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憶

林鬱手扶着頭,痛到不行,眼前的桌子上的玻璃菸灰缸滿是菸蒂。

寫不下去了……太難了……

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林鬱、林鬱、開門兒,你丫怎麼不上游戲呀!躲屋裡幹嘛呢一個人?“是羅閻的聲音。

林鬱滿是血絲的眼斜了一眼臥室的門,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你自己玩去,別煩我。”

羅閻一點沒想離開的樣子,繼續“呯、呯”敲門。

“你開不開門,不開哥們兒踹門了啊!”那嗓門大的恨不得一棟樓都能聽見。

林鬱只好起身開門,羅閻正用力砸門,這猛的一開,差點兒一個跟頭栽進來。

林鬱伸手扶了一下羅閻:”這麼晚還不睡,你嚎的什麼喪啊,夜深人靜了知道嗎?“

羅閻”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想看看你在幹什麼嗎?也不陪弟弟玩會兒遊戲,大哥你這不夠意思啊。”

“嘿嘿!還有煙沒,借一支抽抽。”

”剛好最後一支菸,算便宜你小子了,下次記得還我一包啊。“林鬱看了一眼羅閻打趣着說。

”嘖嘖嘖!“

羅閻點着煙一屁股坐在林鬱牀上,猛吸了一口,林鬱嫌棄的皺了皺眉。

”別說,這別人的煙抽着就是香!嘿嘿……"

林鬱看着羅閻那一張又俊又痞的臉,心想,這人臉皮咋這麼厚呢?

“哎!老實說一個人把自己鎖房間裡幹什麼?不會是……嘿嘿!”

“我寫小說,看你那一臉賤笑,以爲誰都像你一樣。”

“寫小說?哈哈!你?林鬱寫小說,大哥你逗我呢吧!”

羅閻的表情誇張的像個喜劇演員。

“別說,大哥寫的東西小弟我得看看,嘻嘻!”

林鬱也沒答理他由他去看,奪過羅閻手裡的半截煙抽了起來:“你看吧,這煙你就別抽了。”

“哥!這你寫的小說?雖說兄弟平時不愛看這些吧,不過說實話,你這寫的也太爛了,估計小學生都不愛看。我這麼說你可別生我氣哈!不是我打擊你,真不行。”

林鬱皺起眉,吐了一口煙:“還用你說,我自己也覺得不行,所以……寫不下去了。”

“哥!咱哥倆打遊戲吧,遊戲不香嗎?寫小說這麼燒腦,來來,打會兒王者。”

羅閻拍拍林鬱的肩膀把手機拿出來。

“我困了,想睡覺,你也回自己房間早點兒睡吧。”

聽到林鬱下了逐客令,羅閻不滿的哼了一聲:”哥,你怎麼還把我寫成死神了?嘿嘿!真能編。你小說裡的那個女孩兒,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誰,嘶!不是我說你,你一個老孤寡戀愛都沒談過還想寫言情?搞笑死了哥。是不是想她想瘋了?嘿嘿!“

“睡覺去!”林鬱兩眼一瞪,羅閻乖乖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林鬱一頭倒在牀上,狹小的天花板一如他狹小的房間,和羅閻合租的兩室一廳的小戶型,也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二十七的年齡這在老家絕對是個大齡剩男了,在城市裡也還好,畢竟單身的男女還挺多自己也就沒覺得有多大壓力,這就是大城市的好處。

遠在南方山區的那個小村,他再也不想回去。

那裡有他太多不堪的回憶了,童年的陰影始終像個夢魘一樣和他糾纏不清。

雲茜一個他暗戀了十年的女孩兒,可那也只能是暗戀而已。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給不了她幸福,儘管林鬱很想像自己小說裡寫的那樣去愛她,可他明白自己和雲茜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命運的強大讓林鬱不得不臣服,愛情對他說只是可觀而不可求的奢侈品而已。

那個惡夢他已經做了二十年,每回從夢中驚醒,他都像是去地獄走了一遭。

林鬱是個孤兒,七歲那年,父親當着他的面殺了他的母親和外公外婆。

在他的記憶裡那個清晨是一片的血色,像是紅色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裡。

父親家裡上訴時,希望他能爲父親發聲,輕判父親,可是小小年紀的他拒絕了。他無法原諒那個向他母親舉起屠刀的人,哪怕那是他的親生父親。

從那兒以後 他也就成了父親家的仇人。

要不是村兒上的寡婦王靈芝收留他,他也許會被送去福利院。

林鬱深沉的眸子此刻更像兩汪深潭。在城市打拼的日子再難再苦也不及他童年的萬分之一。

王靈芝養了他十年,對他來說,那個女人既像他的母親,更像他的姐姐。沒有她,他林鬱也許會走上歧途。

王靈芝可以說是林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二十年前王靈芝帶着他來到這個城市,兩個人的日子雖艱難,但兩個苦命的人相互依靠着也走過了十個年頭。對於林鬱來說,那是他自母親去世後最快樂的日子了。

直到有天,王靈芝身邊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在得知林鬱和王靈芝並非血親之後,怎麼也容不下他。

儘管王靈芝並不願意,但是已經十七歲的林鬱知道,大他十歲的王靈芝爲他已經犧牲了太多,他不能在拖累她了。

不顧王靈芝的反對林鬱偷偷留下一封書信悄悄離開王靈芝獨自一人去社會上闖蕩,只要能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他什麼都肯做。可是現實很快就打臉了,想在社會上生存下去,談何容易?

十七歲的林鬱第一次遇到雲茜時,她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洋溢着一臉青春氣息清秀可愛的面容,一條潔白的裙子像一朵初開的百合花。

如果不是那晚遇到她,也許他還要在天橋下度過不知多少個夜晚。

放學回家的雲茜在一處偏僻的街巷裡遇到了小流氓,碰巧讓流落在外的林鬱趕上,身材高大魁梧的林鬱沒費多少力氣就把那個小流氓給打跑了。

在雲茜的眼裡,林鬱就像個英雄一樣的存在,當她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林鬱的那一刻,林鬱就感覺自己戀愛了。

“謝謝你幫我打跑壞人!”銀鈴一樣的聲音,是那麼悅耳。

林鬱的臉脹的通紅,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小女生走這麼近,本來就不擅言談的他更加侷促不安。

更讓他尷尬的是,他的肚子竟然還不爭氣的“咕咕”叫喚了一聲,那是飢餓的聲音。

雲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也餓了,爲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吃飯!”

林鬱急忙擺手:“不不不,小妹妹不用了,我不餓。”就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厲害。

雲茜卻咯咯笑了起來:“小妹妹?你看着也不比我大幾歲呀。走吧,不如你送我一程我請你吃飯,萬一那個小流氓沒走呢?救人可要救到底哦。”

“這、這……”

“走吧!”雲茜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拉着林鬱的手往前走。

林鬱更加緊張的結巴起來:“你放手,我、我答應你,我跟你走。”

“這就對了嘛!”

雲茜擡頭望着林鬱一臉純真的笑,想到這裡,林鬱像深潭一樣的眸子變得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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