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孫回鬧了一個笑話,帶兩兄妹去幼兒園登記註冊時忘記了他們的本名,幼兒園老師不可思議:“他叫……何大刀?”
孫回一拍腦門:“嗷,我差點兒忘了,他叫何璁,妹妹叫何茼!”
何大刀是一個很講究男子尊嚴的三歲小朋友,爲了這份尊嚴,他利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努力糾正自己的普通話發音,在前不久剛跟何洲探討過聖誕老人的時間出沒問題,何洲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給他買來書包鉛筆作爲賠償,把他們兩兄妹一起扔進了幼兒園。
何大刀明白連兒子名字都能弄錯的老媽是靠不住的,他決定要自力更生,學會自己吃飯吃點心,還要學會自己去尿尿。
何大刀站在便池邊噓噓,扭頭看向何小喬:“你沒有小雞雞,只能蹲着尿!”
何小喬是一個意志堅強積極向上的三歲小朋友,她已經不再是傻乎乎地把棉花糖當成小雞雞的笨蛋,她聽過鐵杵磨成針、水滴石穿的故事,並且相信只要努力,她就能跟何大刀一樣站着尿尿!
何小喬嘩啦啦,嘩啦啦,廁所門口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藹的幼兒園王老師謝天謝地:“哎喲,總算找到你們了,何璁何茼,上廁所可以找老師啊,你們還小,你……”
王老師噤了聲,打量了一下何小喬光溜溜的小屁股,還有她溼漉漉的小腿和垂到地上的小裙子。
何大刀穿好褲子,說道:“王老師,何小喬尿褲子了!”
王老師四十五度角斜視天花板,爲自己默哀了三秒鐘,隨即親切的把他們帶了出去。
孫回與何洲手牽手來接兄妹倆放學,王老師誇獎他們聰明可愛討人喜歡,就是何小喬有點兒小倔強,“她說她小時候不會兩條腿走路,只能用爬的,後來就是努力把自己訓練好的,所以上廁所的方式也能訓練好!”王老師乾笑,“這孩子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我還真有點兒說不過她。”
何洲開着車,教育何小喬不能任性妄爲,告訴她這不是糾正而是歪曲,說了好半天何小喬就是不聽,坐在後座東倒西歪地唱兒歌,何大刀一如既往地捧着圖畫書看,兩耳不聞窗外事。
何洲拍了拍孫回:“回回,別發呆,看你的了!”
孫回鄭重地點點頭,轉向後座對何小喬說:“你說說你,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穿着裙子尿尿,只要脫小褲褲就好,根本不用脫裙子,裙子要掀起來!”
何洲一滯,前路茫茫啊!
但這站着尿尿始終不是個事兒,三歲的小朋友正處於性別模糊期,何小喬的性子,身爲親媽的孫回還是瞭解的,深思熟慮後孫回宣佈全家總動員,召集家中兩名男丁密談:“你們看,何小喬討厭吃蘿蔔,我讓何大刀愛吃了,何小喬也跟着吃了,她還不喜歡打針,我讓爸爸被針紮了三天,還表現出很喜歡的樣子,何小喬也願意打針了。所以,我們要讓她知道,我們都愛坐着尿尿!”
何洲還記得被針扎的痛苦的三天,他抱起何大刀,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大刀很能理解老爸此刻的心情。
今天,何小喬覺得很奇怪,她看到哥哥坐着尿尿了,是尿尿,不是拉粑粑,因爲哥哥手上沒有捧圖畫書,何小喬撓撓頭。
等何小喬一走,孫回立刻閃進廁所,雙手奉上圖畫書,“寶貝,繼續拉啊,媽媽不妨礙你!”
何大刀覺得今天拉得沒有平時順暢。
何小喬本來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她更想念小蛋糕,可當她滿嘴奶油蹦到洗手間門口時,驚見爸爸坐在馬桶上,見到她後爸爸立刻側過身,說道:“爸爸在尿尿呢,快把門關上!”
