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向牀前走去,在快要走到牀前時,就看到周舒涵在被窩裡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而且還有極低的抽泣聲傳來。
怪不得剛纔罵那個傻逼是傻逼時,糖糖沒有反應,原來是躲在這兒哭呢。楚揚笑着搖搖頭,然後坐在牀沿上,輕輕的拍了拍她弓起的臀部,剛想說話,卻見她忽地將被窩掀開,一臉淚痕的說:“媽,我答應你,去嫁給那個連雲成……楚、楚揚,你怎麼、怎麼來了?”
在得到黃家老爺子意外中風去世的消息後,凡靜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不過,在短時間內她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利於她的風向,而且凡家老爺子也告訴她,只要安心工作,收斂一下鋒芒,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再加上京華那邊的運作,相信她這個省城市長的位子,應該可以平穩渡過這一屆。
從那之後,凡靜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可誰想到,在前兩天的時候,她的親哥哥、時任鶴北省某市委副書記的凡明,卻在這風頭浪尖上犯下了一個足以影響到整個凡系的錯誤——在與一個二流小影星在牀上‘探討人生’的時候,被人拍了錄像帶……
雖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一切是有心人在幕後推動的,但主要原因還是在凡明自身定力不夠。
於是,一場關於官員廉潔的大風暴,藉着凡明創造出的‘明星門’,在不到48小時內,就席捲了整個華夏大地,落馬的個官員是不計其數。
當然了,受損最大的還是昔日強大的黃系。至於凡系,最多算是一個依附在黃家的犧牲品。
其中收益最大的,莫過於謝系。
而拿下佔據齊魯省城市長的寶座,也成了謝系在齊魯省的必需手段。
常言道,大軍未至,糧草先行。
要想順利拿下一個省會城市的市長,怎麼着也得‘師出有名’才行。
於是,凡靜以前那些看似藉着孩子生日娘滿月所收受的一些‘平常’禮物,包括她在陽光領秀城有一棟豪華別墅的事實,都變成了懸在她頭頂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可以將她從高高在上的市長寶座上,打落到牢獄之中。
在昨晚確定中紀委入主齊魯省後,凡靜,就感到她的末日來臨了。
這時候,事情發展的嚴重性,已經完全脫離了凡家老爺子所掌握的範疇,在接到凡靜詢問怎麼辦的電話時,也只能發出一聲極爲沉重的嘆息。
凡家老爺子在官場上混了一輩子,可謂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他自然明白眼前這一切是怎麼造成的,眼見凡系(最主要的還是他的這幾個當官的直系親屬)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一聲嘆息,和虔誠的向上天祈禱了。
都說人要是有病了,就會亂投醫。
在官場上也是這樣。
凡靜當時在呆呆的扣掉父親的電話後,冥思苦想了好幾個小時,終於抱着一絲希望,摸起了常務副省長連軍團的電話,開始了最後的努力——政治聯姻。
連副省長的兒子對周舒涵有意思的事,以前兩家大人就知道。不過當時因爲馬副市長家的馬大公子,憑藉他和周糖糖算是‘青梅竹馬’的關係而圍在她身邊,再加上連雲成又出國攻讀碩士研究生,所以這事也就一直沒有被擺到桌面上來。
現如今,連雲成回國了,而周糖糖又未出嫁……最重要的是凡靜爲了自保,不得不劍走偏鋒,推出了這個讓她愧對女兒的辦法。
在接到凡靜的電話後,連軍團在聽她說找個時間讓他兒子和周糖糖在一起坐坐後,老連同志就知道凡大市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說實在的,連軍團也曾經聽妻子說過,說兒子對凡靜的女兒很感興趣,只是人家周糖糖根本不鳥他兒子。
那時候,他心裡雖然有些不快,可一來這是感情問題,他這個當老子的總不能去逼着人家閨女和他兒子好吧?再一個就是,當時凡靜因爲有黃系這棵參天大樹保護着,還真不怎麼怵頭他。所以,這事他也就採取了不聞不問。
而現在,因爲整個黃系的轟然崩塌,凡明成爲華夏官員的反面典型,連軍團和凡靜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質的改變。
現在,連軍團可以說,他就是凡靜的救世主!
只要他肯答應兒子和周糖糖交往,雖然不能保住凡靜的市長寶座,但動用關係使她免於牢獄之災,他還是有能力辦到的。
事實上,這次中紀委來齊魯的組長,就是連軍團的大哥。
如果周糖糖成了連軍團的兒媳婦,連軍團他大哥,怎麼着也得幫凡靜一把吧?
