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仲弢臉色難看的坐在沙發上,出聲道,“之前沈南禾被爆出曾交往多個男友的時候,是因爲她跟你在一起,照片裡面的人也是你,你說她人好,年紀小,所以過去的事情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但是現在呢?竟然在訂婚宴上搞出這樣的事情來,騰家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你還想去找她,瘋了是吧?!”
騰夜幕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就猜到照片中的人是誰了,因爲那天晚上,他也在。
因爲他去的時候,只是看到沈南禾跟江祁沅在海水中說着什麼,但卻沒想到,他們之間……
騰夜幕站在原地,臉色忽然間就變得煞白
。
騰仲弢見狀,終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他微微皺眉,出聲道,“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我跟你媽不會怪你的,就當我們騰家被江家坑了一把,退婚就是了。”
聞言,騰夜幕下意識的後背一僵,薄脣開啓,他恍惚的道,“不能退婚……”
騰仲弢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皺眉瞪向騰夜幕,出聲道,“你說什麼?不能退婚?!”
騰夜幕想到沈南禾之前跟他說過的話,她說,“騰夜幕,我承認,我心裡面的人就是我小舅,爲了他,我四年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說我不是處女,我這輩子就跟過他一個男人……這樣,你還願意跟我訂婚嗎?”
當時沈南禾跟他說的清楚,也是他自己決定了,要跟沈南禾訂婚,可是現在……
喉結上下滾動,騰夜幕雙眼無焦距的看向某一處,良久,他這才低聲回道,“爸,不能退婚……”
這一次,騰夜幕說的清清楚楚。
騰仲弢臉色瞬間更加陰沉,他出聲道,“你說不能退婚,都到了這樣的境地,不退婚還等什麼?!”
騰夜幕緩緩擡眼看向騰仲弢,他眼中帶着一層化不開的心疼跟無助,薄脣開啓,出聲道,“現在這種時候退婚……不是要了南禾的命嘛……”
騰仲弢也是眉頭一蹙,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麼,不過只是幾秒鐘的停頓,他很快的道,“大雪封門,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管把你逼到絕境的人?”
騰夜幕道,“南禾也是受害者,那張照片不可能是她自己弄得,一定是有人故意要破壞我們的訂婚宴!”
騰仲弢也沉思了一下,騰夜幕繼續道,“爸,我答應過南禾,我會娶她的。”
騰夜幕二十一歲,騰仲弢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騰夜幕眼中露出了這樣的神情,那是模糊了無助跟無奈,還有懇請的眼神
。
一時間,騰仲弢也有些語塞了。
騰夜幕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見騰仲弢不說話,他徑自邁步往外走,但卻在走了幾步之後,聽到騰仲弢的聲音道,“夜幕……”
騰夜幕站在原地,但卻沒有回頭。
騰仲弢出聲道,“夜幕,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愛沈南禾,但是我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清楚,到底是她重要……還是整個騰家更爲重要?”
騰夜幕背脊挺直,良久都沒有說話。
騰仲弢站起身,看了眼騰夜幕的背影,然後輕聲道,“你媽已經坐今天最早的班機飛香港了,她是去退婚的。”
……
香港,醫院當中。
沈南禾守在監護室前一整個晚上,她身上還穿着昨天訂婚宴上的禮服,身上披着江郅浩給她的外套。
林夕,蘇揚跟沈清遠,都是凌晨才從酒店過來的,熬了一晚上的江宇晟要去公司那邊,方娜從家裡面帶來了一些湯,但是病房中的所有人都提不起半點的興致。
江祁沅看着一隻垂着視線的沈南禾,他輕聲道,“去吃點東西。”
沈南禾什麼都不說,甚至連頭都不擡。
江祁沅見狀,他微微蹙眉,然後道,“你再病倒了,現在這種時候,誰還有時間照顧你?不要給大家添亂。”
江郅浩走過去,倒了一碗湯出來,遞到沈南禾面前,沈南禾端着碗,拿到脣邊,微微蒸騰的熱氣蒙了她的雙眼,讓她的視線瞬間模糊,江祁沅跟江郅浩都看到一大滴眼淚,從沈南禾的眼中掉下來,啪嗒一下摔進湯碗之中。
