓和夜塵準備一下,過兩日都去亳州,聽從權大人的安排。”
在權墨冼還不是她的未婚夫之前,高樓就奉方錦書的命令去他底下當過差,對權墨冼的行事方法都很熟悉。
如今兩人即將成爲一家人,更不會見外。
安排了這一切,方錦書才覺得略略放心。不管衛亦馨是打的什麼主意,她多防範些總沒有錯。
翌日清晨,權墨冼辭了權大娘,給權璐留了一個口信,讓她多照看着家裡,便頂着剛剛矇矇亮的天色,在洛水碼頭坐船往亳州而去。
齊王府裡,衛亦馨剛剛起身。
如瀑一般的長髮傾瀉在腦後,曉雨用一柄象牙梳子慢慢替她梳着。
“啓稟郡主,權墨冼已經離京了。”
“好。”
衛亦馨輕輕點頭,道:“都說洛陽城好,這待久了也覺得煩悶。聽說宋州景色不錯,你準備一下,過幾日我們出去遊玩一趟。”
宋州緊挨着亳州,她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郡主想去散心,只是不知王爺王妃會不會同意。”曉雨小心翼翼道。
衛亦馨輕輕一笑,道:“他們會同意的。我這次生病,連宮裡都去得少了。只要散心回來後乖乖進宮,他們什麼都會同意。”
齊王的涼薄自私,她在上一世就已經領教。
只要她能哄好慶隆帝,她做什麼,齊王都能允許。
誰讓這齊王府上下,只有自己一人在慶隆帝跟前還能說得上話呢?
衛亦馨默然想道:在前世,慶隆帝一直不喜齊王,或許正是因爲看透了他的本性吧?只是到了最後,沒有了更好的選擇。
權墨冼出城的消息,方家自然也都知道了。
司嵐笙伺候着方孰玉穿上官袍,忍不住嘀咕道:“老爺,你說權墨冼在這當口被遣去亳州,會不會是有什麼人在對付他?”
“別胡亂猜。”方孰玉笑道:“這道命令,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聽說,是肖太后的意思,皇上才下了令。”
“那就好。我只怕他趕不回來,書兒可就會被人看了笑話。”
這是賜婚,定下的吉日不可更改。
若一旦她擔憂的事情成真,方錦書豈不是要被全京城的人看了笑話。
到了成親那日,可該怎麼辦纔好?
方錦書是嫁,還是不嫁?
若嫁,到了權家卻是要獨守空房。這是沒有先例的事情,連婚禮該怎麼辦,司嵐笙心頭都沒底。
若不嫁,豈不是違了懿旨。
光是想想,司嵐笙就心頭髮愁。
這京裡嫁娶的人家多了去,怎地輪到她的方錦書,就這般折騰。
“你就放心好了。”方孰玉笑道:“亳州那件事,我着人打聽過。以權墨冼的能力,應該不在話下。”
“哪有你說的那般容易。”司嵐笙雖然是不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要讓宮裡下命令,從京城裡派人去處理的事情,怎會那樣輕易。
“你是對你未來女婿沒有信心,還是不相信我的判斷?”
方孰玉正了正官帽,道:“我走了。你要是不放心,我這就挑兩個人去跟着他。”
“我覺得行。”司嵐笙道:“替他跑腿辦事,有了什麼需要幫手的,也多個人傳遞消息不是?再說,他在外面,州縣裡總會逢迎着他。”
“有岳家的人跟着,也防着那些人打什麼歪主意。”
司嵐笙所言,並非是空穴來風。
奉命從京城去地方查案,對州府來說,就算沒有聖旨,那也是上差,需處處小心伺奉着。
權墨冼一表人才,說不定底下的人就會想着進獻美人。
這其中的貓膩,多了去了。
司嵐笙可不想看見,權墨冼回京之時,帶回來一兩名女子。方家沒了顏面是小事,女兒一輩子的幸福,纔是大事。
方孰玉啞然失笑,搖頭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權墨冼的品性,接觸了幾年下來,他心頭有數。縱然坊間仍然流傳着權墨冼和寶昌公主的桃色緋聞,但方孰玉自己是半點不信。
“就算他不是,也防不住別人的算計。”司嵐笙仍然是止不住的擔心。
不怪她多慮,有褚末的前車之鑑在先,怎麼能不讓她多想。
“好好好,所以我這不是遣人去幫他嗎?”方孰玉在心頭並不認同司嵐笙的觀點,不過見她擔心,並不與她分辨,認了下來。
在方孰玉的心頭,權墨冼和褚末有着天壤之別。
權墨冼是憑藉自己一己之力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的人,跟沒經過風雨的褚末,沒有什麼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