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祭神節到了,白天裡,君依風帶文武百官祭祀過冬神後,夜晚便早早開始了羣芳宴。這次後宮能參加的人都盡數來了,不管是有封號的嬪妃還是小小的更衣,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鶯鶯燕燕各有風姿。
嶽嫵歆故意去的最晚,因爲她穿了一身粉色的羅裙,以向不愛濃妝的她這次偏打扮的豔麗至極,雍容華貴勝過牡丹花,她知道這樣打扮顯得風頭太盛,所以才晚到了一會兒,但是讓君依風的眼神卻停住在她身上移不開,一直目送她在貴妃的位子上坐好。
皇后看到君依風滿目的情意,只看向嶽嫵歆,登時怒火直升,使勁咳嗽了一聲,才把君依風的視線給拉回來,嶽嫵歆那邊卻已經輕笑道:“皇后娘娘莫不是身體不適,想必操勞這羣芳宴累着了身子,如今宴會已經順利召開,娘娘不妨早些休息一下也好!”
皇后見嶽嫵歆剛來便要找理由趕她走,登時氣的臉色大變,她惡狠狠道:“難得貴妃姐姐費心了,本宮不累,身體好得很,與姐姐比起來,本宮還是一朵蘭花剛剛開放,而姐姐這朵牡丹卻已經過了花期,只怕豔麗不了多久了!”
嶽嫵歆見幾日不見,這皇后娘娘越發伶牙俐齒,可見這後宮的生活着實鍛鍊人呢,當下微笑道:“蘭花雖清麗,卻喜生幽谷,不爲人知,即便水嫩百日也不過孤芳自賞。牡丹妖嬈,卻一直常居富貴之家,爲天下人所賞,是以冠絕天下,這樣的佳品即便在枝頭老去,早已是先聲奪人,得了衆人的讚賞,若讓皇后娘娘選擇,會選那一種呢?”
皇后雖然刁蠻,但是與嶽嫵歆比起來,終是閱歷太少,偏偏今天又要跳《幽蘭舞》,只被嶽嫵歆堵的說不出話來。太后早已對嶽嫵歆咄咄逼人很是不滿,於是插口道:“幽蘭也好,牡丹也罷,得君心者纔是最後的勝者,你們不要爭了,一會兒羣芳宴開始,好好看看衆人的本事吧!”
君依風對皇后和嶽嫵歆的明爭暗鬥不置可否,他看着語言犀利的嶽嫵歆,此時正幻想面紗下她的小嘴是不是又紅又嫩還長着刀子,不然怎麼這麼厲害,說話也能傷了人。嶽嫵歆感到他灼灼的目光直射過來,假作不知,並不看他。
君依風見大殿內早已是滿滿坐定,便舉起杯子宣佈羣芳宴開始,先是衆人齊向皇上道福,接着是皇上與大家共飲,吃過幾杯後,演出開始,照例是宮中的樂師
和舞姬先出場表演,悠揚的樂曲,悅目的舞蹈讓衆人看得十分高興,君依風也大聲喊賞,衆樂人謝了恩徐徐退下。
接着是宮裡的人表演,一時間爲了讓君依風青睞,衆女子各施手段,有的唱曲,有的拉弦,有的撫琴,有的吹簫,你方唱罷我登場,精彩倍出。
嶽嫵歆沒有想到,宮裡的女子其實都是深藏不露的,連一個小小的閔更衣,表演起茶藝來,亦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那姿態那手勢優雅嫺靜,落落大方,當場就博得衆人的喝彩,君依風一高興,將其封爲閔才人。
因了這一幕,後面表演的人亦是卯足了勁,希望也會有閔更衣那般好運,得到賞賜或晉位,嶽嫵歆看着衆女子正相獻媚的樣子,不禁無奈的搖頭,當初自己還以爲這些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但是在外面流浪一圈後,再轉回來,她漸漸對着後宮的生活產生了濃濃的厭惡,那麼多女子只圍着皇上一個男人,將終身的幸福維繫在他一人身上,任年華老去,青春不在,就那麼在希望中等,在失望中盼,在無助中淒冷死去,化作萬花叢中的一抔黃土,掩盡風流,卻不知奴身何處!
