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意外比武

慶源君鼓動蒙古人立他爲高麗世子,但是,顯然他的叔叔高麗王並不打算展示謙讓的美德。只是,當元朝的旨意宣讀的那一刻,就意味着這場奪位的戰爭不再是高麗的內務了。無嗣的國王立侄兒爲世子,並不是稀罕的事,在高麗早有例可循。現任高麗王不也是從侄兒忠定王手中得來的王位嗎。

王想要保住王位,只有一個辦法——趕快生下自己的兒子。

元使還沒有帶着勒索來的金銀財帛回國,祈福求嗣的法會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了。高麗諸王皆信仰佛教,不知道佛主會不會看在高麗王室的虔誠賜給高麗王一位世子呢?

宮廷裡爲了求嗣大典,弄得人仰馬翻。據說王后的坤成殿從裡到外換了個新。按照高人的指點,整個王宮,上至王后,下至宮女宦官,皆嚴正以待。就連健龍衛們也被拉去調查了一番,凡有屬相相沖者,當天一律不得出現。爲了從新安排輪值及大典期間的安全問題,樸勝基又忙碌起來。

什麼?

你問洪林?

誰知道呢?說不定因爲生不出孩子找地兒哭去了。

因洪林間歇性失蹤而工作量大增的樸勝基惡意的揣測。

樸勝基的忙碌也不是沒有收穫的。

原主性格高傲,心胸狹窄,在健龍衛裡不得人心。雖然他的武藝出類拔萃,擔任副總管之職,卻除了直屬他的三個小隊長外,基本沒人買他的帳。再加上他對身份特殊的洪林既嫉妒又不屑,常找洪林及其親信的麻煩,更讓人對他不以爲然。雖然沒有神憎鬼厭,但也不差多少了。

自從他進了這個殼子,繼承原主的記憶武功。一開始怕被識破,堅持低調做人,少說話多做事,後來發現此人與周圍的人都不親近,並且沒有任何人發現他換了個芯,這才逐漸放下心來。於是,爲了更好的生活,他決定逐步扭轉形象,一點一點的改變大家對他的看法。

改變形象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本來是這樣的。

但是多虧了最近一連串的事情,他與健龍衛們接觸增多,他本來就是與原主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行事風格自然也是天差地別。他不需刻意改變以往的作風,只是按照自己本身的性格••••••與人接觸一多,人們自然就發現了他與原主的不同,他在公務上負責,對人的態度寬厚誠懇,對前來請教武功的同僚也不藏私••••••

有人詫異,也有人懊惱以前識人不清。

原主的武藝在36個健龍衛中是最好的,以前有些衛士會向原主請教,但原主總是很傲慢的拒絕了。樸勝基不敢一下子改變太明顯。只是某此演武場訓練,一個姓張的健龍衛在練劍時,他從旁邊經過,忍不住皺眉,或許是被對方看到了不屑的表情,惹得對方發怒,進而提出挑戰,一班健龍衛又起鬨。當然,樸勝基輕而易舉的打贏了。但是看見對方失落羞愧的樣子,又故作不在意的告訴對方劍法的竅門。結果當然是收穫了對方的感激。圍觀的衆健龍衛們也產生一種“啊,原來這個人也不是那麼討厭嘛”的感覺。再加上對下屬不再端着傲慢無禮的架子,而是不經意的展現厚道的一面。比如,某嚴姓下屬未完成任務,他依然按原主的脾氣臭罵一頓,但言辭中不再涉及人身攻擊,罵完後,又帶點情願的放寬期限••••••當然要剋制自己,不能常常這樣做,否則改變得太明顯了會惹人疑竇的。

另一方面,他注意平常與朝臣的關係。無論什麼樣的君主,都不會樂意看到自己的親衛與大臣關係太好了。原主不明白這個道理,樸勝基卻再清楚不過了。迅速的與以前關係密切的大臣劃清界限,也不能做得太明顯,會得罪人的。只和一兩位人品或者能力不錯的保持來往,這樣即使哪天落入王的眼裡,也顯得他坦坦蕩蕩。

對上恭敬而不諂媚,對下寬厚而不放縱!他的新形象,在潛移默化中深入人心。

除了無意識的緊抓形象塑造工程外,爲了在古代生存遊戲中過關,並迎接不知何時到來的亂世,樸勝基也不忘勤修武藝,勤頌兵書。總之,穿越以來,他過得異常充實!

