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拴柱在村民們圍着楚天台兩口子說話時,還是有些擔心的。
畢竟這些老實巴交的村民們不會說話,要是萬一一個說不着,惹惱了雲家的人咋辦?
不過,張拴柱隨後就發現是自己多想了,因爲楚天台兩口子,對這種最質樸的熱情很享受,臉上始終帶着真誠的笑意,就連他們的小孫子,都哭着喊着的,要下來和小哥哥屁股後面的小狗玩兒……
“栓住哥,你不用多想什麼,其實我媽經常唸叨要回家,她覺得在這兒才能無拘無束的。”楚揚看出張拴柱心中的顧忌,笑着說了一句後,轉身對孫斌喊道:“斌子啊,你和小三他們,趕緊的去鎮上買些桌椅來,今天中午讓老少爺們們在這兒樂呵樂呵!”
“是!”剛放下手中的孫斌,現在很自覺的就成了雲家的大管家,乾脆的大聲答應了一句,剛想招呼於老大他們出門,張拴柱就從馬紮上站了起來,拍着胸脯一臉不願意的說:“兄弟啊,你這樣說的話可就不對了啊,在咱自己家裡要是缺什麼桌子椅子盤子碟子的,哪兒有出去買的道理?借!懂不?缺少這些東西得去四鄰八舍的去借!這樣代表着人丁旺盛的意思!這事兒你別管了,我來安排就行……大勇小勇,你們幾個跟着我出去借東西!”
“好叻!”七八個年輕一點的村民,隨即哄聲答應了一聲,轉身飛一般的跑出去了。
……
也許我早就該提議讓爸媽回家住了,只有這樣他們纔會感覺到輕鬆。
圍着放滿各色小吃的桌子,望着和一個半截老頭子在那兒大聲猜拳的楚天台、與幾個中老年婦女笑吟吟說着什麼的雲若兮,楚揚覺得這種純樸的民間生活,纔是最適合父母的,因爲這兒除了純樸之外就是純樸,臉上根本不用戴着虛僞的面具。
又和大勇幹了一杯五糧液後,楚揚臉蛋紅撲撲的對張拴柱說:“栓住哥,我有點事兒想求你。”
此時喝的有些高了的張拴柱,聽楚揚這樣說後,還沒有說什麼呢,又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了:“兄、兄弟,你這樣說話就見外了!咱、咱們雖然不是親兄弟,可誰讓咱們和大勇他們,是一起光着屁股、逮老鼠、套兔子長大的呢?什麼求不求的,別和我來這套!乾脆點,有什麼事兒,你儘管說,哥們做不到的事兒,還有這麼多的老少爺們們不是?老少爺們們,你們說我張拴柱說的對不對?啊,對不對!”
“對!小揚你有什麼事兒就直接說,大家鄉里鄉親的,沒什麼求不求的,只要大傢伙能幫得上,你儘管說!”滿滿十幾小方桌的村民們,都紛紛的站了起來。
“大家都坐下,都坐下。事兒成不成,我在這兒都感謝大家了。”
楚揚看出這些村民真沒把自家當外人,心裡就有些感動的舉着酒杯,等大家都坐下後才說:“其實我也就是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我媽和我爸出去時,不是這兒還有一畝八分地的口糧地嗎?呵呵,大家別誤會啊,我並沒有想把地給要回來的意思,我就是琢磨着吧,請大家看在我爸媽年齡大了想在家常住的份上,村裡能不能把那一畝多地換到我家院子門前,我想在這塊地上栽上幾棵樹,沒事的時候可以在外面乘涼啥的。大家請放心,不管這塊多是誰的,我都會按照每年每畝一萬塊錢,做爲補貼……”
不等楚揚說完,張拴柱和鄉親們就不願意了:“小揚你也太見外了,什麼錢不錢的,不就是置換一下地嘛,沒說的,反正村裡有很富裕的土地,我們村就能作主多批給你十畝地,只要你不在上面修房子、打地面的,就不算是佔用耕地。”
“好,那我就在這兒謝謝大家了,但佔着誰的地,我該拿錢還是拿錢的,以後我不在家時,還得請各位叔叔嬸嬸的,常來陪着我爸媽說說話呢。”楚揚說着,高高的舉着酒杯對大家說:“來,客氣話我也不說了,這杯酒就算是我敬大家的了!”
楚揚的話音剛落,坐在屋子門口那一桌上的五六個女人們,也端着酒杯的站起來,齊聲說道:“謝謝大家幫我們照顧老人了!”