凡靜是這樣想的,也是渴望能夠出現這個結果。儘管她感覺對不起女兒,可,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連軍團在昨晚接到凡靜示好的電話後,馬上就徵詢了大哥和兒子的意見。
連軍團的大哥當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弟弟:如果侄兒真心喜歡凡靜的女兒,他這個當大伯的,會適當的運作一下。
如此一來,連雲成能不能看上週舒涵,就成了重中之重。
那麼,連雲成到底喜歡不喜歡周舒涵?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喜歡。
他在昨天早上的車展開幕式上,就曾經說過:周舒涵的落紅,他要定了!
得到兒子的肯定答覆後,在昨晚十點多鐘,連雲成給凡靜打來了電話:明天,8月27號,可以讓孩子們正式見見面。
爲了表示連家對凡家的誠意,連軍團還特別委派他的秘書,王云溪陪同連雲成前來凡家做客。
得到連軍團的確定消息後,凡靜是悲喜交加。喜的是隻要連、凡一聯姻,她就不用去坐牢了。悲的是,這一切卻需要女兒的終身幸福來換取。
凡靜很疼愛周舒涵,不僅僅是因爲是母女關係,還因爲周舒涵從小就有排斥男人的怪癖。
爲了改變女兒的這個怪癖,凡靜曾經花費了大量的心血,都沒有收到成效……一直到周舒涵遇到了楚揚。
要不是因爲將要遭遇滅頂之災,她說什麼也不會把女兒的幸福當砝碼拿出去交換的。
爲此,她愧對女兒,在放下連軍團的電話後,就淚流滿面。
凡靜沒有臉去和周舒涵商議這件事。
這個沉重而又必需進行的任務,就落在了老好人周和平身上……
其實,凡靜在客廳中打電話時,周舒涵就一直在臥室門口聽着,當看到媽媽哭着放下電話說對不起她時,她就明白將要發生什麼事了。
對着二樓下面的客廳,周舒涵哭着喊了一句‘媽,我恨你!’後,就奔進了臥室,趴在牀上矇頭痛哭。
一方是被自己視爲心頭肉的女兒,一方卻是相濡以沫的妻子,老周同志心中是什麼滋味,是個人就能理解。
常言道,兩害相衡取其輕。
雖說讓女兒嫁給連雲成,她有可能會一輩子不幸福,但和老婆有可能一輩子呆在牢房中相比較,老周還是咬着牙的選擇了用女兒的幸福來換取妻子的平安。
站在躺在牀上矇頭痛哭的女兒牀前的那一刻,周和平蒼老了很多。他就這麼靜靜的在女兒的牀前站了兩個多小時,卻一句話也沒說。
從8月26號的晚上,周家別墅中的人一夜無眠。
……
眼見就要把周糖糖得到,連雲成在得意之下告訴了牛鵬舉和王利。
而這倆紈絝,在恭喜連少即將美人得抱的之後,提出要一起來捧個人場。
連雲成是欣然允許。
有得意之事讓別人一起分享,這是連少的一貫作風,而且他也想到了今天也許會在凡家遇到一個人,一個讓他在昨天車展上丟了面子的人,楚揚。
能夠守着楚揚看到周舒涵投入自己的懷抱,相信連雲成應該很享受這種感覺。
所以,今天早上一大早,三紈絝在連軍團秘書王云溪和司機的陪同下,就來到了凡家的別墅,並收到凡靜兩口子的殷勤招待。
雖說並沒有看到周舒涵,也沒有看到楚揚,但連雲成還是心情不錯。
就在王云溪秘書和凡靜兩口子聊了個把小時的閒話,準備把話題步入正題時,楚某人閃亮登場。
王云溪和司機不認識楚揚是幹嘛的,可他們都從楚揚和凡靜的對話中,猜出這傢伙是什麼身份了。
尤其是看到楚揚理都沒有在坐的人,徑自向二樓的臥室走去後,王云溪心裡就很不高興。但長久以來從官場上練就的‘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形於色’的養氣功夫,使他把不滿深深的藏在了心底,只是用詢問式的眼光看了連雲成一眼。
當看到連少用陰陰的目光看着上樓的那個年輕人時,王云溪就知道他該怎麼做了。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走上二樓的傢伙,竟然衝着一向眼高於頂的連少伸出一根中指,還罵了個‘傻逼’,這,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像王云溪這種有身份的人,絕對不和某男那樣用那種粗魯的話和粗魯的動作發泄心中不滿的,反正整人的手段也不只有拳頭和嘴巴這兩種。
先用一聲咳嗽制止了要站起來發脾氣的牛鵬舉和王利後,王云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說:“凡市長,剛纔那個沒素質的年輕人,真的只是周舒涵小姐的普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