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黑暗的話,他們也許還不怎麼在意,畢竟依着他們以前的職業,也能適應這樣的環境。
最關鍵的是,就在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趕到眼皮子發沉時,卻都聽到了對方肚子裡傳來的咕咕叫聲。
兩個正常人,尤其是六七個小時前就曾經歷經過一場殺戮的正常人,在劇烈運動後,自然會消耗大量的熱能,這時候就必須得用食物來補充消耗的體力才行。
可奔着來此找柴慕容速戰速決的這對男女,殺人所用的東西是一件不缺,但唯獨沒有帶上食物,這絕對是個悲哀的錯誤。
在很勇敢的闖入2012地下城出入口密林之前,楚揚和商離歌兩人,將所有可能面對的危險,都仔細的考慮了一遍。
像該怎麼對付那些隱藏在暗中的狙擊手啊、該怎麼逼迫柴慕容露面啊、又該怎麼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啊等等,卻唯獨沒算到會被困在這兒,所以也沒有準備任何的食物。
現在,當這對男女都聽到對方的肚子咕咕叫後,楚某人就很後悔的想:嘛的,如果在這樣堅持下去的話,人家根本不用費任何的力氣,就能把老子生擒活捉了。
越是在殘酷的環境下越該保持樂觀的精神,這是一個誰都知道的常識,因爲只有這樣纔能有希望逃出生天。
於是,楚某人爲了轉移肚子裡沒食的悲劇,故作輕鬆的呵呵輕笑了一聲,商離歌馬上問道:“你笑什麼呢?”
“我在笑,如果把我換做她的話,我肯定不會浪費坐等敵人束手待斃的時間。”
“那麼你是她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會在把這段區域走廊封閉起來後,然後放水,這樣一來的話,被困的人就慘了……”這廝的話音未落,然後就感覺有冰涼的水從天而降,然後他就呆住。
商離歌用非常欽佩的語氣說:“楚揚,你算得真準!”
“麻了隔壁的,算準了又有什麼好處?”楚某人很沒風度的罵了句髒話,在很沒趣的掏出強光防水手電,在長廊兩邊晃了幾下看到到處都在‘下雨’後,隨即杜絕了去別處看看的僥倖,而是安心的和商離歌坐在那兒,安心享受柴大主教灑下的‘甘露’。
2012地下城內自動滅火裝置中的水源,肯定是連接着某條暗河,這個水的問題嘛,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當走廊中的水慢慢的沒過腳腕時,一直在心裡大罵自己是烏鴉嘴的楚某人,在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後,忽然再次笑了起來,於是商離歌就再次很配合的追問:“楚揚,你又在笑什麼?”
楚揚伏在商離歌耳邊,壓低聲音得意的說:”如果我是柴慕容的話,絕不會只給敵人放水。而是在敵人渾身都溼透了的時候,給他們提供降溫用的冷氣……“
滴答……嘶嘶!
隨着那上千個噴頭忽然停止供水、而發出冷氣鑽過的嘶嘶聲,楚某人在黑暗中的那張臉,就變得鐵青鐵青。
商離歌卻笑了,擡手摸了摸楚揚的嘴巴低聲說:“你最好不要再說話了,要不然就成了《華容道》中的曹操啦。”
《華容道》是《三國演義》中的一個小故事:
說的是在赤壁大戰前,諸葛亮算定曹操在大敗後肯定會敗走華容道。
不過他夜觀天象,發現曹某人不該在此役中沒命,於是派關雲長把守華容道,留個人情與關羽做。
果然,曹操在赤壁大敗後,就由烏林向華容道敗退,並在途中三次大笑諸葛亮、周瑜智謀不足,未在險要處暗設伏兵。
不過,曹某人一笑笑出趙子龍,二笑笑出張翼德,三笑卻笑出了關雲長,且又在有一夫當關之險的華容狹路上,加上曹軍幾經打擊,根本沒有在抵抗的能力,曹丞相才親自哀求關羽放行。
關二爺念起舊情,這纔不顧違背與諸葛亮立下的軍令狀,將曹操放走……
現在楚某人恰好像極了當年自以爲智計多端曹操,所以商離歌才捂住了他的烏鴉嘴。
聽商離歌說自己是曹操後,楚揚很不忿的想:靠,你這樣一說,那就是把柴慕容當作是諸葛亮了?這不是滅我自己人的威風,長他人志氣嗎?不過曹操在《華容道》中雖說和我一樣的狼狽,可人家卻遇到關二爺了啊,那麼老子的關羽又在哪兒?
