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自從蘇錦年掌家,家風便漸以勢利爲主。蘇晴雪從小耳濡目染,從來看人只看身家財勢。眼見此人渾身都是銀票裝點,馬上另眼相看。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是蘇府二小姐?”
“鄙人田湛,早聽聞蘇家二小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人邊說邊向着蘇晴雪躬身施禮。
蘇晴雪向來總被蘇季晴奪去風頭,如今被人如此誇讚自己,立即羞得臉都紅了,忙做萬福。
“多謝田公子誇獎……”
“方纔見二小姐滿面怒容,是哪位不開眼的惹二小姐生氣,讓田某去替二小姐出氣去。”
蘇晴雪家中突遭變故,憑一時之氣衝出府來,被田湛攔下後頭腦反倒清醒了許多。見田湛出現得古怪,自是小心提防。
“噢,沒什麼,家父突患急病,一時心急衝出府來去找大夫。田公子來我蘇府有何貴幹?”
田湛聽了蘇晴雪的話,嘿嘿冷笑。
“莫不是大小姐失蹤,令蘇老爺急出病來了?”
蘇晴雪聞言驚得目瞪口呆。“你是怎麼?”話說到一半,忽然醒悟斷喝。
“哪裡來的登徒子,竟然在我蘇府門前胡言亂語,來人,把此人亂棒趕走。”
門房裡的家丁發現自家二小姐被人取笑,早衝出門房等待吩咐,聽到二小姐一聲令下,立即拿了棒子撲向田湛三人。
從來都是在南都橫着膀子逛的田湛還頭一次讓人用棒子招呼,三下五除二把門房四人打爬在地。
“當今田丞相親侄子,如今布衣幫幫主你們也敢動,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定王府是曾經戰功赫赫的戰神的居處;定王府也曾經是被削去兵權任人魚肉的傻子的避難所;更是遺世孤立之人迴歸人間重獲溫暖的家。而如今,家已不成了家,心愛之人竟被迫遠走他鄉,這真是身爲夫君的奇恥大辱。
南慕辰款步走到定王府前,擡頭看着定王府先皇親筆御提的三個遒勁大字,內心裡波濤洶涌難以自已……
疾影如影隨形地跟在南慕辰身後,從戰場到定王府一路追隨,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榮辱興衰,都是疾影最值得驕傲的存在。
因爲經歷所以明瞭,定王纔是他值得折腰的英雄。
如今與定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不,誰敢損害定王府哪怕是一花一草,他也要與之死磕到底。
定王府向來家規森嚴,上至主子下至奴才,都是整齊規劃,自動自發。
南慕辰站在府門前不動,府門前四個身姿矯健的門衛亦是巍然矗立一動不動。
忽然吱嘎一聲,王府角門被人從內打開,一道雪白身影從門內走出。
南慕辰聞聲不爲所動,一雙桃花眼微眯,眼睛裡似有流彩百轉,卻被寒光所覆。
“你……回來了。”
江夜離緩步走到南慕辰身旁站定,同樣望向定王府那如今紅到刺眼的匾額。
“可曾想好?”
雲淡風輕的話語裡多少殺伐決斷暗藏其中。
南慕辰聞言輕輕一笑,輕嗯了聲。兩人收回眼神相視大笑。
“正好悶得慌,多謝定王成全。”
“小白白不後悔?”
小白白還是當初南慕辰癡傻時對江夜離的稱呼,自從南慕辰被蘇沐沐醫好後,江夜離還是第一次聽到南慕辰如此稱呼自己,不禁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不後悔,就是後悔不該身穿一身白衣見你。”
“哈哈……”
“定王吉祥!”
南慕辰與江夜離談笑間,身後忽然傳來招呼聲,聲音尖銳刺耳,不男不女。
轉回身,南慕辰上下打量了眼來人。頭戴藍帽,身着紫色綢緞服,胸襠前繡着蝙蝠,手拿拂塵,足下蹬一雙皁底朝靴。
南慕辰認得這是宮中常供召喚的高公公。
“高公公,今日有何事來我定王?”
如今的定王早已不再癡傻,身姿巍峨挺拔,曾經征戰沙場的氣勢,隱藏在如今沉穩冷傲的氣度中不怒自威。就算當下不得勢,依然輕易不敢怠慢。
“回王爺的話,皇上有旨,宣定王爺即刻覲見,不得有誤。欽此。”
高公公宣讀完聖旨,向着表情未明的南慕辰躬身做出請的姿態。
南慕辰瞧在眼裡,不禁哼哼冷笑出聲。
“高公公,這請君入甕的姿勢做得不錯嘛。可若是我偏不去呢?”
南慕辰邊說邊兩眼如電般盯向滿臉倨傲神色的高公公。
被戰神盯上,不是常年身處深宮的心機男所能承受得了的。高公公煞時被盯得冷汗直冒,腿腳發軟。
“定王爺說笑了……”擦了擦冷汗,高公公勉強打了個千,請的姿勢始終沒變。
遠處號令聲傳來,一隊人馬迅速圍攏過來,把定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定王爺請……”見來了一羣撐腰的,高公公繃緊的神色頓時緩和了下來,直了直腰一副你必需跟我走的架勢。
南慕辰冷眼旁觀,平時的訓練關鍵時刻顯出了成效。
定王府門衛家丁無一人驚慌失措,雖然神色難掩緊張,但依舊保持平時氣度。列隊整齊劃一,無一人慌亂奔走,具是雙臂垂直,昂首聽命姿態。就連圍攏聚集在定王府門前的禁衛軍頭領曹參軍都不禁暗暗稱讚。
“萬事小心……”
江夜離低聲說完轉身進到府內。
南慕辰輕嗯了聲闊步前行,上馬直奔勤和殿而去。身後一隊壓送禁衛軍緊隨其後。
來到勤和殿門前,南慕辰身後禁衛軍分列兩旁。殿門前御林軍統領上前施禮。
“定王殿下,請卸下佩劍。”
南慕辰曾因戰功卓絕,被皇帝親賜覲見不卸甲。如今來到殿前卻索要佩劍,南慕辰稍作沉吟,便把佩劍卸下交給身側御林軍。隻身赴會,南慕辰昂首進到勤和殿內。
滿朝臣子羅立兩側,面目陰冷,肅穆而立。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慕辰曾立赫赫戰功,被賜上殿免跪,接旨免禮。口中雖然高呼萬歲,卻只是深施一禮,並未叩拜。
“定王爺,你可真難請呀……”南慕澤冷哼一聲,滿朝立時寂靜無聲。
耳聽得南慕澤語帶不善,南慕辰並沒有立即出聲,沉穩立在朝堂上,冷傲威儀大有睥睨一切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