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沿給邵運文打過電話的兩個小時之後,曲贊就得到了機票已經確定的消息,但同時也知道陳沿和另外兩個人會和他同時飛去紐約。對此曲贊只是不置一詞,沒有任何意見。
他沒有時間抗議這些小問題,就算他抗議了也沒有用。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他就算暫時必須妥協,但不代表他就甘心了,邵運文都做到這份上了,他不做點什麼噁心回去,他心裡那口惡氣始終撒不出去。
或許是因爲他終於表現出了妥協,陳沿在他打電話時不再總出現在他身邊,總想知道他和誰通話。
晚上他給已經脫身的劉延去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在決定離開雅悅之前寫了份東西,放在安城的家裡,裡面有些他根據上輩子稀稀拉拉的記憶寫出來的關於邵氏和邵運文的東西,讓他去找許醫生。拿到之後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裡面有沒有能給邵運文找麻煩的事情。但確定之後先告訴他,暫時不要行動。
邵氏攤子那麼大,邵家關係那麼深,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出手,就算最後必須出手,他也得瞅準時機給邵運文來一次大的,否則小打小鬧人家也看不上眼。
他最不缺的就是的包容心和耐心,現在對邵運文完全沒有包容心,但等着機會大大的噁心一次邵運文的耐心還是有的。
曲贊到了紐約,在機場還發生了個小插曲,耽誤了點時間。
原因就在於崔晏濤的美國秘書帶了兩個人來接曲贊,但不知道還有陳沿那三個人跟着一起來。而且陳沿那邊來之前應該是在這邊做了安排,也有倆人高馬大的外國人來接。
雙方都不讓步,交涉了好一陣,陳沿好像還給邵運文去了電話。美國秘書梅里是見過曲贊很多次的,大概知道他的事情,知道曲贊不可能跟着邵運文安排的人走,於是很淡定。而且這裡可是在美國。
曲贊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的不行,最後冷笑着給陳沿建議:“要不我們去找紐約的警察叔叔問問我該跟誰走?”
陳沿被他噎束手無策,再怎麼樣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不用去問也知道當然是曲贊想跟誰走就跟誰走,他又沒犯法。而且在這裡招來警察不是把事情搞大嗎?
曲贊不以爲然的對啞口無言的陳沿聳了聳肩,坐進了努力忍着笑的梅里替他打開門的車裡。
車子一路往崔晏濤家所在的街區開去,陳沿坐的車緊緊的跟在後面。
“這算什麼?還給你配個尾巴?”
地道的美國人卻說得一口地道的中國話。
曲贊看了看後視鏡,沒當回事,只是道:“就當跟了個攝像機。”
梅里笑了:“原本還擔心您因爲那位邵先生的折騰而沒精神,看來是多餘了。”
曲贊沒心思說這個,直接問崔晏濤公司的事情。
梅里似乎很爲難:“我可是有職業操守的員工,對老闆的話言聽計從。來接您之前,老闆再三命令我管好嘴巴。”
說完做了個封口的動作,曲贊知道看來只有直接找崔晏濤了。
曲贊到的時候,曲良和慶姨她們早就等着了,曲良見了他就固執的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低着頭也不說話,慶姨自然又是一頓嘮叨。
梅里告訴曲贊崔晏濤正在回來的路上後就離開了,不過把帶去機場的那兩個人留下了。
陳沿和他的人自然沒辦法進的了房子,曲贊也不關心他打算幹什麼,反正到了現在他也不會跑了。據他所知回國的機票就在今天半夜,他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和崔晏濤談。
他沒有告訴崔晏濤晚上他就要走的事情,他已經拿定主意,他可以陪着邵運文耗,總歸最後邵運文從他這裡也得不到什麼了,但崔晏濤沒有義務陪着耗。
經歷過兩輩子邵運文的事情,他才明白,情深緣淺的感情總歸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沒有緣分有很多種情況,就當他和崔晏濤也是吧!
曲贊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也沒有休息,下樓正和慶姨確認要帶走的東西,崔晏濤就回來了。
曲贊從客廳的落地窗看到紐約春天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在下車的崔晏濤身上,他真怨恨老天爲什麼要讓他在重活一次的現在遇到崔晏濤,而又不讓邵運文這個神經病離他遠遠的去。這簡直就是像給了他一顆糖,讓他舔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就招來了一堆蒼蠅虎視眈眈。
比曲贊快一步出去的是曲良,他看到是崔晏濤的車進來,就拉着曲贊往外走,等到了崔晏濤面前,特別興奮得意的對着崔晏濤說:“我哥哥來了。”
崔晏濤安慰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又把目光轉回曲贊身上,看了好一會兒,纔開口:“瘦了點。”
曲贊覺得眼眶有點發熱,他自己說不清楚爲什麼,或許是他現在很清楚這個人能帶給他的那種溫暖和舒適最終還是無能擁有。
崔晏濤估計是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看上去狀態不錯,可惜泛着血絲的眼睛出賣了他的疲憊。
曲贊很想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可他的理智阻止了自己,只是迴應給崔晏濤一個灑脫的笑容:“彼此彼此。先進去吧!”
