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女孩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嬌美的面龐。如果楚揚能夠看到她的話,肯定會熱情的和她打招呼。因爲她就是福臨門的老闆他娘,夜流蘇。
看來以後得對你小心一點才行!如果你只是來住店的,那還罷了,要是你來……那只有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了!盯着楚揚看了老大一會兒,夜流蘇這才繼續開始她的工作。
勞動中的時間,有時候總是過的很快,當貨場中的鎂光燈亮起來時,車皮上的貨終於卸完了,而在收工算帳時,從接近六點纔開始扛包的楚某人,無可爭議的成爲用勞動力掙錢最多的一個。短短的不到三個小時中,他一個人扛了兩百九十包,獲得報酬爲一百四十五塊錢。
“行,小夥子好樣的,沒想到看你文縐縐的,倒是有膀子力氣哈。喏,這是你的工錢,點一下。”包工頭把準備好的錢遞給楚揚,熱情的說:“我們晚上十二點還有一批貨要進站,你還在這兒等不?”
“呵呵,”楚揚摸着已經磨掉了一層皮的肩膀,裝作很憨厚的樣子說:“中!不過我得先找個地方吃點飯,要不然腿肚子得打軟了。”
“行,那你去外面吃點吧,貨場門口就有大排檔的,二十塊錢管你吃飽喝足……下一個來結賬。”包工頭點點頭,然後指着貨場門口燈火通明的地方說了一句後,就開始忙着給下一個算帳了。
楚揚說了句謝謝,把那145塊錢在手心裡甩打了一下,很小心的就裝進了口袋。雖說他身上還有從周舒涵那兒訛來的接近三千塊錢,可他覺得這145要比那些錢還要多似的。
其實,錢都是一樣的錢,主要是這些錢中有他三個小時的汗水,所以他就覺得要珍惜了。
現在都九點了,早就過了福臨門的晚飯時間了,那個夜流蘇肯定不會給我留着飯的,唉,又浪費了五塊錢呀。楚揚在買了一盒煙後,掏出下午才搶來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最終決定晚飯還是別吃了,怎麼着也得把那浪費的五塊錢補回來才行。用戀戀不捨的目光看了一眼蒸汽纏繞的大排檔後,他就點上一顆煙,慢悠悠的向福臨門走去。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就餓的慌。就算楚揚這傢伙的體能很好,但在三個小時的時間裡消耗那麼多體能後,餓的心裡發慌的滋味,根本不是下決心就能擋住的,在出了火車站幾百米後,他就後悔自己沒在大排檔吃飯了。
“呵呵,我真是傻瓜,古人都說今朝有酒今朝醉了,我怎麼這麼迂腐呢?”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楚揚忽然覺得自己很他媽的好笑。雖說現在手裡沒有幾個錢,也真受夠了在蚊蟲四起的天橋下睡覺,但說什麼也不能虧了肚子呀?自嘲的笑笑後,有心再回去吃點飯,可轉念一想,身上既然還揣着三千塊錢,幹嘛不去一個好的地方喝兩杯?也算是犒勞一下真疲憊了的身體吧。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好好的喝兩杯,所以楚揚就開始尋摸那些稍微上檔次的酒吧了。
月朦朧,這本是一個非常帶有詩意的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花前月下”這個成語。不過,當楚揚讀出這四個字時,這四個字卻是一家門頭不算很大的酒吧招牌。
“月朦朧,嘿嘿,這名字不錯呀,雖然不是什麼飯店,但有酒就行,可以解乏的。”本想找個好一點的飯店慰勞自己的楚揚,透過玻璃窗望裡看了看燈火輝煌的大廳,發現大廳里人還挺多的夠熱鬧,於是也就給自己找了個不去吃飯只喝酒的理由,推門走了進去。
“先生,幾位?”楚揚剛走進大廳,就有一位穿着得體的女服務生走了過來,雖然在看到他穿得有點不怎麼地後稍微怔了一下,但出於職業素質,她還是客客氣氣的和他打招呼了。
“就我一個人。”楚揚簡單的回答了一句後,就走向了角落中的一張桌子。儘管以前經常出入比這個酒吧高級很多倍的場所,但此時他也知道,就自己穿得這套,服務生沒有給他翻兩個白雞蛋吃就算不錯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躲在一邊吧,反正又不是看不到前面那個小舞臺上的演出節目。
正衝着大廳門口的小舞臺上,正有一位年輕的男士爲自己的女友傾情獻唱,雖說唱的實在不咋地,但他那個小女友還是被感動的淚流滿面的,仰着下巴的捧着一朵花在下面深情的注視着他,周圍還有很多對“美好生活”充滿嚮往的顧客,在那兒鼓掌加油的。
“唉,做個普通人真好,最起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我爲什麼偏偏不能追求自己的愛情呢?”看着這挺溫馨的一幕,楚揚低低的嘆息了一聲,然後對跟過來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隨便來幾瓶啤酒就行。哦,對了,不要洋啤酒,就拿冀南趵突泉吧,支持國貨。”
