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樣美好、高潔的她,權墨冼只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然而,她的眼神沉靜清澈,卻獨獨少了男女情意。
權墨冼在心頭暗自唏噓,告誡自己一定不能操之過急,將她嚇跑。
她要嫁給自己,可能有一百個理由,但這些理由裡面,一定不包括愛情。
但對此,他並不在乎。
只要能和她攜手共度此生,他就心願足矣。
他願意,願意對她付出全心全意。
哪怕,她只拿他當作夫君、可信賴的夥伴,而非愛人。
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深沉,深沉中帶着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灼熱,方錦書在他的注視的目光中垂下頭來:“權大人,娶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可想好了?”
若迎娶方錦書,權墨冼難免會被人非議高攀,還會面臨寶昌公主的詰問。
他淡淡一笑,傲然而立:“我權墨冼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
“我的名聲不佳,”方錦書道:“坊間傳言我剋夫,你可怕?”
“那正好,我是衆人眼中的天煞孤星。”他笑道:“四姑娘,你不覺得,我倆正好是絕配嗎?”
看着他眼中溫暖的笑意,方錦書不由撲哧一樂,道:“可不?一個剋夫、一個孤星,乃是絕配。”
“不要這樣說自己。”權墨冼的眼神越發溫柔,輕輕放開握着的手,撫上她的發頂。
這個動作,他在很久之前就想做了。
還在她八歲那年,他將她送回方家時,在她父親的書房門口,碰見梳洗一新的她。
在陽光的照映之下,她的髮絲和麪上細細的絨毛都呈現出暖暖的金黃色,就好像他在兒時養過的那些極可愛的毛絨絨小鴨子。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這個小丫頭暗生情愫。
方錦書沒有躲。
她深信,他已經應下娶自己,肖沛便不會是什麼問題。哪怕,這是出於衛亦馨的謀劃,並動用了宮中兩位娘娘的力量。
既然他是自己未來的丈夫,成親後便避免不了親密的舉動。自己,還是早些適應的好。
他的手指很長,手掌很大。
方錦書發現,自己並不反感他的觸碰。相反,在他的掌下,竟能獲得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以及手指的小心翼翼。她的眼睛平視之處,是他的領口。再往上瞧,便是他的喉結。
方錦書趕緊垂下眼簾,一顆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來。
這是怎麼了?
自己又不是沒經過事的人。
兩世爲人,在前世連孩子都生過好幾個,這會兒胡思亂想做什麼。
她往後微退了半步,道:“權大人請坐,我還有些事情要與你交代。”
還叫我權大人?
權墨冼暗暗不喜,定要在婚後改變她的稱呼。
“你說。”
方錦書沉吟片刻,道:“大人有所不知,王爺有意施恩於方家,欲求皇后賜婚於我。”
“賜婚?”權墨冼眼眸一暗。
“承恩侯府,肖家小公子肖沛。”方錦書答道。
原來,她是因爲不願嫁入肖家,纔來請直接娶她的嗎?
權墨冼抿了抿脣,心頭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怒。
在她心中,寧願嫁給自己這個鰥夫,也不願嫁入侯府,該喜;而自己只是她想要逃避這門婚事的避風港,該怒。
她就這樣直截了當地告訴自己,難道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她的感覺嗎?
難道,她對自己的情愫,竟然沒有一星半點的認知?虧自己還怕她有所察覺,故意地躲着她。
可她的眼神,比那天空還要高遠,比那湖水還要清澈。
如此無辜。
權墨冼頭疼地想着:這輩子,恐怕是栽倒在她手裡了吧?除了愛着她護着她寵着她,還能怎樣呢?
怎麼能有這樣的一個人,如此聰慧、通透,卻又偏偏對情事一無所知。
“我知道了,就交給我。”
就算是齊王想要施恩,但一日還未賜婚,就一日還未成定局。
只要方錦書想要嫁給他,莫說是肖沛,就算是龍子鳳孫,也擋不住他。
“肖沛此人,表裡不一。”方錦書道:“大人不必冒險,只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即可。”
她知道怎麼做,但若通過她自己的手,就會讓衛亦馨更進一步確認她的身份。
而這一步,越晚越好。
權墨冼沒有問她,如何知道肖沛的真面目,她本身就充滿着神秘。她不說,他無意去探究她的隱私。
“我們的時間不多,如今宮裡正忙着慶功宴,我頂多能拖到慶功宴後。”方錦書道:“這樣算算,還只有不到十日的時間。”
“不,”權墨冼搖搖頭道:“或許,在慶功宴上,就會賜婚。”
方錦書心頭一驚,掩口道:“對!我怎麼沒想到。”
衛亦馨,怎麼會給自己時間去慢慢籌謀。
自己清楚知道在慶功宴上的變故,她怎會不知?
以她的郡主身份,賜婚又是提前知會過的事情,就連自己父母都已首肯。
若衛亦馨在慶功宴上找個合適的時機提起來,曹皇后賜婚,乃是順理成章,並且所有人都樂見其成之事。
賜婚,並非需要男女雙方先見了面。
齊王有這個意向,不過是爲着進一步收攏父親的忠心罷了,可衛亦馨便不用顧慮這許多。
“你不用自責,當局者迷。”權墨冼的聲音堅定,緩解着她的情緒。
方錦書緩緩搖頭,認真道:“還有一事,我必須告訴你。”
“你說。”
“你要娶我,面臨的敵人並非肖沛,或承恩侯府,而是端成郡主衛亦馨。”方錦書道:“我們成親後,你還會面臨更強大的敵人,因爲我。”
“而我,卻不能告訴你原因。”她擡眼看着他:“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絕不會怪你。”
權墨冼脣角上揚,傲然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但我也無懼因你而樹敵。”
“受帝后寵愛的郡主?”他深深地看着她:“你是知道我的,我遲早會讓寶昌公主付出代價。”
連公主他都不怕了,何懼郡主。
“成親後,既然是夫妻,無論敵人是誰自當共同面對。”權墨冼道:“你也會因爲我,而受到不少非議。我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