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莫的聲音迴盪在這一片天地間,剎那間,無數的閃電劈向了東山。
那些飛在空中的戰獸和玄獸首當其衝,被那些閃電劈成了血雨肉雨,焦糊味和血腥味十分濃郁。
地面上那些戰鬥的玄戰人獸都驚呼一聲,四散而去。火神軍則是在胡一虎的指揮下飛速散開,衝下東山。
“又是天道之劫?好傢伙,這下有好戲看了!”寒九玄笑着說道,他沒有離開很遠,和其他幾位聖級強者近距離地觀看着這一奇景,一個個倒是十分感興趣。
林南沒有離開東山,劫雷在她的身邊炸響。不過,她卻依然十分固執地站在凌波無淚結界邊,絲毫不畏懼那令人生怖的劫雷。
那劫雷很快就攀升到王劫的程度,一雷劈下,凌波無淚結界立刻轟鳴一聲,無數的裂縫遍佈其上。
東山數十里外的一座火山下,祝萬年和祝焱都遍體鱗傷地喘着粗氣。他們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從他們的臉色來看,他們受的內傷也是不輕。
“哈哈哈……天之火印不過如此,祝萬年,難道你就想憑藉這樣的力量殺了朕?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想要朕將地之火印的力量給你這樣的弱者,你以爲朕是白癡不成!”祝焱狂笑着,一股暴虐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
祝萬年冷眼看着祝焱,眼神之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悲哀。他搖了搖頭,道:“真可憐,看來皇室的存在已經是個錯誤。地之火印就於這一代終止吧,你想看天之火印的力量,那老夫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
祝萬年慢慢地擡起手,一隻手點在自己的眉心處,剎那間,他的氣息立刻膨脹了數十倍,一股超越聖級的力量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
“神級!怎麼可能是神級!”祝焱大吼道,他十分清晰地感覺到,祝萬年的戰力已經突破聖級的桎梏,達到了人界幾乎不可能達到的神級!
“你沒有得到神之印,你沒有吞噬朕的地之火印,你沒有得到天生陰火,你爲何可以達到神級!爲什麼——”祝焱大聲叫喊着,他的情緒忽然暴躁起來,神情近乎瘋魔。
祝萬年輕輕地搖了搖頭頭,很無奈地說道:“誰告訴你我的實力沒有達到神級?爲何非要有哪些際遇才能達到神級?我可憐的侄子,你們皇室這一脈真的沒有留下的必要。天之火印爲何高於地之火印,是因爲天之火印可以暫時將戰力提升到神級,這也是地之火印總是被吞噬的原因。該明白的已經讓你明白,你可以安心地去了吧。”
祝萬年大笑着,一步一步向祝焱走去。祝焱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不是他自己想顫,而是那種戰力和靈魂層次上的威壓讓他不得不顫。
他的皮膚上出現了大量青筋紋路,看起來極爲駭人。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他自己的戰力竟然開始不斷流逝,流向祝萬年那一方。
他忽然仰天大吼:“胡莫,你不是說要出手嗎?朕都要死了,你快出手啊——”
東山之上,胡莫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寬慰,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天道同化,戰根的祭出讓他的力量漸漸地化爲虛無。
三寶已經迴歸他體內,這一次,它們將徹底沉睡下去。蒼靈盤坐在地上,她的模樣已經恢復,只是沒有了以前那般強橫的實力。她呆呆地看着胡莫,喃喃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就算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人,我已經是一個罪人,難道你還要讓我揹負罪孽嗎?”
天空之中,那道裂縫慢慢地縫合,裂縫中的一雙巨眼被兩個封字所掩蓋。那神之印之上,出現了第二層封印,那一層封印便是胡莫以自己的一切力量所化。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封印能夠堅持多久,但是,他知道,蒼靈已經得救,真真切切地得救。
狐百媚掙扎地站了起來,神情瘋狂地衝胡莫大吼道:“你這算什麼!就這麼一個人死!她死和你死有什麼區別!難道你不知道,你死了之後有多少人傷心?你爺爺怎麼辦,主母怎麼辦,我……怎麼辦……”
狐百媚已經哭成一個淚人,她的心好痛好痛,彷彿撕碎般地疼痛。
胡莫虛幻的身子輕輕地一顫,眉心處忽然飄出一道青光,融入狐百媚眉心中。
“媚兒,你的命魂,我還給你,從此之後,你自由了。”胡莫淡淡地說道,語氣十分地沉痛。
狐百媚神情呆滯地癱坐在那兒,自言自語道:“這算什麼?你想就這樣把我打發?”
胡莫不語,忽然聽到遠方祝焱的吼叫聲,他眉頭微皺,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語道:“馭天術還能持續一會,應該可以操縱吧。”
他擡起了他虛幻的手臂,指了一下空中的五彩雲朵。很快,那片雲朵中便發出一聲轟鳴,一道閃電順着他的手指劈向祝萬年他們所在的位置。
祝萬年正要結束祝焱的性命,那道閃電當空而下,驚得他立刻急退十幾丈外,十分駭然地看着天空。
“曾祖,得饒人處且饒人,我送你天道之力,你領悟百年,應該可以突破聖級。你們都屬一脈,別再自相殘殺,讓別人佔了便宜。”胡莫的聲音迴盪在祝萬年耳畔,他的臉上駭然之色大增,可以操控劫雷,這是什麼程度的力量?
