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穩穩地在儲華宮裡將養了一個多月,胎氣終於平穩的蘇沐沐方纔開始下牀走動。
“娘娘慢些……”
由連翹扶着從牀沿上站起,躺了多日的蘇沐沐只覺得頭重腳輕。
“連翹,本宮的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怎麼都不大聽使喚似的。”
小心的從牀前的腳凳上邁下來,蘇沐沐腳上一軟,趔趄着差點沒坐到地上。嚇得連翹趕忙在身後抱住,算是救了蘇沐沐的急。
“娘娘,要不然咱們再回牀上養一段時日,再下來活動如何?”
被蘇沐沐嚇到半死,連翹討饒地同蘇沐沐商量。
忍住沉重身子施加的壓迫感,蘇沐沐挺了挺腰,搖搖頭堅持從寢宮內走了出來。
藍天白雲,陽光琉璃,滿院子怒放的鮮花,廊檐上掛着的翠鳥,水池裡遊動的魚兒,哪一樣都比枯燥地盯着帳頂發愣要強上百倍。見此美景,蘇沐沐的心情霎時好了起來,在廊檐下溜達着逗了會兒鳥,又去水池前拿了魚食來喂游魚。
“娘子怎麼起來了?”
聽見聲音,蘇沐沐扭頭看去。只見南慕辰倒揹着手,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
等到南慕辰走到近前,蘇沐沐笑着手指了指水池裡的魚兒。
“夫君,好些日子沒見到這些魚兒了,看起來長了不少。”
唔了聲,對花鳥魚蟲不大有興趣的南慕辰來到水池前,探頭向池子裡望了望。
“是長了不少,夠吃一頓的了。”
對於南慕辰如此大煞風景的話,蘇沐沐鬱悶地翻了翻白眼。
“你就不能說些不煞風景的話麼?”
見到蘇沐沐能下地走動,南慕辰心裡十分高興,沒料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反倒讓蘇沐沐不高興起來。南慕辰趕緊勾住蘇沐沐的肩膀,在香腮上嘬了口。
“爲夫只是覺得這魚兒是娘子養的,所以喜歡得恨不能將它們吞到肚子裡去。”
鄙視地白了眼虛僞的南慕辰。蘇沐沐把手裡的魚食向南慕辰的手裡一塞。
“爲了表示你的誠心,先把它們的肚皮餵飽再說。”
無奈地接過蘇沐沐遞過來的魚食,南慕辰手抓着魚食,向水池裡隨便地撒着,引得水池裡的魚兒聚到一處紛紛搶食。
溜達的有些乏了,連翹命宮女找來軟墊,放到水池旁邊涼亭裡的美人靠上,扶着蘇沐沐緩緩坐下。
“在娘子的心裡,是東臨的皇宮好些,還是南祈的皇宮好些?”
不大理解南慕辰爲何要如此問話,蘇沐沐由着宮女輕揉按摩發漲的雙腿,眼睛瞧着水池邊上的南慕辰好笑地問道。
“皇上這話有些怪,妾身覺得東臨的皇宮好又怎樣?覺得南祈的皇宮好又怎樣?”
將手裡魚食一股腦地倒在水池裡,南慕辰扔掉裝魚食的盆子,咣啷一聲震得人耳膜疼。
“娘子覺得東臨皇宮好,朕便把帝都定在東都,娘子若是覺得南祈皇宮好,待娘子休養好身子,咱們就回南都。”
看着南慕辰自大到睥睨一切的架勢,蘇沐沐知道,東臨已然收入到南慕辰的囊中。
“哎,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妾身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剔透如蘇沐沐,透着些許無奈。南慕辰傲然地嗯了聲。
“娘子,咱們應該同喜纔是。”
閉上嘴沒有說話。
哪裡有的什麼喜,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將一個國家吞併歸納入自己的版圖。其間奪了多少條性命,害得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也就只有那些苦難的人們自己知曉罷了。
思及至此,又想起南慕辰亟待自己前去的北旌,不禁神色黯然。
“夫君,難道你真的連北旌也不肯放過嗎?”
北旌是蘇沐沐來到這個時空後名義上的孃家,多少對北旌都有所感情,想到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百里羽書,還有皇上百里皓夫婦,那些真情又溫暖的人,蘇沐沐實在不忍心讓南慕辰毀壞掉這些人安穩的生活。
“娘子於心不忍?”
我蘇沐沐於心不忍,難道就能阻了你南慕辰統一四國的野心?苦笑着搖搖頭。
“南慕辰,我於心不忍有用嗎?”
明白自己的志在必得已經傷透了蘇沐沐的心,南慕辰無語地望着池塘裡搶食的魚兒發起了呆。
“爲夫會盡力的……”
盡力什麼?是盡力拿下北旌?還是盡力收服北旌?反正不會是,盡力不把北旌納入南祁版圖就是了。
“南慕辰,何時安排我動身?”
知道自己躲不過被南慕辰派往北旌的命運,蘇沐沐手掐着一株芙蓉不住地低頭擺弄着。
“爲夫改了主意,娘子自管挑喜歡的地方養胎,不用再奔波去到北旌,若是娘子想家,等到娘子誕下麟兒後,爲夫再陪着娘子回去北旌。”
聽南慕辰改變主意,不再心狠手辣地逼迫自己去往北旌,蘇沐沐驚奇地擡起頭,手一鬆,手裡的芙蓉花也掉在了地上。
“南慕辰,你當真?”
上前彎腰拾起芙蓉花,順手扔進池塘裡,誤以爲又有食可吃的錦鯉,爭先恐後地張嘴來咬,一時間,池塘裡熱鬧得很。
瞧着池塘裡熱鬧的魚兒,南慕辰微微翹起了脣角。雲淡風輕的笑意,令許久未曾見南慕辰笑過的蘇沐沐眼前一亮。
“爲夫何曾騙過娘子。”
這話好違心,不止是騙過,而且騙過N次。爲了不叨擾到南慕辰難得一見的笑,蘇沐沐愣是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夫君說的是,既然如此,妾身在這裡先替北旌上下謝過皇上。”
乖的有些離譜,南慕辰疑惑地揮退爲蘇沐沐捶腿的宮女,親自上前爲蘇沐沐揉腿。
“別這樣,你畢竟是皇上,讓別人瞧見了多不好。”
不屑地撇撇嘴。
“朕是一國之君,被人看見又如何,難道皇上就不能心疼自己的娘子麼?”
理直氣壯得像個孩子,蘇沐沐臉上笑着,心裡卻不斷地在泛酸。突然對自己這般好,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忽然對妾身這麼好,夫君還是有話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