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御麒剛下早朝,人還沒到御龍殿,就被蘭心攔住,說是太后娘娘有請,他知道,那西門詩羽不省心,一定又在告狀了。於是,心情鬱悶地去往鳳儀宮。
納蘭秀慧正在等着他,見兒子到來,開口就問:“皇上,貴妃娘娘有消息了嗎?”
金御麒徑直坐下,情緒低落,過了一會兒,才說:“沒有,派出去的人回來都是衆口一詞,沒有傾城的確切下落,更有人想傳遞假消息、甚至有人想試圖假冒,一概命人重罰了。”
納蘭秀慧坐在兒子身邊,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麒兒,不是母后要數落你,你堂堂一國之君,爲何要對一個女人耿耿於懷,只要你願意,什麼樣的女人不可得到?”
“母后,你到底想說什麼?”金御麒目光如炬,炯炯地看着納蘭秀慧:“是不是西門詩羽又來一哭二鬧了?”
“這是母后的意思,與她毫無干系。”納蘭秀慧說道:“想想我們也真是可笑,竟然連貴妃被調包都未能及時察覺,母后不是說風涼話,傾城一定凶多吉少啊。”
“不,她一定會平安歸來的。”金御麒執念。
“平安歸來固然是好,可是,都過了這麼久了,就算要回來也該回來了。”納蘭秀慧權道:“麒兒,不是母后說你,這眼光要向遠處看,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嘛。”
金御麒壓抑着自己的脾氣,雙手開始握拳:“母后,若今後您還是爲了這種事召喚朕,朕是不會上這鳳儀宮來的。”
“你敢!”納蘭秀慧也冷了臉:“母后苦口婆心你不聽勸,是不是仗着自己現在是皇上,沒有人敢說你,就一手遮天了?母后永遠是你的母后,是你的長輩,你父皇雖去了,可有母后在,母后的話你必須要聽!”
金御麒拿眼瞪她,好像不認識她一般。
“一國之君就該有一國之君的樣子,每天沉淪於過去,像什麼樣子!”納蘭秀慧氣哄哄地說道:“哼,依我看,都是那慕容傾城禍害的,人在宮裡的時候不省心,如今了無音訊更不省心。”
“母后,朕不希望你如此詆譭她!她是朕唯一愛的女人!”金御麒差點用吼的。
“麒兒,你不用對母后如此大聲,想想你成親之前,不也是風流快活麼?現在的你讓母后覺得越來越陌生了。”納蘭秀慧實話實說。
“沒錯,是傾城改變了我,我的人生才得以支撐下去。”金御麒心有所感,他將手放在胸口:“是她教會了我什麼是真心,我真的只在乎她,這些日子,我吃睡不香,眼前總是傾城的身影,她已流進我的血脈裡,沒有她,我真的會死的。”
“可她不在宮裡,你不照樣當你的皇帝上你的朝?人離開誰都能活。”納蘭秀慧說道:“你看看如今這宮裡,主子是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連宮女都開始偷懶了。母后是爲你着想,若可以,你還是恢復傲龍堂吧。母后不會再介意你總是流連傲龍堂了。”
“不,我做
不到,母后也死了這條心吧。”金御麒斷然拒絕。
“那詩羽怎麼辦?若母后猜得沒錯,你們還沒有圓房吧。”納蘭秀慧雙眉緊鎖:“這若是宣揚出去,皇家的臉面何存哦。”
“這就不勞母后費心了,西門詩羽這種女人該有自知之明的,她既然當了皇后,已是朕最大的讓步,她還想要什麼?地位和權力都給她了,難道還想當皇帝不成?”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納蘭秀慧氣結:“她是女人,母后也是女人,明白她的心思。她只是想得到丈夫的關愛。”
“關愛?母后,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身爲皇后,不知道檢點、不知道掌管後宮,只知道睜眼說瞎話,滿口謊言的女人我更加不屑。況且,她是你硬塞給我的,當初我是不願意收她的。”
“點滴之恩當涌泉相報,可你呢?你對我們的恩人做了什麼?天天惹她傷心日日讓她哭泣,你以爲母后心裡好過嗎?母后看到她哭就像看到好姐妹在面前哭一樣。”
“其實,母后可以想個更好的報恩方式,而不是將她與我捆綁一生。”金御麒透出一口氣:“她讓朕透不過氣來。”
“若傾城永遠不回宮了呢?你就一輩子不親近女人了?”納蘭秀慧將他:“你堂堂金鎏國皇帝如此行事,難道不怕百姓議論紛紛麼?”