一直到了早上九點多,沈南禾起身想要去洗手間的時候,她才站起身,剛走了兩步遠,就突然覺得眼前一片白茫,整個人都差點往一邊摔去,江祁沅跟江郅浩同時站起身,跨步上前,還是江祁沅更快一步,他攬着沈南禾,低頭看着她蒼白如紙的面孔,他皺眉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沈南禾足足過了五秒之後才視線清晰,脣瓣開啓,她輕聲道,“沒事……”
江祁沅道,“十幾個小時沒閤眼,你再這麼熬下去,我爸沒醒你就不行了,我讓郅浩送你去酒店,趕緊去休息
。”
沈南禾下意識的道,“我沒事……”
江祁沅道,“郅浩,送南禾去酒店。”
江郅浩走過來,伸手扶過沈南禾的胳膊,半拉着她往門口走去。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江郅浩伸手打開房門,正巧門口處站着一個人,她也正要推門,是範嫺。
範嫺看着面前的江郅浩跟沈南禾,一天沒見,沈南禾整個人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
六目相對,江郅浩略顯詫異的道,“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範嫺看了眼江郅浩,隨即又看了眼沈南禾,然後道,“正好你們都在這兒,那我就更方便說了。”
因爲範嫺的突然造訪,屋中的江家人都站了起來。
林夕邁步走出來,看到範嫺,她強撐着露出一抹笑容來,出聲道,“是範嫺來了啊。”
範嫺沒有笑,只是徑自道,“您也在,我今天來,是有些事情要說的。”
林夕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麼,隨即道,“那我們別在這邊說了,守恆需要靜養。”
範嫺從敞開的門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見玻璃之後,江守恆戴着氧氣面罩躺在病牀之上,似是還沒度過危險期。
一衆人都從監護室走了出來,站在醫院的走廊,林夕還想帶範嫺去別的地方,而範嫺顯然不想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她徑自道,“難得大家都在,那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今天來,是來退婚的。”
此話一出,江家人臉上表情各異,似是能想象得到,但卻又太過突然
。
林夕也是停頓了幾秒之後,這才道,“範嫺,我知道昨天的事情,你可能心裡面不大舒服,但是兩個孩子昨天才訂婚,你今天就……”
“江老夫人,太難聽的話,我也不想多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權當是意外,我不追究江家的責任,我只希望,江家當做這次的訂婚從來都沒有過。”
範嫺話音落下的瞬間,江祁沅就出聲道,“滕夫人,我覺得你應該注意你說話的方式跟態度。”
聞言,範嫺側頭看向江祁沅,江祁沅俊美的臉上,一片冷漠,眼底深處,甚至隱藏着一抹蕭殺,薄脣開啓,他出聲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江騰兩家的婚事,是兩家的家長坐在一起詳細商量之後才定下的,不是我們江家上趕着求着你們騰家的,什麼叫你不追究我們江家的責任?難道你不知道這次的意外,對江家,對南禾,同樣是一場浩劫嗎?你一句當做這次的訂婚從來都沒有過,說的輕巧,南禾要怎麼辦?!”
範嫺面對江祁沅的質問,她停頓兩秒,隨即道,“有些話,我本想一句帶過就好,畢竟說得多了,難免傷人,既然你這麼問了,好,那我也就坦誠不公的說,昨天訂婚宴上的醜聞,就算是意外,但是主角是沈南禾跟別的男人,我們家夜幕是最直接的受害人,訂婚宴當天,未婚妻給自己戴綠帽子,當着全港和全澳門有頭有臉人的面,你們讓騰家以後如何做人?讓夜幕以後如何擡頭?你們是受害人,難道我們家夜幕就活該被牽連?俗話說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之前港媒就報道過沈南禾的私生活混亂,要不是夜幕還堅持這場訂婚,我們家不會同意的,你不要以爲江家在香港是豪門大戶,我們騰家就要巴結着,這場訂婚宴,同樣不是我們騰家上趕着的!”
江祁沅剛要說話,蘇揚就閃身出來,她看着範嫺,紅着眼睛道,“滕夫人,這次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南禾不對,對騰家跟夜幕造成的傷害,我們也確實覺得抱歉,您現在說什麼都可以,但是……我爸現在還躺在監護室,我真的不想在這種時候談退婚的事,婚事是我爸訂的,你能不能等到老爺子醒來之後再說?”
範嫺見蘇揚如此,她抿着脣瓣,幾秒之後,這才道,“沈夫人,對江老爺子的事情,我跟仲弢也表示很難過,但是退婚的事……不好意思,刻不容緩,我不能容忍夜幕被人戳脊梁骨,指着他的鼻子對他說三道四,侮辱他,大家都是做母親的,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