楚某人的‘關羽’沒有出現,可冷氣卻更加的足了。
依着楚揚和商離歌的身體素質,如果他們身上的衣服還是乾燥的話,就算不把這些冷氣當回事,但肯定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凍得嘴脣開始發青,渾身都開始顫抖。
不過,‘如果’僅僅是‘如果’,這只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字眼,一般來講卻是代表着虛幻。
隨着氣溫的逐漸下降,楚揚倆人都懶得哆嗦了,就這樣緊緊相擁着坐在水中。
就這樣痛苦的煎熬着,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楚揚才忽然哈出一口氣的問:”九兒,你感覺還好嗎?“
商離歌一點也不願意說話,只想就這樣和最心愛的男人永遠相擁在一起……最好是這樣慢慢的死去,這是她最大的心願,所以在楚揚和她說起這句話時,她只是用鼻孔低低的嗯了一聲。
“我以爲來到這兒會豁出去的大殺一場呢,卻沒有想到被人家用這種方式困在這兒,我簡直是笨死了。”楚揚自嘲的笑笑,再次打開強光手電,前後晃了一晃,除了看到正從各個噴頭中蜿蜒而來、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白茫茫的冷氣外,別的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擡手拍了拍商離歌的後背,楚揚說:“九兒,我們必須得向前走,要不然肯定會被凍死在這兒的。”
商離歌不但沒有聽話的站起來,反而抱着楚揚腰的那雙手一用力,夢囈般的說道:“楚揚,我一點也不願意走了,就想呆在這兒。”
楚揚苦笑一聲剛想說什麼,卻馬上明白了商離歌這句話的意思:哥們,你就算是向前走,恐怕前面還是這樣,倒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兒,等待最後的結果吧。
“唉,好吧,就依你,在這兒等好了。”楚揚說完就閉上眼睛的不再說話,側耳傾聽冷氣噴灑時的‘美妙’聲音。
“從他們被困住、放水、釋放冷氣到現在,已經用去多久時間了?”
乾燥而溫度適宜的小會議室中,就這樣坐在真皮座椅上睡了一覺的柴慕容,擡手捂着嘴巴的打了個哈欠後,睜開眼的問站在一旁低着腦袋打瞌睡的金喜兒。
將楚揚商離歌倆人所‘居住’的長廊兩邊堵上、放水並釋放冷氣後不久,四大長老等男性同胞,在看到主教大人好像有些疲倦後,就很自覺的退出了會議室,只留下金喜兒一個人伺候着。
聽到主教大人的問話後,金喜兒連忙睜開眼,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後,畢恭畢敬的回答:“稟告主教大人,楚揚他們是在十七個小時前進入地下城的,十三個小時前被困住,六個小時前開始斷水釋放冷氣,他們到現在已經在冷水中呆了足夠六個小時了。”
“哦,這麼久了。”柴慕容哦了一聲,伸手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問:“埃米爾有沒有回來?”
“還沒有,他在帶人仔細搜查出入口附近的雨林。”
“嗯。”柴慕容望了望一片黑漆漆的液晶大屏幕,呆了片刻忽然問道:“現在能不能側到他們被困走廊位置的溫度?”
金喜兒回答:“這個很簡單,在地下城的每一處,都有我們的紅眼氣溫檢測儀。”
“那你趕緊的給我看看,那邊現在的溫度是多少。”
“好!”金喜兒答應了一聲走到微機面前,就這樣站着彎腰噼裡啪啦的在鍵盤上敲打了片刻,然後那個液晶大屏幕上就出現了一長串的氣溫顯示錶,她仔細的看了看後才說:“主教大人,敵人被困區域的氣溫,現在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四度。地面水中的溫度,大概有三到四度左右,已經頻臨結冰的邊緣。”
騰地一聲,柴慕容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蓋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外套也被她隨手扔在了地上,臉色有些慘白的快步跑到大屏幕前:“你、你是說、說那邊的氣溫,已經下降到了零下十四度!?”
金喜兒被柴慕容這一驚一乍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她卻沒有敢退後,只得再次如實回答:“是的,的確是十四度……”
眼睛盯着大屏幕看了一眼的柴慕容,不等金喜兒的話說完,甩手咣的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混帳!是誰讓你們將氣溫下降到這麼低的!?”
你在下令釋放冷氣後,就睡着了,根本沒有指示我們該把氣溫下降到什麼度數,我怎麼知道該在哪個溫度上停止呀……心裡很委屈很委屈卻不敢說什麼的金喜兒,在捱了一耳光後垂下腦袋,只是一個勁的連說自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