等何小喬走了,孫回立刻閃進廁所,摁下快門記錄下了這歷史性的一刻,將受了屈辱的何洲摟進懷裡:“洲州乖,我保證不把照片外泄!”
何洲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孫回的手機,卻沒有刪除照片,而是在孫回的尖叫聲中將洗手間的門反鎖,餘下的,便是消失的四十分鐘,何小喬滿嘴奶油,迷茫地陪哥哥一起看圖畫書。
最後孫回總結教育:“其實爸爸和哥哥也覺得坐着尿尿好,因爲站着累呀,但是呢,他們是男孩子,男孩子就應該站着尿尿,而何小喬是女孩子,女孩子這麼幸運,能坐着尿尿,別人羨慕都還來不及呢!”
於是,何小喬帶着對爸爸和哥哥的同情,終於成爲了坐着尿尿的好寶寶!
好寶寶是最招人喜歡的,尤其是好寶寶的媽媽是甜品店老闆娘,孫回隔三差五就讓兄妹倆帶上小蛋糕去幼兒園請老師和小朋友們吃,並且人人贈送一張八折優惠卡,逢年過節更有免費禮品贈送,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王老師不得不市儈的表示她實在是喜歡極了何家這兩個小寶貝,更何況這兩個寶貝本來就讓人難以抗拒,比如現在——
班裡的四個男生圍坐在何小喬邊上,捧出小零食擺在她面前,跟她聊昨天晚上的動畫片,還問她雙休日要不要去他們家裡玩,聊着聊着,小朋友捏起了何小喬的臉,羞羞道:“真可愛!”
另一個小朋友也捏了捏她的臉,像是發現了新款玩具車:“何小喬的臉真軟!”
何小喬笑嘻嘻地擺弄芭比娃娃,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小圓臉被他們捏來捏去揉來揉去,不過當陳圈圈小朋友抱住自己的臉想要親上來的時候,她還是麻利的躲開了。
另一邊,何大刀淡定地看圖畫書,邊上三個小女生一會兒問他圖畫書講什麼,一會兒問他爲什麼他跟何小喬是雙胞胎,卻長得不像,“你比何小喬還要好看!”小女生說完就害羞了,拿着蠟筆垂下頭,胡亂地塗塗畫畫起來,何大刀繼續淡定翻書,偷偷瞥了一眼何小喬那頭,再瞥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幾個小朋友,默默等待她們也捏上來,他應該能勉強接受。
孫回很關心他們在幼兒園的感情生活,夜裡抽空抓他們來交流交流,何小喬四肢軟綿綿的,趴在沙發上撓小屁屁,喊道:“哥哥喜歡跟小美小莉小優玩,我讓哥哥來幫我抓抓屁屁他都不肯!”
何大刀立刻表示:“後來陳圈圈要幫她抓屁屁……”
孫回抓住何大刀的手,緊張道:“那他抓了嗎?”
“沒有。”何大刀回答,“另外一個小朋友也想幫妹妹抓屁屁,後來他們吵架了,最後是王老師幫妹妹抓屁屁!”
孫回原本是要關心他們的感情生活,最後只能關心起了何小喬的屁屁,秋天的蚊子很厲害,趁何小喬拉粑粑的時候咬了她兩口,何小喬很是委屈,睡覺前還跑到主臥大牀上把小屁屁撅到爸爸媽媽面前,讓他們一人親一口,否則堅決不去睡覺,何洲跟孫回無可奈何,只能再次被她折磨。
萬幸何大刀是個省心的乖寶寶,每次夫妻倆被何小喬折騰的心力交瘁,再一看手捧圖畫書的何大刀,心裡總能稍感安慰,許多次孫回總覺得何大刀纔是她的貼心小棉襖。
比如又一年春節來臨,謝嬌嬌攜老公張洋上門拜年,孫回剛在廚房泡了十分鐘的茶,回到客廳就見謝嬌嬌捧腹大笑:“哈哈哈,原來是媽媽先向爸爸求婚的?”