然後率先拉着曲良轉身,他的行爲他不符合他的習慣,連曲良都敏感的察覺了不對,一路上回了幾次頭去看還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們的崔晏濤。
進了房子,曲贊把曲良打發去和慶姨一起清理要帶走的東西。打算和崔晏濤單獨談談。
但崔晏濤進來之後看到他已經讓慶姨收拾的七七八八的行李,曲贊他知道對方現在必定對他極其失望,他能從對方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中感受到。
曲贊背對着崔晏濤做了個深呼吸,能管理自己表情的時候才轉身開口:“我們去樓上談吧!”
崔晏濤沒有馬上回應,只是對慶姨說:“先別收拾了,等我們談完再說。”
慶姨卻突然鬆了口氣,歡喜的答應:“哎,好。”
兩個人去了房子的閣樓,從閣樓的窗戶能隱約看到自由女神像手裡舉着的那個火炬頭。
曲贊想竭力讓自己變的看上去冷酷和絕情,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他只得背對着崔晏濤:“機票是今天晚上的。”
隔了很久身後才傳來崔晏濤的聲音:“包括曲良他們?”
曲贊點了點頭,他覺得現在崔晏濤動手揍他一頓或許他心裡還好過一點。
“爲什麼不敢看轉身看我?”
對於崔晏濤的責問,曲贊根本無話可以應答。他只是覺得他說什麼都會顯得自己絕情,都是一種傷害,不如少說。
“我很失望,最失望的不是你的決定,而是你不敢直面我,因爲你感到愧疚。”
曲贊沒想到崔晏濤會這麼說,他轉身看了看幾米之外靠着畫框而站的人。
曲贊想說什麼否認自己是因爲愧疚才做的離開的決定,但他不知道說什麼纔會讓自己看上去不是在狡辯。
“我想我現在比以前更加了解你了,在感情裡你或許真的不是像大家認爲的那麼深情,所以你決定回去繼續和邵運文耗,我並不認爲他那樣的人還能再讓你愛上,但你下半輩子很長的時間總歸不會太幸福。”
崔晏濤的最後一句話狠狠的在動搖曲讚的決心,他最後只是很決絕的偏頭避開了崔晏濤的目光:“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做了決定。”
他故作的無情似乎沒有傷害到崔晏濤,對方完全明白他爲什麼會做這個固執又無情的決定。
“有沒有人說過你太善良?但凡你自私點,自我一點,就算是爲了一時的感情衝動自我一點,什麼也別管的就離開,或許邵運文也奈何不了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晏濤才嘆息似的說了這些話。
曲贊搖了搖頭:“我自私一點,衝動自我一點,什麼都不管的就這麼留在美國。最後我們會怎麼樣?你公司的事情始終會成爲我們之間的一個梗。連我自己以爲那麼深刻的愛邵運文那麼多年,最後感情沒有了,還不是弄成現在的境地。”
崔晏濤一點也不贊同他:“我不喜歡你現在不再相信感情的樣子。人得要充滿對愛的希望,才能幸福。”
曲贊搖了搖頭:“我仍然希望愛,它來臨的時候我仍然歡迎,但它現在對我只是奢侈品,我不會再隨便去碰。”
他只是不想把他喜歡的人拉來陪着他耗而已,他認爲這纔是不負責任。
他只是現在比以前更能理智的取捨很多東西。
曲讚的狠絕不是習慣了風度的崔晏濤能撼動的,否則邵運文這樣的人也不會因爲曲贊弄成現在那幅德行。在回家來看到曲讚的時候,他已經預感到了他最終還是無法阻止曲讚的決定,但他仍然試圖挽留。
“已經有國內的信託投資機構聯繫我,我正在想辦法將股份轉讓給對方。我要兼顧家裡的生意,早晚是要將公司轉讓了,只不過時間提前而已。”
曲贊沒想到劉延的動作會這麼快,但這樣更好:“他們願意收購你的股份?”
崔晏濤沉默了。
曲贊當然知道那家信託公司不會收購崔晏濤手上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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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的信託行業可不像美國這麼正規,他只是讓劉延把他所有的錢委託國內的一家外資信託機構在國內的分公司做個定向投資項目給崔晏濤的公司而已。
當然,他的資金根本就不可能買下崔晏濤數龐大的股份,只能買進一小部分股份而已。
他的錢在崔晏濤這個公司,邵運文還求着他回去,之前資金還在羅津的時候邵運文都沒打算真的吞了他錢,他就不信邵運文還敢隨便幹掉崔晏濤的公司?那和讓別人吞了他的錢有什麼差別?
更何況信託的受益人還是曲良,這涉及到曲良以後的生活,他有多重視,相信邵運文和他一樣清楚。誰敢傷害到曲良的利益,曲贊能和對方拼命,這是稍微和他有一點接觸的人都知道的。
邵運文比他更清楚,他迫於無奈回頭不就是想保住崔晏濤的公司嗎?更何況這公司裡還有他從雅悅抽出來的所有資金。真那麼幹了,他就更沒有什麼能拿捏的住曲讚的了。
邵運文對美國的項目做了那麼大的利潤讓步,就爲了和他折騰。最後利潤沒了,崔晏濤的公司也不能動,他就要讓對方也嚐嚐這種憋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