祝焱驚魂未定地看着眼前這一切,不得不說,胡莫給他們倆的震撼力實在太大。
“好,我答應。”祝萬年沒怎麼想便立刻答應,他心裡清楚,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答應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
五彩光芒一閃,一個五彩火焰印記便出現在祝萬年眉心,與他原來的天之火印重疊,那是一絲天道之力。
祝焱看着那絲天道之力,心中不禁一陣麻癢。那麼多人拼命地想要得到神之印,爲得不就是那一絲天道之力嗎?
“胡莫,那我呢?我能不能……”
“陛下,你的野心太大,若是給你,天火將永無寧日。知足常樂,莫要執着。”胡莫的聲音慢慢地消散,只剩下一臉呆滯的祝焱和已然明悟的祝萬年。
東山之頂,天機子和魔雲子的身體只剩下皮包骨頭,兩人都懸着一口氣,久久沒有嚥下。
胡莫的身體越來越虛幻,馭天之力也漸漸地開始消散。他看了一眼天機子二人,輕嘆道:“讓你們二人白忙一趟,實在有些抱歉。都是螻蟻之衆,也犯不得拼得那麼狠。毀了你們的分身,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胡莫淡淡地一笑,慢慢地擡起手,準備向他們拂去。
“等等!”天機子和魔雲子同時喊道,一起擡起了頭。
“有什麼話想說,一人一句。”胡莫倒也隨和,臉上始終帶着微笑。
“希望有緣再相見,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死。”天機子臉上帶着一絲微笑,那道分身慢慢化爲飛灰,消失不見。
“你小子夠狠!若是有機會見到你,本尊一定要狠狠地蹂躪你!替本尊問候一下狗日的天道!”魔雲子罵罵咧咧地消逝,身子化爲膿水,流灑了一地。
正在這時,凌波無淚結界徹底崩碎,林南箭一般地衝進來,第一眼便看到身子已經接近虛幻的胡莫。
她本能地向胡莫衝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反彈回去,落到蒼靈身邊,被蒼靈一把拽住。
“不要過去,那是天道的力量,你無法抵抗。”蒼靈的聲音細如蚊蠅,現在的她雖然沒有生死之危,但是修爲已經降了太多太多,以她目前的力量,最多隻是四級戰王左右。
林南的眼神立刻落到蒼靈身上,感覺着蒼靈漸漸恢復的強大生機,她的心裡算是明白了大概。
胡莫等於是以命換命,將蒼靈的性命救了回來。而他自己將會消失,永遠地離開他們。
“小南師姐,以後就由你來照顧師父。記住,和新月說,我沒有死,只是去尋找解決天生陰火之體的方法。新月那邊,就麻煩你們多加照顧,不要讓敵人傷害到她。”胡莫的聲音已經漸漸地虛弱,馭天之力也接近枯竭,天空的五彩雲朵都開始慢慢地消散。
林南呢喃着,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那地龍子則是着急着想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地龍子,你的封印我不會爲你解開,不過,你現在不是胡某之奴,而是我胡家第一供奉。希望你能保護胡家,百世之後,封印自然解開。我也送你一道天道之力,你慢慢體會。”胡莫伸手抓住一道五彩光芒,將其扔入地龍子眉心。
地龍子激動得差點高歌出聲,連忙屁顛屁顛地閃到一邊。他的心裡暗暗忖道:“這煞星還算不錯,雖然要保護那胡家百世,但是有這道天道之力,我是有賺不賠,真是太他媽爽了!”
胡一虎顫抖着走到胡莫身邊,一雙老眼噙滿了淚水。
“莫兒,你在幹什麼?難道你要捨棄我這個老人家就這麼走嗎?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兒子,難道還要失去唯一的孫子嗎?”胡一虎的眼睛通紅,他的臉色蒼白無血,彷彿受了重傷一般。在這一瞬間,胡一虎原本花白的頭髮忽然變得雪白。
胡莫的心裡一酸,淚水立刻無法止住。三世以來,也只有這一世讓他感受到了真正的親情。雖然他與胡一虎之間鬧過一些矛盾,有過一些摩擦,但是,他心裡清楚,胡一虎是打心底裡對自己好的人。
“爺爺,我還沒破了這個天,怎麼會這麼容易死掉?您不是經常說我吉人自有天相嗎?”胡莫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子也越來越模糊。
這時,祝萬年從天而降,出現在胡莫面前。在看到胡莫的模樣時,他的神情立刻呆滯。
“曾祖,我不知道您和爺爺之間有什麼仇怨,但是我希望你們化解這一切。曾祖,真的很感激您這麼長時間的幫助,希望您能給天火以和平,不要再爭那無聊的火印。還有,希望您照顧一下胡家,待我歸來之日,再好好答謝您……”胡莫的聲音已經近乎虛無,身體也慢慢地與空氣同化。
祝萬年輕嘆一聲,點了點頭,道:“好,老夫等你!”
胡府,胡莫小院中,祝新月的心頭忽然一痛,一股剜心般的疼痛讓她彎下了身子,臉上露出極其痛苦之色。
“到底怎麼回事?爲何會這麼難受?胡大哥,難道是胡大哥出事了?”祝新月的臉色煞白,立刻向結界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