何小喬靠在謝嬌嬌的腿上,一邊吃謝嬌嬌給她買來的薯片,一邊點點頭:“對呀!”她往天花板看了看,指向電視機附近那處,“那裡還掛過一塊布,媽媽寫了求婚的字,媽媽還買把存摺裡的錢全都買了戒指送給爸爸,求爸爸娶她!”
孫回一聲吼:“何小喬——”
何洲聞聲從書房裡跑出來,抱住掄起袖子的孫回,何小喬嚼着薯片躲在捧腹大笑的謝嬌嬌懷裡,最後還是貼心小棉襖何大刀捧來一杯奶茶,乖乖巧巧道:“媽媽別生氣!”
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春節期間拜年的客人絡繹不絕,連樓上的大明星也和新婚丈夫一起來拜年,離開的時候笑個不停,孫迴風風火火地找出膠帶紙想封住何小喬的嘴,她指着何洲怒道:“你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的,你說不算話!”
何洲指天發誓:“我真的沒有告訴過我們那些朋友,我沒想到何小喬會這麼沒有立場!”
孫回沒臉見人了,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糾正何小喬的錯誤,正當她感嘆幸好還有貼心小棉襖的時候,她摸黑出來喝水,經過兩兄妹的房間,聽見何大刀小聲說:“……何洲,娶我,就是四個字,下次你不要忘記了!”
何小喬打着哈欠道:“我記住了,我比你聰明,爸爸真可憐,媽媽幹嘛要欺負他!”
孫回哭喪着臉返回臥室,何洲已洗乾淨等了她許久,展開雙臂說:“寶貝,快來!”
孫回捏起拳頭,解開睡衣鈕釦,咬牙切齒道:“我要用肉|體折磨你!”
這折磨,何洲覺得滋味甚好!
何大刀與何小喬的領悟力非同一般,他們不僅知道了爸爸的悲慘過去,還直覺譚叔叔是一個危險的人。
說起譚叔叔,何大刀表示譚叔叔很兇很厲害,何小喬表示譚叔叔很厲害很兇,不過譚叔叔對他們還不錯,玩具房裡有許多寶貝都是譚叔叔給他們買的,不過爸爸總是說,譚叔叔娶不到老婆,生不出小孩,這樣討好他們,目的很可怕!
何大刀與何小喬何其聰明,這天要求跟孫回一起去甜品店。
假期甜品店內生意很好,鄰居大明星常常光顧這裡,久而久之這裡成爲了粉絲根據地,不論什麼時候總是人滿爲患。
譚東年坐在靠窗的位置,跟何洲打電話:“梅瑾安去年就已經出獄,在海州市呆了幾個月,春節前辦理了移民出國了。”
何洲靜默片刻,問道:“你怎麼知道?”
譚東年轉着手中的打火機,頓了頓才答:“孫迪跟她搭同一班機,昨天她剛安頓下來,給我打了電話。”
孫迪在頭半年時一直在躲避梅亭山的勢力,直到媒體開始大肆報道那起走私案,她纔敢現身,譚東年未曾找過她,大半年前才接到她的電話,第一次聽她坦白:“早在跟你戀愛之前,我就收了周峰的錢,我太貪心,什麼都想要,其實我根本沒有拿出過什麼有用的消息給周峰,後來知道曾經鬧出過很多人命,我才怕了……”
她的語氣早沒了從前的趾高氣揚,像是掀不起波瀾的溫水:“以前不懂什麼愛不愛的,總覺得錢最重要,對不起,譚東年,假如可以重新來過,我一定不會去你的公司應聘,不會認識你!”
如今她認識了一個澳洲男人,計劃移民澳洲,登機前她又一次打來電話,問他孫回的境況,其實這些都能在電視報紙上看到,何洲的名聲已經越來越大,孫回一定過得很好,果然,孫迪笑道:“那就好,我爸媽怕了何洲,不敢去找回回,等我爸死了,我會把我媽接到澳洲,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第三個電話,她已在澳洲安頓完,打來報平安,忍不住問他:“你那個時候真的喜歡回回?”