“議論?呵呵,百姓每天都在議論,爲何我們的貴妃會突然不見了,爲何這皇后易主了,爲何原來如此賢良的皇后會變成貴妃娘娘了,母后,我雖終日待在宮中,可耳朵還是能聽見的。”金御麒霍然起身:“朕還有國事,就不陪母后閒扯了,告退!”
“麒兒,你讓母后說你什麼好呢?”納蘭秀慧陷入深深的無奈中。
“那就不說了吧,走了。”金御麒不想久留,如一陣風似的走遠。
西門詩羽從殿內寬大的布簾後面走出,神情憂鬱,欲哭的模樣。
納蘭秀慧不忍心,勸道:“孩子,想哭就哭吧,皇上也不是有意的,他一定是受了貴妃的蠱惑,等時間一長,他淡忘了貴妃,就會好的。”
西門詩羽眼眸一轉,說道:“母后,我不是哭自己,我是爲他們的感情所動容,他們之間的情份簡直太感人了。若慕容傾城永遠不回來,我會一直待在皇上身旁的,您放心,我不是那種容易回頭的人。”
納蘭秀慧對她另眼相看:“原本母后還擔心你會受不住,沒想到,哎呦,你真是令人心疼到心坎裡哦。”她摟住詩羽的肩膀,給予安慰:“好了,莫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西門詩羽伏在她身上,嘴角露出淺笑。她相信金誠所致金石爲開,只要她咬住皇帝不放棄,這後宮還會是她的天下。想讓她放棄?門都沒有。
天牢內,柳落英看着眼前的一碗飯和簡單的菜,毫無食慾。獄卒卻告訴她,一定要吃,因爲是徐侍衛長親自交代的。她一個心領神會,捧起碗,胡亂扒了幾口,果然看見碗底有貓
膩。
她不動聲色得取出紙片,迅速看了一遍,然後放入口中咀嚼,艱難嚥下。剛吃完,有人進來了。
“你竟然還有心情吃飯?”金御麒進入天牢,九真關上了牢門,在外頭守着他們。
“有何不可?反正生死對於我來說都一樣,吃飽了興許還能當飽死鬼呢。”柳落英看着他英俊的臉龐,心情還是受到了波動:“你好像瘦了?”
“朕的事無須你來評頭論足,朕再問你一次,傾城到底在哪裡?你的同夥都有誰?”
“事到如今,你還不死心麼?”柳落英說道:“我再說一次,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不過,我可以給你介意,你不用再找她了,她多半是死於非命了。”
“爲何你如此咒她?她與人無怨無仇,就算你要找人報仇,也該找朕而非她。”金御麒心中隱隱作痛,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的愛妻在苦苦掙扎求救。
“好啊,那你讓我殺一次,我就告訴你!”柳落英卻說。
“大膽!你是階下囚,不許對皇上無禮!”九真急道:“皇上,莫信她的,她這是在誑您呢。”
金御麒一擡手,阻止九真繼續說下去,對柳落英說道:“你在宮中如此之久都未曾殺得了朕,想來也沒什麼本事,朕的命不是你可以拿到的。”
“沒錯,我現在好後悔,後悔自己一次次放過你,後悔自己有多愚蠢,後悔自己不該讓自己的心遺落在你身上。你這個人根本就不配讓我愛。”
金御麒笑了,笑得邪魅、笑得淒涼:“你以爲你能得到朕的心?呵呵,你與那西門詩羽一樣,都是癡心妄想的貨色。只可惜,傾城沒在這兒,她一人對付你們兩個都綽綽有餘呢。”
“她再厲害恐怕也已是死人了,你能讓她死而復生麼?”柳落英說道:“就算你是皇帝又如何,閻王殿的大鬼小鬼才不怕你呢。”
“說吧,你想怎麼個死法?朕念在你一介女流,又沒有真害死朕,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金御麒渾身冷然:“想要哭訴,就去地底下陪你的父皇母后哭訴吧。”
“好啊,若死了,我就去閻王殿狀告你的罪行,讓閻王爺早些將你收了去,你這個劊子手,手上沾滿了玉柳國人的鮮血,就算我殺不死你也會有小鬼來收拾你的。”
“呵呵,恐怕你這狀告註定失敗,朕一定好好活着,不過,若你在閻王殿見到傾城,告訴她,朕永遠愛她,會很快與她團聚的。”
“你簡直不可救藥!”柳落英已說不出話來。
“你纔是無可救藥,傾城的命在你眼中或許微不足道,可她在朕的心裡就是全部,你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可你對一個無辜的生命置若罔聞,這與儈子手有何分別?”
“當然不同,你殺的是不該死之人,而我要殺的是該死之人。”柳落英執意說道:“我是在報仇!”
“隨你怎麼想,你如此冥頑不靈,好吧,朕就成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