這小子到底有幾個媳婦兒啊……滿院子幾十口人,在楞了一下後,隨即鬨然答應,一起舉杯、拿筷子。
……
快樂的時光,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彈指而過。
張家村老雲家的大宴賓客,在日頭西落的時候,總算是結束了。
雖說菜都是些小菜,但菸酒好呀,就連翠花都喝了大半斤的五糧液,在離開時還順走了一包中華煙。
鄉民們在離開時,小夥子們把借來的桌椅都帶走了,那些手腳麻利的小媳婦們,不由分說的把院子裡的衛生又給打掃了一遍,弄得孫斌等人都不知道幹啥了。
更重要的是,等鄉親們都走了後,雲若兮才發現在北屋門口的幾個紙箱子裡,發現了一些老百姓自家養的小母雞、青菜、雞蛋等農產品,這都是大家偷偷留下的,帶着老百姓最淳樸的感情。
就算是楚揚酒量大,但他今天喝的明顯有些高了,只有在秦朝的攙扶下才能勉強站住,醉眼惺忪的衝着孫斌擺擺手:“斌子,你、你過來!”
“揚哥!”做爲楚揚的絕對心腹,在顧明闖、胡力有事沒來的情況下,孫斌今天可不敢向楚揚這樣放開量的喝,自始至終都保持着絕對的清醒。
“你、你先帶人回、回製藥廠吧,以後沒、沒事時,常回來看看,有些話我就不說了,反正你懂得。”
孫斌點頭如搗蒜的:“揚哥,你放心吧,這些話不用你刻意的囑咐,我也知道該怎麼辦的。”
楚揚低着頭的擺擺手:“好、好吧,你先回、回去,今晚我就在這兒住下了。”
孫斌答應了一聲,帶着王小三等人,離開了雲家。
“小揚,你看着安排一下吧,你爸爸喝多了,早就去東屋裡休息了,我得去看看。”雲若兮今天因爲開心,也喝了一杯白酒,風韻不減當年的臉兒紅撲撲的:“孩子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一早,你爸爸就得去市局上班了。”
楚天台這次陪着雲若兮回到張家村,當然不能整天陪着她在家看孩子了,所以就把關係轉到了冀南市公安局。
至於老楚在公安局會擔任什麼角色,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冀南得有個工作幹,不會再有在京華時的那種自卑感。
在關係調過來之前,爲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楚天台的身份只有市裡少數領導知道,就連局長樑馨,都不一定記得楚天台長什麼樣了(當初林靜嫺被蔣公瑾挾持時,樑馨曾經在深夜的領秀城別墅見過他一面,但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這也是剛纔市委副秘書長來家時,老楚沒有出去的原因。
想想也是,今天這些來鄉下的領導,都是衝着楚三太子(楚三太子的老孃榮歸故里,這還是李副市長從樑馨那兒得到的消息)的金面來的,假如看到楚天台是他老爸,那還不得把他當做祖宗供着呀?
這可不是楚天台想看到的,他就想像個普通人那樣的活着。
有時候,能夠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也是一種奢侈的願望。
聽到雲若兮這樣吩咐後,楚揚醉醺醺的擺了擺手,然後走到院子裡的自來水水槽下,不顧秦朝等人的小聲埋怨,就把腦袋伸進了水龍頭下面,用涼水盡情的呲了起來。
冰冷的涼水,讓腦子發暈的楚揚多少有了些清醒,他又張開嘴巴的喝了幾口後,這才接過秦朝遞過來的毛巾,在腦袋上胡亂擦了一下後,晃晃悠悠的走到院子門口,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望着面前那一片已經成熟了的玉米地,吸菸。
雲家的院子,在張家村的最南端,出了院門前行十幾米就是玉米地,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這兒可以清晰的聽到不遠處那條小河的流水聲。
院門口停着四五輛各式各樣的車子,這是秦朝等人的座駕,她們沒有誰提出要回去。
吸了半支菸後,楚揚問陪着他的秦朝:“柴慕容去慶島做什麼了?”
今天是楚揚回家的日子,秦朝、葉初晴、商離歌、周舒涵、謝妖瞳五個人,都在一大早就跟着他來到了張家村,但柴慕容卻在昨天中午,就坐飛機去了慶島,當時他也沒有細問。
秦朝屈起雙腿蹲在楚揚身邊回答:“她堂弟柴躍然,今年考上了慶島海洋大學,不是已經開學了嘛,她這個當姐姐的過去看看,表示一下關心,順便視察一下那邊的集團分部。你放心吧,有上官靈和許南燕倆人在身邊,她不會有什麼事兒的。楚揚,你千萬不要因爲她沒有來這兒,就對她有什麼不滿,關鍵是她不知道你會在昨晚回家的。”
楚揚笑了笑:“我怎麼會因爲這個對她不滿呢,我就是擔心她懷着孩子,還這樣奔波,對身體不好。”
不等秦朝說什麼,楚揚又說:“我在家陪爸媽幾天後,可能得去一趟日本,你們幾個要是沒事的話,別忘記常回家看看,漫語雖然沒有醒來,但我覺得她肯定希望有人能陪着她。”
“楚揚,我有一個想法,要和你商量一下。”秦朝還沒有說話,周舒涵的聲音就從後面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