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那個女學員在狂呼‘出大事了!’的這些話時,聲音都變了。
“什麼?”
葉初晴聽出女學員的嗓音中帶着巨大的恐慌,再也顧不得埋怨楚揚了,趕緊的擦了把淚水從牀上翻身坐起:“出、出什麼大事了!?”
“北、北宮教官,他……”
那個女學員臉色慘白的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捂着心口,吃吃的說:“他殺了看押他的小李子兩個,剛纔搶了一輛車逃跑了!”
女學員的話,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劈在葉初晴的頭上,讓她腦子裡轟的一聲響……
一個小時後,北宮錯爲何與戰友發生矛盾,又是怎樣刺殺兩名解放軍戰士奪車逃跑、至今下落不明的詳細報告,就送到了方如海中將的辦公桌上。
……
大年初二,上午十點。
穿戴一新的楚揚,正駕車前往秦家的路上,卻接到了南詔戲雪的電話。
聽南詔戲雪用略帶驚惶的語氣說完一件事後,楚揚馬上就給商離歌打去電話,要求她將那夜璀璨母女接到雙喜會所。
對楚揚安排下來的事兒,九兒姐一向不問任何理由,只知道照辦。
扣掉商離歌的電話後,楚揚甩甩腦袋,暫時把這件事拋到一旁,拿起儀表盤上那張寫有‘歡迎各界老少爺們於初六前來參加俺與花漫語訂婚宴席’的大紅請柬看了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駕車來到了秦家衚衕口。
這一次,秦朝早早的就等在了衚衕口,等他的車子停下後,趕緊的走過來親自爲他打開了車門,熱情的打招呼:“楚揚,你來了。”
楚揚一臉喜氣的下車:“哎喲,讓秦大校親自給我開車門,簡直是罪過呀罪過。”
秦朝臉色一紅,偷眼看了下執勤的武警戰士,小聲埋怨道:“你說話的聲音就不能低些嗎?”
“呵呵,咱不是遇到高興事兒了嘛。這個人一高興了,精神就是好,連帶着說話的嗓門都高了。”
楚揚關上車門,轉身煞有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中山立領裝,問:“怎麼樣,你覺得我穿這身衣服的形象還算可以吧?”
秦朝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楚揚,點着頭的說:“很好呀,其實你穿什麼衣服都挺好看的呢……你遇到什麼高興的事了?”
“進去再說,反正是好事。”楚揚賣了個關子,擡頭看了看執勤的那幾個武警戰士
恰好,昨天那個沒搭理他的小武,今天正在崗上。此時見到秦大小姐親自給這廝開車門後,心中更是爲昨天拒絕他而後怕。
反倒是楚揚,當看到小武時,還客氣的和人家打了個招呼:“嗨,哥們,這次可不用你通報了吧?”
小武嘿嘿的傻笑一聲,看了看秦朝卻沒說什麼。
“行了,走吧,他昨天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嘴巴沒把門的?”秦朝對着小武擺擺手,當先向衚衕裡走去。
等走到衚衕中央的時候,秦朝停下腳步等楚揚跟上來後,才問:“你和謝妖瞳的事是真……是怎麼處理的?”
楚揚無所謂的搖搖頭:“沒啥,她除夕夜喝多了,早上起來後就把大年初一當成愚人節了。”
見楚揚不正兒八經的回答,秦朝也不好多問,只是邊走邊說:“你還記得北宮錯吧?”
楚揚在護送葉初晴回國的飛機上,就曾經見過北宮錯,他當然記得:“嗯,去華夏第四基地之前,我們就認識。他人雖然不愛說話,但人品不錯。怎麼了,你幹啥忽然問我這個?”
“他昨晚出事了。”
“什麼?”楚揚一愣停住腳步:“北宮錯出事了?他能出什麼事!”
“唉,”秦朝嘆了口氣,看着楚揚的眼睛說:“他昨晚在北郊的秘密軍事基地殺了兩個學員,奪車逃跑了,至今都下落不明。”
“他、他會殺學員?這怎麼可能呢?”楚揚在震驚之餘,是滿臉的不信:“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嗎?”
“爲了葉初晴。”
聽北宮錯殺人奪路而走是爲了葉初晴後,楚揚就更迷糊了:“啥,爲了葉初晴?”
北宮錯喜歡葉初晴的事,在從這個國家回華夏的飛機上就被楚揚看出來了,所以那次才故意和他提出換座位。
“是啊,唉,都是兒女私情惹得禍。”秦朝嘆了口氣,就把她從父親那兒得到的消息,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完秦朝所說的這些後,楚揚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喜氣了。
要不是告訴他這件事的人是秦朝,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那麼冷靜的北宮錯,會爲了兒女私情而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看到楚揚沉吟半晌也不說話,秦朝就聳聳肩的說:“楚揚,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哦,你說。”
“雖然惹禍的人是北宮錯,但最難受的人,應該是……”說到這兒,秦朝閉嘴不語。
楚揚慢慢的吐出一口長氣:“應該是葉初晴吧?”
