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風雲那兒得知楚揚在京華後,楚玄武兄妹馬上就飛一般的趕到了天上人間。
尤其是楚靈,恨不得馬上就看到楚揚,可早些下來的秦亭軒,卻告訴她,最好在這兒等着。
兄妹倆在電梯前等着的時候,楚玄武就勸妹妹,說楚揚不會悄沒聲的就走人的。
楚靈苦笑了一聲說:“唉,小哥,就算三哥走了,我們又能怎麼樣?別忘了這次我們傷他有多深。這次我就覺得爺爺他們做的也太絕情一些了,爲了某些利益,竟然把三哥當做一個棄子,要是換上我的話,我也不會……三哥!”
楚靈剛說到這兒,就看到一臉疲憊的楚揚,從電梯中走了出來,她馬上就跑了過去,一把保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懷裡嗚咽起來:“三哥!”
兩年多之前,楚揚還沒有進京時,楚靈就算知道有這樣一個三哥,她也不會有現在的激動情緒。
那時候的楚揚,在楚靈心中只是一個土老冒而已。
可經過那次悍馬車剎車失靈事件後,她才知道那個從沒有讓她看在眼裡的三哥,竟然爲了救她和楚玄武,放棄了獨自跳車逃生的機會,從而徹底讓她懂得了:有這樣一個懂得呵護弟妹的三哥,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兒。
就是這樣一個英武神駿的三哥,老楚家竟然爲了一點點派系利益,放棄了他,這怎麼不讓楚大小姐感到難過呢?
儘管很不滿楚家老人做的那些事兒,但楚揚對楚玄武和楚靈倆人,卻不會生出任何的意見,尤其是當最小的妹妹趴在他懷裡,像個孩子似的哭起來之後,這也讓他深刻感受到了血濃於水親情。
“靈兒,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楚揚左手輕抱着小妹,右手在她秀髮上摸了幾下,鼻子有些發酸的看着走過來的楚玄武,笑了笑說:“玄武,你們怎麼過來了?”
比起楚靈來,楚玄武明顯的要成熟了許多,他在攥了一下雙拳後,才低下頭的低聲說:“三哥,對不起。”
楚玄武向楚揚說對不起,是因爲他沒有在楚家對楚揚袖手旁觀時,做出有力的勸阻。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對不起我,真的。不管以後我在哪兒,你們兩個仍然是我的兄妹。”楚揚看似無所謂的笑着,輕輕推開楚靈:“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吃飯?”
“三哥,爺爺說、說希望你能回家去吃飯。”楚靈擦了擦淚水,說出了這句話。
楚靈在說出這句話時,和楚玄武都一臉緊張的看着楚揚,希望他能在猶豫一下後點頭,或者說ok。
但讓兄妹倆失望的是,楚揚在沉默了片刻後,卻搖了搖頭說:“不了,我還想盡快趕回冀南,等以後有機會吧。”
“三哥,你……”
楚靈剛想再勸,楚玄武卻拉住了她:“三哥,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要是換做我的話,我也會這樣做的。其實,其實爺爺他們也不想這樣做,只是因爲一些客觀原因,所以才、才……”
所以才什麼?
楚玄武不知道該怎麼說,楚揚也不想聽,因爲他現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什麼。
“唉。”楚揚嘆了口氣,摸着楚靈的頭頂,在楚玄武的肩膀上拍了拍說:“好了,都別說了,三哥我心中都明白的。你們兩個記住,以後要是惹了什麼不敢和家裡說的麻煩,來冀南找我,我給你們擺平!呵呵,相信我,哪怕是天塌下來,我照樣會給你們出頭的!”
說完,楚揚就深吸了一口氣,從楚玄武兄妹倆的中間穿過,向大廳門口走去。
“三哥!”楚靈雙手捂着嘴巴的再次哭着喊了一句,但楚揚卻頭也沒回的舉起左手擺了擺,走出了大廳門口。
外面,細雨如絲,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惆悵。
楚揚已經走了老大一會兒了,楚玄武兄妹仍然站在電梯門口,動也不動。
天上人間外面的公路對過,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一聲蒼老的嘆息聲後,轎車的車窗玻璃緩緩的升了上去。
細雨如絲,帶着惆悵。
……
下了一整夜小雨的緣故,使得冀南東郊的空氣格外清新,張家村周圍田野中的玉米葉子,顯得越發的翠綠。
張家村,是一個只有四百多人的小村莊,姓張的在村中是大姓,另外也有十幾家雜姓,雲姓,就是其中的一個。
而且呢,雲姓氏還是獨門獨戶,除此之外,別無二家,那些年紀不大的小孩子,甚至都不知道村裡還有這個姓氏,因爲姓雲的那一家人,只有一個叫雲若兮的女兒,她在六七年之前,就已經丈夫離開了村子。
不過,幾天前,姓雲的這一家卻再次熱鬧了起來,雲若兮回來了。
按說,這樣一個獨門獨戶的人家回來後,不該引起別人的注意,事實上也沒有多少人注意,但做爲村長的張拴柱,卻不得注意:人家雲家的一畝八分口糧地,還讓張村長的侄子白種着呢,現在人家回來了,肯定得要回這些地去吧?
