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渾身披裹銀色鎧甲的無頭屍體擺放在潔白的麻布上,老漢佩爾幾乎喪失了渾身的力氣,趴在那具屍體上,嘴脣顫抖,茫然擡起頭,對站在一旁的金號角軍團托馬士將軍,和皇冠雄鹿軍團的羅克薩納將軍,用悲哀的聲調說道:“看,他們對我的鮑里斯做了什麼!以光明神的名義起誓,我要讓獸人付出代價。”
羅克薩納和漢佩爾之間沒有什麼交情,他們只不過是同僚的關係,選擇沉默,既不附和也不做刺激喪子老人的脆弱情緒。托馬士將軍滿臉遺憾,俯身將老漢佩爾攙扶起來,他安慰的說道:“漢佩爾將軍,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這是整個帝國的恥辱,我們必然會爲鮑里斯報仇。但您也應該知道……皇帝陛下的紀念日典禮是不能出現瑕疵的,我們首先需要抓捕足夠的獸人奴隸,然後才能顧及其他。”
老漢佩爾點點頭,又搖搖頭,對兩位同僚說道:“我相信兩位將軍,即便沒有雙頭鷹軍團的參與,憑藉金號角和皇冠雄鹿兩隻軍團,也不會讓安東尼陛下的典禮出現任何延誤。請你們體諒一位喪子老人的悲痛,讓我抽身帶領雙頭鷹去爲我的鮑里斯報仇。我只有鮑里斯一個孩子,當我死去的時候,我的家族也將斷繼。我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報仇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堅持。”
漢佩爾遭受的打擊出乎兩位將軍的預料,他們這纔想起老將軍的家族血脈淡薄,除了幾個偏遠的旁系分支,竟然真的只有漢佩爾和鮑里斯父子兩人。當鮑里斯身死。這個家族也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老人無慾無求了,只想要報仇。誰都不會得罪這樣的人,一直沉默的羅克薩納開口道:“漢佩爾將軍,我會和托馬士將軍抓捕足夠的獸人,您不必有任何擔心。可以全神貫注的去追擊殺害鮑里斯伯爵的兇手,如果有需要的話,您可以隨時派人通知我,我會率領皇冠雄鹿立刻增援。”
羅克薩納行事雷厲風行,說完後微微頷首,轉身離去。托馬士也向漢佩爾告辭:“漢佩爾將軍。你知道的,我隨時準備聽從您的吩咐。雖然我對您帶領雙頭鷹軍團去尋獸人復仇很有信心,但還是請你接受我的善意……一旦情況有變,請立刻通知我。”托馬士發現漢佩爾的精神狀況很差,他告辭前。不無擔憂的叮囑。
“托馬士,放心吧,鮑里斯被殺是因爲他大意輕敵,還有幾個人族的敗類投靠獸人,這才用魔法巨弩偷襲得手,否則憑藉鮑里斯天空騎士的實力,要逃脫還是可以的。我不是鮑里斯,我是老橡樹漢佩爾。獸人遇到我也就預示着他們遇到了一座山,註定撞得粉身碎骨。”
托馬士沒有再說什麼,告辭後也立刻離去。皇帝陛下的紀念日典禮需要一萬個強壯的獸人角鬥士。他們現在只抓到了不足五千人。加上雙頭鷹軍團退出了抓捕的行列,後面需要抓緊時間了。
雙頭鷹軍團殘兵和分散的隊伍陸續回返,漢佩爾臉色冰冷的重新集結。雖然一萬人的軍團戰死的只有兩千,但核心的鬥氣武士死了兩百多人,一百個魔法師更是幾乎全軍覆沒,還全部喪失了三具戰略級的武器魔法巨弩。此時的雙頭鷹軍團可謂傷筋動骨。戰力直接掉落大半。
老漢佩爾集結了殘部,首先做的便是當衆絞死十多個軍團將領。他曾經格外叮囑這些統領輔助從未經歷大戰的鮑里斯。但這些千人隊的統領對鮑里斯發出的錯誤的分散命令沒有絲毫異議,在他看來鮑里斯的死也有這些人的一部分原因在內。老將軍面臨家族斷繼。灰心絕望之下已經無所謂了,用鐵血手段將殘部重新統合,那股頹廢之氣肅然一清。
兩天後,八千人的雙頭鷹軍團再次進入北方凍原,這次,老漢佩爾不打算放過任何活着的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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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不值得高興的勝利————這是巴洛克的想法。和興高采烈,過去了好幾天依然激動不已的獸人聯軍不同,他想的更多。
即便不去說這場所謂的戰鬥,死傷的獸人比人類還多一成,五千人只剩不足三千。僅僅是捅了馬蜂窩的舉動過後,將要面對人類的瘋狂報復,就夠他頭痛的。
巴洛克還是低估了人類軍團的戰力,在他看來集結了五千獸人,以有心算無心,以多打少的偷襲局面下,還是堪堪打成平手,獸人的戰力實在對不起他們那彪悍的體格!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獸人的散漫天性。
巴洛克嚴酷操訓的餓狼軍團五百人,經歷那一戰只有區區的十幾個人戰死,但殺死的人類近千,幾乎佔去人類傷亡的一小半。毫無疑問,這正是嚴苛紀律所起到的作用。有心整肅獸人聯軍,但他只是一個臨時的統領,待人類軍團退卻,聯軍解散,巴洛克依然只是蒼狼部落的族長。爲別人訓練軍隊的蠢事,可不是巴洛克會做的。
沒有辦法,要想強大,只有儘快壯大蒼狼部落…………無論任何手段!