嶽嫵歆開始嚮往宮外貧賤夫妻的生活,兩人相對,相互扶持,不用面對這麼多的勾心鬥角,陰謀算計,生前成雙,死後同穴,在沒有別人介入!這是怎樣平淡卻醉心的幸福啊!,不知她還能不能享有,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得償所願!
就在嶽嫵歆想的入神的時候,眼前一亮,只見皇后已經上場了,她脫去了外面隆重華貴的宮裝,裡面是一身輕如白雲的白色紗裙,長長的水秀展開,飄逸又除塵,配上皇后清麗無雙的面容,端的是空谷幽蘭,楚楚動人!
只見她蘭步輕移,水袖打開,微啓朱脣,眸含秋水,清聲唱道:
“蘭之靜雅,幽幽無華,可親可敬,君子無邪!我歌噹噹,流水暢暢,蘭之淡定,輾轉空想。
澗即高之,無緣可攀,仰望嘆之,心之彷徨。清則清逸,飄之曳曳,感傷思慕,年年斷腸!”
這詩是君依風當年所寫,爲的是表達他對心中女子的思慕之情,帶着討好安婉茹的意思。今天皇后把它唱出來,卻是表達了自己對皇上的傾慕和思念,希望能得到他的關注和憐愛。
君依風的眉頭輕輕皺起來,他轉頭看了看嶽嫵歆,只見她正認真的看着皇后表演,一雙
水眸清澈如泉,不帶任何的波動,他心裡不禁略有所失,只得專心看起皇后表演來。
這支舞,皇后很顯然下了很大的苦功,有些動作難度之大讓嶽嫵歆也暗自替她捏一把汗,她不像自己練過功,身體的柔韌性極好,而這樣高難度的動作皇后能夠跳出來,顯然也是拼盡了全力,只見她靈動飄逸,姿態優雅,不帶成見的來評價,她果真是跳的好極了!
等皇后完成了舞蹈,自然是博得滿堂喝彩,掌聲連綿不斷,雖然有些也是帶了討好的成分,但是嶽嫵歆相信大部分還是衝她的舞技去的,這支《幽蘭舞》可以說皇后跳的幾乎臻於完美!
君依風也沒有料到皇后能跳的這麼好,想到幾個月前她還是不諳世事的嬌小姐,這會兒已經成了他後宮中母儀天下的女人,心裡不由萬分的感慨,看的出來,皇后在成長,在太后的調教下,她一定會適應這後宮的生活,並總攬後宮大權。
看水皇后的眼神不由柔了幾分,君依風親自端了酒杯遞給皇后,微笑着請她喝酒。這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皇后見自己的努力奏效,不由喜上眉梢,她接了酒嬌嬌滴滴的道:“謝皇上賜酒,臣妾榮幸之至!”
君依風依舊是如沫春風的樣子,拉着皇后的手,將她帶至自己身邊做好,水皇后嬌羞一片,擡眼看了太后一眼,只見太后微笑着點頭,眼中露出讚賞的目光。水皇后越發的得意,妙目向衆人一掃,看到嶽嫵歆時,她眉毛一挑,眼中露出挑戰似的神情,頗有些得意。
嶽嫵歆暗自好笑,得了君依風的注目就高興至此?是的,曾經自己也是象皇后那麼傻的女人一個,君依風少許的喜怒就一定會影響到她,她對他曾死心塌地,不肯違揹他絲毫的意願。想來不禁嘲諷的勾起了嘴角,所謂當局者迷,要是她能眼光放得遠些,就不會把自己投入的太深,以至於找不到自己。
今後,再也不會了,嶽嫵歆,明月怎麼會有心呢!她只屬於她自己,而不屬於任何人,君依風不行,雲子軒不行,慕容羽,似乎也不行!
想到慕容羽,嶽嫵歆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一股酸澀盪漾開去。她掩飾了那抹淡淡的哀怨,起身來到大殿之中,伸手向腰間一探,接着揚手甩出,原本系成一朵牡丹花的紅綾漫天散開,在她周身環繞,她身居其間,宛如剛剛下凡的仙女,風華絕代,豔絕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