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妹妹,你怎麼了?很羨慕我?不會吧!我可是一個紈絝登徒子,天火大渣滓,和蟑螂並稱,與老鼠爲友。你要是想變成我這樣,需要多大難度啊!”胡莫露出一個十分誇張的表情,這倒把新月給逗樂了。
“胡大哥,我不是和你說笑的!”祝新月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着胡莫,那種嚴肅的樣子更讓胡莫捧腹。
胡莫忍着笑意,輕輕地抿了一口酒,道:“我相信,那新月妹妹得和我說說原因吧,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聽不得只說半句話。”
祝新月輕輕嗯了一聲,靠在旁邊的獸皮椅上,臉上依然帶着一種淡淡的感傷。
“胡大哥,你覺得公主這個身份怎麼樣?”祝新月忽然問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莫。
胡莫微微一愣,沉默了一會,道:“公主的身份很尊貴,很多人做夢都想當。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很好啊!呵呵,特別是像新月妹妹你這樣,集萬千寵愛在一身,應該很幸福吧。”
胡莫的話還沒說完,祝新月已經開始搖頭了。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的卻是淡淡的苦笑。
“胡大哥,我知道你會這麼說,這就是世人的想法,公主是幸福的。但是,你不知道,公主真正想要的幸福並不是在於她吃穿住行多麼地好,她需要的是自由,是愛,可是,這並不容易得到。”祝新月的話語變得更加傷感,彷彿被勾起無盡回憶。
“新月妹妹,你也不要這麼想,凡事沒有絕對。你也說,這些並不容易得到,並不是得不到。新月妹妹冰雪聰明,溫柔可愛,善解人意,怎麼可能得不到真正的愛呢?陛下這麼疼愛你,怎麼會不給你自由?你呀,可能真的想多了吧。”胡莫輕聲安慰道,心中多了一絲憐惜與焦慮。
祝新月輕輕搖了搖頭,一雙眼睛閃爍着淡淡的柔光,她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頓時涌出幾分紅暈。
胡莫想要阻止,伸出的手卻停了下來,慢慢地縮了回去。祝新月看着胡莫的手,淡淡地一笑,道:“胡大哥,我想喝點酒,不然我怕我沒勇氣說下去。”
話語落下,她又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又準備再倒一杯。
“新月妹妹,不要喝了!”胡莫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大聲喝道。那入手的柔滑也讓胡莫的心神微顫,不知怎麼回事,他忽然有了一種淡淡的心痛。
祝新月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慢慢地鬆開了酒壺,小手從胡莫的手中慢慢地滑落。她倒在獸皮椅上,只是兩杯酒,她的醉意就已經表現得十分明顯。
“我的母后在我三歲的時候便已經離世了。”祝新月忽然開口道,神情變得迷糊許多,“現在的我都不記得母后長什麼樣了,只記得當時她很不喜歡我,因爲我是個女孩,沒有給她帶來更多的富貴。”
胡莫神情微變,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尋常百姓尚且重男輕女,又何況帝王之家。母憑子貴,只有生了兒子,才能在宮廷內真正站得住腳,這是萬年不變的鐵律。
“後來,她病死了,我就被父皇交給蘭媽媽照顧,蘭媽媽就是新羅姐的孃親,她對我很好,比我母后對我好很多。可是,我始終感覺不到任何的親情,就算是和父皇在一起,我感覺到的更多是一種利用,而不是真正的父女感情。”
“什麼?新月妹妹,難道陛下不疼愛你?”胡莫驚訝出聲,不得不說,這與他知道的事實有很大的出入,祝焱不是一直都很疼愛這個小女兒的嗎?