趵突泉啤酒在很多年前,曾經是個讓泉城人自豪的啤酒品牌,只不過因爲市場開發不怎麼到位,逐漸被國內外的那些大品牌啤酒擠出了市場。
現在的酒吧,客人就算是要國內啤酒的話,也是青島啤酒或者燕山啤酒等名牌了,很少有人點名喝趵突泉。
“趵突泉?呵呵,好的先生,您請稍後。”大概看着楚揚挺順眼的,那個服務生笑笑,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大廳裡看了幾眼,然後對不遠處一個穿着標有趵突泉啤酒的制服女孩子喊道:“嗨,歡歡,那兒有客人要點趵突泉啤酒!恭喜哦,今晚終於要開張了。”
歡歡?嘿嘿,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好像是隻寵物狗的名字?低頭點上一顆煙的楚揚心裡暗暗好笑的擡起頭,卻一下子愣住,因爲那個正推着啤酒小車走過來的啤酒妹歡歡,正是福臨門的老闆他娘,夜流蘇。
“先生,你要來幾瓶?”夜流蘇也沒想到,穿得破破爛爛的楚揚,竟然會來到這種消費比較高的場合,而且還無巧不巧的指明要喝趵突泉。先是稍微愣了一下,但接着就笑靨如花的客氣着問他話了。一副“咱們以前從沒有見過面的樣子”。
夜流蘇看到楚揚來這兒消費感到意外吧?其實楚某人也沒想到,在這兒會遇見福臨門老闆他娘、而且,現在她還一本正經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模樣。不過,既然她這樣做,那就說明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就是某大賓館的老闆的娘。
就算福臨門的生意再不怎麼好,可你竟然混到來酒吧當啤酒妹度日的份上,唉,看來也夠寒磣的了。楚揚心裡這樣想着,一絲“我見你這樣,感覺你好猶憐”的表情就出現在了臉上,一時間都忘記回答夜流蘇的話了。
“先生,請問是不是你點的趵突泉啤酒?”夜流蘇看楚揚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說話,尤其是眼裡還帶着讓自己心裡驀然一跳的同情,忍不住的躲開他目光,再次問了他一句。
“啊,是我、我點的,呵呵,先來三瓶吧,咳,”先是用低低的咳嗽掩飾自己的失禮,楚揚再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兒,於是,他就聳了聳肩膀小聲問:“呵呵,真巧了啊,沒想到在這兒都能遇見你。怪不得小風騷說你晚上出來工作呢,一開始我還不信,以爲你是那種晚上出來……”
“是幹那種出來賣的工作吧?”不等楚揚說完,夜流蘇就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既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那她也沒必要把笑臉送給他了,尤其是他還這樣說自己。把臉上的笑容收回去後,她就用低低的快速語氣說:“不過,我就算是個出來賣的,好像這也沒和你多大關係吧?用得着你來操心麼?你住我的店,你買我的酒,只要我不坑你,你管我幹什麼……哦,請問這位先生,您要幾瓶啤酒呀?”
本來被夜流蘇拿話噎的不知道說什麼的楚揚,忽然聽到她話鋒一轉,連忙向旁邊一看,才發現一個西裝男人正走過來。當即就明白,這個人很可能是這個酒吧管事的,要不然夜流蘇說話不會這樣顧忌他。看着她和自己彬彬有禮的樣子,老楚童心大發,忽然喊住那個將要擦着他們身子走過去的男人:“喂,這位先生,請問你是這家酒吧的管事人嗎?我有點事情想和你反應一下。”
“呵呵,我是月朦朧的老闆,姓唐,有什麼疑問您儘管說。”唐老闆雖然對一身民工模樣的人也來自己酒吧消費而感到奇怪,但本着來者就是上帝的經營理論,他還是站住腳步,客客氣氣的答覆楚揚。
和氣生財嘛,不管你穿成什麼樣,只要來花錢消費就成,反正民工的錢也能花是不?
他喊老闆幹嘛?難道這個傢伙要告發我對他態度不好?哼,他這是誠心想使我失業啊。看到楚揚喊住唐老闆後,這個念頭一下子就浮上了夜流蘇的腦中。但守着老闆,她根本不方便警告他,所以只好悄悄的擡起腳,放在楚揚的腳面上,然後狠狠的踩啊踩的,想用這種方法來警告他:你千萬別做小人。
雖然腳上的鞋子不值錢,任由別人怎麼踩都不要緊,但腳丫子卻是自己的,被一個人用力這樣踩是很疼的,再加上楚揚向來就不是喜歡吃女人虧的那種人,所以在夜流蘇使勁踩他腳的時候,他臉上雖然不動聲色的,可左手卻從桌子下面伸過去,扭住她踩着自己腳的那根大腿,一點也沒少用力的使勁擰起來,臉上仍然帶着陽光般的笑容:“唐老闆,你這個地方的趵突泉啤酒很好喝呀,而且服務生的態度也委實不錯,明天晚上我一定多叫一些朋友來月朦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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