張拴柱本以爲,雲若兮在回來後,她那個姓楚的上門女婿,肯定得拿着一盒好煙來他這兒坐坐,和他商量一下口糧地、或者農村合作醫療的事兒。
可是出乎張村長意料的是,村長大人在家都等了好幾天了,但那個傢伙卻一直沒有‘登門拜訪’,這讓他感到很不爽。
張拴柱的文化水平雖然不高,但人家在村裡也是素有‘能人’的名頭,因爲搗鼓廢鐵,而成了村裡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只要是出門就會開着他那輛價值十萬的帝豪吉利,見人後須得掏出最少十塊錢一盒的硬盒紅塔山。
當然了,最讓張村長感到自豪的是,他和鎮長大人的關係很不錯!
在農村裡,一個鎮長,就是個很大的官兒了,而張拴柱卻和這樣一個大官有着良好的關係,他能不自豪嗎?
一般的村民,平時能夠來他家坐坐,就是一種榮幸了,但那個姓雲的一家,卻沒有這個覺悟,要不是看在姓雲的老一輩在村裡還是良民的話,張拴柱說啥也不會自屈身價的親自前往雲家,和他們解釋一下口糧地的事兒。
沒辦法,誰讓張村長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呢?
好官一般都是心繫子民的。
“村長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兒呢?”張拴柱在向雲家走去的路上,碰到了村裡外姓牛老漢那個見人就用拋媚眼來嚇人的兒媳婦。
很矜持的笑了笑,張拴柱說:“我聽說村南頭雲家的人回來了,打算去看一下,和他們商量商量口糧地的事兒。”
“唉喲,我說村長大人呀。”那個娘們歪着腦袋擡手攏了攏鬢角髮絲,做出個風情萬種的動作後,雙眼在張拴柱胯間嗖嗖的放着電:“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因爲就算你去了,人家肯定也不會拿着一畝多地當回事的。”
張拴柱一楞:“這是怎麼個說法?”
女人撇撇嘴,湊到張拴柱面前低聲說:“現在的雲家可不是當年的雲家了,人家還沒有回家的時候,就來了一些城裡人給他們裝修房子。前幾天雲家閨女兩口子來時,更是被頂高級的汽車送回來的,而且還有什麼什麼家庭醫生隨行,就人家這條件,還在乎被你侄子種着的那一畝多地嗎?”
向後退了一步,張拴柱一臉不信的說:“哎,我說翠花,事兒沒你說的這樣邪性吧,雲家女婿不就是個複員軍人嗎?”
翠花嘻嘻笑了笑:“嘻嘻,我聽張家他二嬸說,雲家女婿可不是以前那個老實的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的人了,人家可是在首都都混了好幾年的呢。這不,我剛纔從地裡回來時,雲家那以前總是偷看我洗澡的臭小子,這次也開着一輛好車回來了……”
翠花剛說到這兒,就聽到遠處傳來男人的吼聲:“狗子他娘,你又在和誰賣。騷呢,還不趕緊的回家!”
“死大牛,奶奶我和誰賣。騷管你鳥事兒,哼!”翠花回頭扯了一嗓子,有心想再和村長扯兩句,但最終還是悻悻的走了。
看着翠花走路時故意東扭西擺的碩大屁股,張拴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快步向村南頭走去,小聲的嘀咕道:“麻了隔壁的,就你四十多歲了,人家稀罕看你?”
張拴柱知道,翠花人雖然有些不知高低,但卻是村裡消息最靈通的一個,什麼村北的母狗被鄰村的光棍給辦了,什麼村東的雞蛋被小痞子給偷吃了,只要是發生在張家村的大小事兒,她一般都能知道。
這樣一來,那麼她說雲家人出息了的事兒,也很可能是真的,這讓張拴柱心裡有些堵的晃:“奶奶的,就算雲家那小子出息了,可在這張家村一畝三分地裡,我纔是最有頭有臉的人,鎮長和俺都是老八呢。”
張村長剛嘟囔到這兒,就聽到身後遠處傳來了汽車喇叭聲,停步扭頭一看,就見好幾輛黑色越野車,呼呼的從村口那條水泥路上駛了過來,搞得十幾只在街上漫步的老母雞上竄下跳,不禁皺起眉頭的站在了一旁。
當頭的那輛車子很快就駛到了張拴柱身邊,吱嘎一聲的停住,有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傢伙,從車窗內探出腦袋;“喂,哥兒們,向你打聽個事兒,你們村裡是不是有戶姓雲的?”
嘛的,這些王八蛋是什麼來歷,開這樣的好車……依着張拴柱的見多識廣,自然能看出這幾輛車都是奧迪越野車,價格都得好幾十萬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