“那只是外界的想法吧,或許,我也應該這麼認爲。他對我十分地寬容,給我想要的,縱容我出宮搗亂,無論我闖了什麼禍,他都恕我無罪,這樣的父親或許讓很多人都十分羨慕。但是,胡大哥,如果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你還覺得這是件幸福的事嗎?”祝新月的語氣忽然有些發顫,淚水在眼眶裡打着轉兒,胡莫心中的刺痛感更加強烈了。
“胡大哥,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我一生最重要的自由已經被完全剝奪了。在我十歲的時候,父皇便已經暗地裡將我許配給神木帝國大皇子,這件事情將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公佈於世,可以說,我只是父皇的一顆棋子,一個政治籌碼而已。”祝新月的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身子窩在獸皮椅中,任由眼淚浸溼了身下的獸皮。
胡莫的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握住了祝新月的小手,他的手有些慌亂,侷促着急中,他不知道該怎麼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祝新月則是十分直接,直接扯過胡莫的衣袖,在自己的小臉上擦着,鼻涕眼淚之類的東西都完美地粘在胡莫身上。她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抓着胡莫的袖子不放,那種曖昧的姿態惹得許多人不禁側目。
司徒峰遠遠地看着他們倆,心中也漸漸有些不平靜。胡莫和祝新月的關係讓他不禁有些擔心,這對於他來說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更讓他擔心的卻是蒼靈,他十分慶幸自己這次來參加名媛盛會,不然怎麼會發現這麼多以前他沒怎麼注意的事情。
“新月妹妹,不要哭了啊,再哭就不漂亮了。”胡莫笑着說道,一隻大手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了拍,不過在外人看來,胡莫似乎是在撫摸着祝新月,這般動作讓所有男人包括許多女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實在難以相信,竟然有人敢在名媛盛會上直接輕薄當朝公主,這種膽量真的十分少見。
祝新月破涕而笑,從胡莫的身上爬起來,原本一頭梳好的頭髮變得有些散亂,小臉也花了一些,像個小花貓似的。
胡莫緊緊地盯着他,臉上露出很有深意的微笑。祝新月立刻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是不是哭花臉了?哎呀,我就知道,好久沒哭過,我都忘了會哭得變成花臉貓。”
祝新月十分緊張地在自己臉上摸着,那紅紅的胭脂被她弄得一道一道的,倒是越來越像花貓了。
胡莫的心裡卻是微微一顫,祝新月的那句“好久沒哭過”讓胡莫的心裡多了幾分酸楚。這是一個多麼堅強的女孩子,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都把苦水往自己肚子裡咽,今天卻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好了啦,不能再擦了,越擦越花了”胡莫笑着說道,惹來祝新月的一道白眼。
她拿出剛纔那條手絹,用酒沾溼,將臉上的胭脂全部擦去,很快,那條手絹就變得通紅。
胡莫看着素顏的她,不覺驚歎道:“新月妹妹,你沒妝的時候比化妝的時候更好看,我發誓。”
胡莫的話說的她微微一愣,傻乎乎地看着胡莫,道:“真的?其實以前我是不化妝的,但是姐姐們說不化妝沒吸引力,就硬幫我畫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繼續擦着那些胭脂,那白皙的皮膚越來越明顯,不得不說,美人胚子就是美人胚子,化不化妝都是一樣,
被胡莫這麼一打岔,祝新月原本的悲傷難過也少了很多。她十分愜意地靠在獸皮椅上,笑着說道:“說出來,哭出來後真的好多了,謝謝你,胡大哥,肯讓我在你旁邊絮叨這麼多。”
胡莫的臉色微微一變,正色道:“新月妹妹把我當外人看嗎?朋友之間推心置腹很有必要,不需要說什麼謝不謝的。”
祝新月撲哧一笑,緊緊地握着胡莫的手,捨不得放開。半晌,她輕嘆一聲,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可是,胡大哥真的肯幫我嗎?我不想這輩子就這麼過去……”
胡莫的身子一顫,忽然緊握住祝新月的手掌,他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會帶來多大的麻煩,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讓這個女孩子再受那麼多苦。
胡莫這輩子也沒得到過什麼母愛,三世都是孤兒,這讓他深深地感覺到沒有母親的痛苦。前兩世身份低微,命運都由別人掌握,這讓他真切地感覺到自由的可貴。
現在,他面前這個苦命女孩子如此央求自己,他若是再拒絕,那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該怎麼幫她呢?娶她,還是別的什麼?胡莫一時之間真的完全糊塗了。
祝新月等着胡莫的回答,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着胡莫,眼神之中充滿了希冀,又帶着一種焦慮與害怕。
半晌,胡莫依舊是默不吭聲,皺緊眉頭,這讓祝新月的心越來越冷,彷彿一步步地走進冰窖。
“算了吧,胡大哥,就當我沒說,我……”祝新月喃喃地說道,急忙着將自己的小手從胡莫的手中掙出。
正在這時,胡莫忽然抓緊了祝新月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十分嚴肅地說道:“新月妹妹,如果可以,我來幫你!”
看着胡莫那認真的樣子,祝新月忽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她輕輕地撓了撓胡莫的手心,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
“怎麼幫我?娶我?”祝新月笑眯眯地說着,這種被調戲的感覺讓胡莫感到有些尷尬。
“這個……我也可以幫你找個好男孩,比如黃聖就不錯,人長得俊俏,又……”
“去死!”祝新月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胡莫立刻發出一聲悠長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