秦朝點點頭,雙手抄在口袋中,目光盯着路面:“其實你現在也應該知道葉初晴最在乎的人是你了。可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她才一直沒有接受別的男人追求……現在,追她最緊的北宮錯又因她而和薛韜發生矛盾,從而鑄成了大錯,她心裡肯定不好受的。我覺得,你該去安慰她一下。”
呵呵,我去安慰她?我以什麼身份去安慰她?朋友還是戰友?我去了後又該怎麼說呢?難道說讓她振作起來力爭早日抓到那個喜歡她的兇手?還是告訴她我不喜歡她,讓她乾脆死了這條心……楚揚無聲的苦笑一聲,剛想說什麼時,有個上身穿白色小外套、腿上穿着黑色絲襪和長馬靴的女孩子,從秦家四合院門口走了出來。
這個青春逼人的女孩子,正是秦亭軒的小女兒秦夢瑤。
秦夢瑤走出門口後,看到秦朝和楚揚就站在衚衕裡,當即大大咧咧的說:“嗨,我說你們二位在這兒幹嘛呢,卿卿我我的。楚揚,我可告訴你啊,儘管我家老爺子很支持你和我姐走進結婚禮堂,可我事先警告你,以後不許再和別的女人來往!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和哪家大小姐傳出緋聞,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秦夢瑤小嘴吧吧的說了這一大通後,立馬臊的秦朝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再也不敢看楚揚一眼的柳眉倒豎:“瑤瑤,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哪有胡說了,這是事實嘛。昨晚爸爸就是這樣說的,你也聽到了,當時你怎麼不吭聲啊?”
對秦朝的呵斥,秦夢瑤絲毫不顧忌,雙手放在腰後,邁着貓步的走到滿臉尷尬的楚揚面前,圍着他轉了一圈,嘴裡發出了嘖嘖聲:“嘖嘖,今天穿的還挺正規啊,倒是很像那些第一次上門的女婿樣。”
別看秦夢瑤在外面挺怕她姐姐的,但在家裡她可不在乎。
“我、我……”秦朝很想將這丫頭拽過來扇幾耳光,但又因爲楚揚在場,只好一跺腳,臉色發燙的快步跑進了秦家院門。
饒是楚某人的臉皮夠厚,心情也因爲北宮錯的事兒變得不好,但被秦夢瑤繞着圈的看,還是感到渾身發毛。
“秦夢瑤!”楚揚剛想板起臉來訓斥她一頓,卻忽然想起今天來的目的了,於是就趕緊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大紅請柬遞了過去:“行了行了,先看看這個再說,嘿嘿,到時候可別忘了去捧場啊。”
“這是什麼?不會是先提前定好婚宴了吧?”
秦夢瑤撇着嘴的接過請柬,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兔子那樣,嗷的一聲叫着跳了起來:“我靠!姓楚的,你不會真這樣沒良心吧!?”
“哎,你這話說的可就奇怪了,我怎麼就沒良心了?”
秦夢瑤雙手捧着請柬的再次看了一遍,然後啪的一聲就摔到楚揚的身上,小臉上全是吃人的怒氣,擡手指着衚衕口:“姓楚的,你給我滾,滾蛋!秦家不歡迎你!”
楚揚纔不在乎秦夢瑤的惡劣態度,他彎腰撿起那張請柬後,在手裡摔打了一下,嘴裡說了句懶得理她,隨即就向門口走去。
“你丫的給我站住!”
秦夢瑤見楚揚還沒皮沒臉的向秦家走,當即一把就抱住他左臂向後拽,邊拽邊嚷嚷:“你個沒良心,我姐姐爲你守了一年的活寡,你屁都不放一個的,就和別的女人訂婚,你還是個男人嘛你!我靠,我真替我姐不值……哎!我說你給我滾蛋呢!”
“瑤瑤,你別胡鬧了,鬆手!”就在楚揚抓住秦夢瑤的手要掰開時,秦朝從院門口走了出來。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應該聽到妹妹剛纔說的那些話了。
“姐,他根本不能算是個人,你幹嘛還護着他嘛!”
秦朝緊咬了一下牙,低聲打斷妹妹的話:“不要再說了!”
“我就要說!我幹嘛不說?你爲他……””住口!“
“我不……”秦夢瑤還想說什麼,卻聽秦朝低吼一聲,隨即猛地擡手,一拳就砸在了門框上!
咣……的一聲悶響後,彷彿整個院門建築都顫抖了一下。
秦夢瑤馬上閉嘴,向被秦朝拳頭打過的門框上看去。
硃紅色的木質門框上,有殷紅色的血,緩緩的往下淌。
那是秦朝手上的血。”呼……“就像是受傷的是別人的手那樣,秦朝吐出一口氣,把淌着血的左手,又慢慢的抄進了羽絨服口袋中,聲音很平靜的看着鞋尖說:“瑤瑤,鬆開手,請楚揚進來。”
秦朝說完,轉身走進了家門。
楚揚和秦夢瑤倆人,誰也沒想到秦朝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自殘動作,一時間都被震住了,只知道傻呼呼的望着淌有血跡的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