即使再忙碌,他也沒有放鬆對武藝的修煉。他清楚的明白,無論亂世還是盛世,武藝都是他的立身根本。演武場和書庫成爲他公務外待得最多的地方。

演武場中,一道修長的身影恣意的揮灑着汗水,劍氣如虹,身法靈巧。初夏的太陽照在他身上,被劍身折射出絢麗的光芒,讓他整個人都朦朧了,環繞着異樣的光環。

專心致志的某人沒發現這一幕都落入另一人的眼中。

這是健龍衛專用的演武場,不是訓練的日子,很少有人來。樸勝基例外,爲了快速的掌握這個身體,熟悉身體的武藝,他常常一個人跑來練習。和健龍衛們的關係緩和後,偶爾也會和同僚前來切磋一番。

最近宮裡鬧哄哄的,洪林想清靜清淨,於是獨自一人來了。

對着空氣,樸勝基揮出飽含威力的一劍,不防斜裡刺出一把劍,正好接住他的劍勢。樸勝基一愣。錯眼看去,竟然是王。

収劍,回身。

樸勝基反應很快,立刻行禮。

王卻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一語不發,揮劍刺向樸勝基,劍光凜冽。

樸勝基匆忙接下這一劍,王的招式又瞬息即至。他不敢大意,忙屏氣凝神,專心的與王對招。

高麗王宮,由於王位更迭頻繁,健龍衛沒成立前安全問題不斷,常有國王貴人碰上暗殺下毒一類的事。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現任高麗王登基後,尋來名師高手教導自己武藝。健龍衛總管洪林的武藝,一大半都是高麗王親手傳授的。

對這樣的高手,樸勝基自然不敢託大,使出了全副功夫。

比武以王的劍脫手爲終點。

看着王面無表情的樣子,樸勝基心下忐忑,沒有一點獲勝的喜悅。老天作證,他可沒想過讓王輸的。只是王的攻勢太猛烈,又招招下狠手,他如果不想傷得太重的話,只有拼盡全力。沒想到這段時間的練習竟讓他進步了許多,全力施爲下,連王都敗在他手上。

王的臉上陰晴不定了片刻,終於恢復成素日那種波瀾不驚的表情。

他看了看面上一派平靜,實則心內忐忑的樸勝基幾眼,忽然道:“樸愛卿真是時刻不忘勤修武藝啊。”

樸勝基拿不準這是贊他呢還是諷刺他呢。醞釀了片刻正要接話,王卻自嘲道:

“倒是孤,疏於練習,已經好久沒有拿劍了。”

“殿下重傷初愈,又國事繁忙。況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吾等身負護衛職責,若要殿下拔刀弄劍,吾等侍衛真是萬死莫辭了。”樸勝基中規中矩的說道,卻狡猾的摘去自己不小心贏了王的“責任”。

王的情緒似乎與平常不一樣,聽了這番話,只是笑了笑,既不說話也不讓樸勝基退下。

王的心情自決定舉行求嗣大典後就很不好。高處不勝寒,以前他有什麼還可以對洪林說兩句,但如今這件事卻是涉及到洪林,他無處可訴。

心情煩躁的他拋下冗雜的公務來到多日未到的演武場,想借由□□的疲憊和汗水來轉移心裡的煩悶。誰知本應無人的演武場卻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專心練劍的樸勝基沒有發現他,反而是他見到對方暢快的身姿涌起了一股強烈的戰意。制止了要發聲的黃內官,王抽出長劍趁樸勝基的一個間隙撲了過去。

沒想到自己竟然輸了。

意料之外的情況當下讓本就心情不好的王生出一種對自己輸在向來比他弱的人手裡的不可置信,還有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挫敗感。

他差一點就要惱羞成怒了。

幸好理智及時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