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然她媽媽的手術很成功,之後只需要住院觀察,癌細胞是否還會擴散,如果調養良好的話,很快就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的生活。
江祁沅在醫院待到很晚纔回家,徑自邁步上了二樓,餘光瞥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影,一擡頭,看到江郅浩站在那裡。
眼中閃過一抹詫色,江祁沅出聲道,“這麼晚了,在這裡站着幹嘛?”
江郅浩面色深沉的道,“等你。”
江祁沅邁步走過去,一邊伸手解開襯衫的領口,一邊道,“什麼事?”
江郅浩一眨不眨的看着江祁沅,忽然開口道,“你知道南禾心裡面一直都有一個人的吧。”
江祁沅的腳步瞬間定住,目不轉睛的看着江郅浩,他半晌都沒回答,直到江郅浩道,“斌帆哥都跟我說了,他說南禾會弄成這樣,都是爲了那個男人,現在他們分開了,讓我不要在南禾面前提起。”
江祁沅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他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江郅浩的表情,直到確認他是真的不知道箇中實情,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薄脣輕啓,江祁沅出聲回道,“恩,以後都不要再提起了。”
他說話間就伸手去握住門把手,江郅浩看着江祁沅的側臉道,“二哥……”
江祁沅動作停下,側頭看向江郅浩,江郅浩微張着脣瓣,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道,“南禾平時最聽你的話,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多去醫院看看她,她現在很不好。”
江祁沅指尖輕顫,停頓了幾秒之後,他出聲回道,“恩,我知道了,這麼晚了,回去睡吧。”
江郅浩點頭,道了句,“晚安。”
江郅浩離開之後,江祁沅也推門進了房間,當漆黑和一絲涼意迎面撲來,江祁沅沒有選擇打開房間的燈,而是有些疲憊的靠在門板上,微仰起頭顱,閉上眼睛。
心頭的煩悶沒有隨着他預想中的結局而變得輕快,反而是越來越沉重,江祁沅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沈南禾那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他這次……是真的傷到她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上。
江祁沅曾經以爲自己對沈南禾根本就不瞭解,因爲他一直固執的覺得自己並沒有拿正眼瞧過她,但是直到今日,他才懂得,原來一年多的時間中,她就像是空氣和陽光一般,無時無刻的圍繞在他身邊,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沉淪,然後有一天,他突然不要她了,她走了,他才知道沒有了她,連呼吸都會變得如此的困難。
喉結上下滾動,江祁沅嘴裡面變得發酸,苦澀,他自己都有些詫異,難道這是想要哭的衝動嗎?
說起來有些可笑。
努力的調整好情緒,江祁沅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樣纔是正確的選擇,如果人真的要痛一次才能成長一次,那麼他選擇來做這個壞人,來讓沈南禾蛻變。
伸手拍開牆壁上的開關,屋中變亮,燈光映照着江祁沅那張面無表情的英俊面孔,他徑自邁步往裡面走,如往常一般,換衣服,洗澡,然後躺在牀上。
擡眼看到頭頂的天花板,莫名的,江祁沅又想到了沈南禾,聽邵斌帆說,她矯正骨頭都不打麻藥的,這種事情,是她能做的出來的,她想要幹什麼?跟他賭氣?還是……要像忍痛一樣的戒掉對他的愛?
越想心裡面就越難受,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江祁沅伸手打開牀頭櫃處的抽屜,想要找空調的遙控器,怎麼找都找不到,他不耐煩的翻身坐起,直接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
迎面而來的夜風打在江祁沅身上,他覺得舒爽了不少,索性就靠在窗邊,呆呆的望着外面……
醫院中,到了下半夜,沈南禾的腿疼的厲害,她咬緊了牙根都忍不住,疼的渾身發抖,湯馨羽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出聲道,“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沈南禾因爲牙根緊咬,根本都說不出話來。
阮小天皺眉道,“骨頭二次錯位是會這樣的,叫醫生過來也沒用,他頂多就是開一些杜冷丁之類的鎮定劑,但是那種東西對身體都不好的,不好吃。”
湯馨羽道,“那就讓南禾這麼疼着?”
阮小天目光幽深,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可疼的是他。
向崢出去買宵夜,回來的時候,看到牀上的沈南禾痛的幾乎痙攣,他把袋子往一邊一扔,幾步跨過來道,“還這麼疼呢?”
沈南禾滿頭的冷汗,湯馨羽火急火燎,阮小天坐在一邊沉默。
向崢走到牀邊,彎腰看着她半張的模糊雙眼道,“南禾,怎麼樣才能讓你沒這麼疼?”
沈南禾的眼淚流出來,彷彿只有腿疼的受不了的時候,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哭,因爲這樣就沒人知道,其實她是心疼,疼的受不了,比腿上的疼,多過千萬倍。
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個男人背光來到自己面前,耳邊嗡嗡的聲響,卻抵不住他輕柔中帶着焦慮的擔憂。
緊握的拳頭顫抖着打開,沈南禾擡起手,慢慢的勾住了向崢的脖子,向崢順勢俯下身去,沈南禾雙臂都環上了向崢的脖頸,然後把臉埋在他的肩窩,壓抑着哭聲。
阮小天和湯馨羽看在眼中,全都心疼的紅了眼睛。
夜,在疼痛的折磨之下,變本加厲的漫長起來,當沈南禾疼的整個人幾乎暈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向崢一直維持着半俯下身的姿勢,幾個小時都沒有動。
湯馨羽見沈南禾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這纔將她的胳膊輕輕地拿開,讓向崢起來,向崢趴了大半宿,整個人都僵了,想起起不來,還是阮小天過來扶起他的。
三個人熬了一夜,都是一臉的疲憊,尤其是向崢,眼睛都充血了,阮小天跟他一起出了門,這纔出聲道,“累了一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晚上過來接替馨羽的班。”
向崢點頭道,“好,你們兩個先在這裡守着吧,我睡一覺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