巴洛克已經在想着,如何在戰後吞併周圍小部落的事情,斥候也送來了最新的消息!
兩個人奸魔法師將雙頭鷹軍團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了巴洛克。也讓巴洛克得知自己殺掉的並不是真正的軍團長,而只是軍團長的兒子。這也是他最近特別關切的一件事————來軍團鍍金的高幹被殺,身後的高官老爹勢必發瘋的來複仇!
和他預料的一樣,雙頭鷹軍團退回養馬地重新集結後,再次殺入凍原,統領者正是正牌的軍團長【老橡樹】漢佩爾將軍。巴洛克頭疼不已,在他擁有……甚至只是在局部擁有足夠達成戰略平衡的力量之前,最不願見到的就是這種沉穩的統帥。他們就像一座山一樣。只能正面摧毀,一切所謂奇襲,偷襲,分割,穿插。襲擾,……等等的詭計都無用。巴洛克手下只剩不足三千獸人,而一時半會的根本無處補充兵源。用三千散漫的獸人去對敵精銳的八千人類精銳,無異於以卵擊石!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的消息!至少周圍不再見到其他兩個軍團的蹤影,他們似乎故意讓出凍原偏西方向。讓雙頭鷹軍團來複仇。巴洛克可以不必擔心面對三支軍團的恐怖局面,一心一意只需要對付雙頭鷹就可以了。
人類的斥候遍佈四處,過不多久就會發現獸人聯軍的蹤跡。逃避?別開玩笑,獸人的各個部落剛退入凍原深處不遠,老弱婦孺帶着大批牲畜物資。行走的很慢。如果聯軍選擇退避,那就是將自己的部落暴露在人類鐵蹄下,結局不敢想。
只能硬頂着撐下去了!巴洛克苦笑着想道。
獲勝之後固然讓巴洛克的威望達到頂峰,但也帶來了一些負面作用。那就是爲首的獸人統領們變懶了,每次巴洛克召集他們商討應對之策,這些獸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巴洛克道:“巴洛克統領,我們相信你的智慧。我們只需要聽從你的指揮就可以了。沒必要去傷腦筋。”結果就是巴洛克只能叫上普洛託亞,諾爾特加,和巴羅坦。安格雷,索托他們這些蒼狼部落的心腹們研究對敵之策。
其實這種局面是巴洛克所喜聞樂見的,只要獸人養成了習慣,以後就會事事依靠他,在刻意的引導之下,無疑能讓蒼狼部落融合更多的小部落起到極大的便利。
還是那張獸皮地圖。這已經記不清第幾次商討對策了。甚至巴洛克將兩個人類魔法師也找來參與。兩個人類魔法師,薩瓦季與帕霍米。成了巴洛克的魔法顧問……說的直接一點,就是巴洛克的兩個操縱魔法巨弩的打手。他們徹底回不去人類世界。只能跟着巴洛克混。
“從歷年春季清剿來看,人類軍團只會在凍原待一個月,然後就會撤退。我們大不了和雙頭鷹軍團周旋,總能熬過這段時間。”巴羅坦說出自己的建議。
“我們殺了雙頭鷹軍團長漢佩爾的兒子,他不會善罷甘休,一個月後肯定不會撤離。況且奧德里亞的皇帝皇后還要舉行紀念慶典,需要用到獸人角鬥士,今年有三個軍團進入北方凍原,他們不抓夠獸人俘虜是不會罷手的,誰知道會待到什麼時候。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一定到做點什麼。”安格雷提出異議。
“咱們再選擇一個好機會偷襲,將老漢佩爾也宰了,那樣雙頭鷹軍團就廢了。”薩洛蒙百夫長說完,自己先搖搖頭知道是癡心妄想。漢佩爾老橡樹的綽號不是白叫的,哪怕他憤怒悲痛,也沒有喪失理智,雙頭鷹軍團始終沒有分散開,讓人無處下手。
族人們在商討對策,巴洛克卻一直沉默的注視地圖,彷彿出神。忽然他伸出手指着地圖上的某處位置,詢問普洛託亞:“這裡,我記得你說是一處狹低丘陵?”
“對,那裡遍佈大大小小的溝壑,沒有草地,很貧瘠,我們很少去那裡放牧。”普洛託亞看了看地圖答道。
“那麼我們能不能將雙頭鷹軍團引到那裡去……在那些溝壑裡,雙頭鷹軍團勢必無法保存完整的隊列,是我們襲擊的好機會。”巴洛克說道,他看着兩個人類魔法師。
“漢佩爾將軍不會上當的,如果你們獸人將他引到那裡去,他會繞過去從後方先堵住退路,會生生將你們憋死在溝壑谷地裡。“魔法師薩瓦季搖搖頭道。
“你說漢佩爾肯定會繞過去,而不會跟隨我們進入溝壑谷地?”巴洛克追問道。
“是的。”彷彿爲了表現自己,魔法師帕霍米也忙說道:“漢佩爾將軍老奸巨猾,他絕對會看穿你的計謀,肯定從旁邊繞行……而且地圖上看繞行的話也並不遠。”
“呵呵,很好,那就這麼辦吧!”巴洛克露出了笑容,看在獸人們眼中沒來由的激動起來——————上次巴洛克也這樣笑,後來就成功偷襲殺死了鮑里斯,這次肯定又有了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