譚東年笑了,想起孫回那時候才二十歲,像個小孩,暖得燙人,他真的很喜歡她,把她當成小孩兒,逼走她的初戀,他並不希望這個孩子被牽扯進來,後來他也曾想,要是他能娶到孫回這樣的姑娘也不錯,他派手下觀察何洲的那幾年,看到孫回一步一步成長,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藏了一個小秘密,他在偷偷把一個女孩兒養大似的,可惜養大孫回的人是何洲,他連孫回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沾不到。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喜歡過孫回,不過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孩兒,他覺得挺漂亮的。
譚東年對何洲說:“有事兒,先掛了!”
掛斷電話,他聽對方問:“譚東年嗎?我是席歡!”
譚東年道:“請坐,喝點什麼?”
面對他的第十八個相親對象,譚東年顯然經驗老道,叫來點心和飲料,從工作和家庭談起,再討論彼此的愛好,席歡說:“我愛看小說,之前一直在追一個作者的文,那作者叫丙大,你聽說過嗎?不過你們男生應該不看言情,更何況她是個沒名氣沒胸沒腰的作者!”
譚東年抽了抽嘴角,叉叉掉了自己對她的第一印象,不知道他母親從哪裡找來的這朵奇葩,跟孫回的講話風格如此相似,他正打算結束第十八次相親,突然就聽席歡說:“對了,我的英文名叫rose!”
她剛說完,譚東年的椅子後面猛地冒出兩顆小腦袋,何小喬抱住譚東年的頭使勁兒想翻牆,四肢齊上激動道:“我愛吃肉,豬肉絲牛肉絲我都愛吃!”
譚東年被她的小爪子抓住了眼睛,“嗷嗷”直喊疼,何大刀使勁兒托起何小喬的屁股,“一二三”一起用力!
服務員走到櫃檯邊,擔憂地對孫回說:“老闆娘,譚總可能有生命危險!”
孫回正捧着平板電腦上的視頻,抽空瞟了一眼那頭,欣慰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生命危險估計一年後纔會有!”如果譚東年第十八次相親成功的話。孫回重新看向平板電腦,主持人正在訪問這期的嘉賓,從“你是怎樣成爲貿易大王的”到“你的太太是怎樣一個人”,問題涉及多方面,何洲回答的滴水不漏,尤其是說道:“她十九歲那年我認識她,那個時候我還是個網管,一無所有,她二十歲的時候,接受了一無所有的我,那個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把全世界都擺在她面前,讓她不管走到哪個角落,都離不開我,因爲我已經拿下了全世界!”
何洲在公司裡看完上週錄播的訪談,辦完公務後回到家中已經九點,兩個小傢伙正在啃焦糖布丁,孫回指着電視機說:“看到沒,媽媽好不容易找出來的這個視頻,想當年全市人民都知道,是你爸爸向我求婚的,電視臺都播了呢,你看你看,還有你們嬌嬌阿姨,還有利敏阿姨,還有鵬叔叔,看到沒有!”
何小喬嚼着布丁口齒不清:“嗯嗯,爸爸真壞,騙人!”
孫回聽到門口的動靜,立刻跳了起來,狂奔到何洲面前,兩腿一蹬便跳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說:“洲州你快點再求一次婚,給何大刀何小喬看看!”
何洲笑着親了她一口,二話不說將她抱到電視機前,定定地看着她道:“回回,求你嫁給我!”
孫回擡了擡下巴示意兩兄妹,看吧看吧,是你們爸爸求我的,她撲到何洲胸前,燦笑道:“那我勉強接受!”
何大刀與何小喬討論起今天的布丁口感,完全無視一眨眼就不見了的孫回跟何洲,臥室裡一陣乒呤乓啷。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1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