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莫在離開房間之後便感覺到福伯的氣息,本來他還以爲這是福伯如同平時般的保護,所以他也沒怎麼在意。
但是,他忽然感覺福伯的氣息出現了一絲奇怪的波動,彷彿有什麼話想要上前說,然而卻好幾次欲言又止。這倒是讓他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先說出話來。
暗處的福伯微微一愣,笑着從暗處走出,道:“少爺的警覺性真的越來越高,看來老奴以後也能輕鬆許多了,呵呵……”
福伯還是沒有說出想要說的話,這讓胡莫的眉頭微微皺緊,彷彿有一層迷霧籠罩在他的心頭。
“福伯,有什麼事情就和我說吧,我們之間不需要藏着掖着。”胡莫笑着說着,這讓福伯的臉色微微一愣,那種錯愕的表情保持了許久。
胡莫一直是一臉的微笑,但是福伯的表情卻是變了又變,許久,他才長長地嘆了一聲,道:“少爺,看來老奴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啊!的確,這次老奴找您,是真的有事求您!”
福伯的聲音無比低沉,低沉之中帶着濃濃的懇求之意。胡莫的笑容立刻收斂,他可以感覺到,福伯心中苦水都開始氾濫開來,與此同時,他的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恨意與不甘,甚至比起狐百媚的表現都要強烈許多倍。
“福伯,您說吧,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幫您!”胡莫的語氣十分堅決,他曾經聽福伯說過隻言片語,那還是福伯發瘋的時候吼出,平時他根本就不表現出來。
全家被殺,自己被廢一臂,這種痛苦是難以言喻的!
福伯愣了愣,忽然跪在地上,頭低得很低很低。胡莫嚇了一跳,立刻衝到福伯身邊,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來。
“福伯,您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情直接和我說就可以,您這樣子我怎麼承受得起啊!”胡莫的語氣十分急促,拼命地拽着福伯,但是,福伯的性子卻是極倔,就是跪在地上不起來。
胡莫沒辦法,心神一動,一股柔和的木之戰力他身上散發出來,很快,福伯膝蓋下的植物硬是將他的身子撐了起來。
“木之戰力……”福伯瞪大眼睛,喃喃自語道。他本來正要說出醞釀已久的話,但是,在看到胡莫使出木之戰力的時候,他想說的話卻被濃濃的驚訝所代替。
胡莫沒有立刻回答,他扶着福伯,不讓他再跪下去,心念一動,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一丈左右的木樁,然後,扶着福伯坐了上去。
“看來還能好好練練掌控力,一個木椅都做不出,真夠難爲情的。”胡莫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
福伯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撫摸着木樁,彷彿在確定其是不是真的。
胡莫淡淡地一笑,道:“福伯,這是真的,不是幻覺。至於我爲什麼會有木之戰力,那是我們門派的秘密,依仗的是我們門派的最高法訣,修煉到極致可以五行並具,所以擁有木之戰力沒什麼好奇怪的。”
胡莫也不想對所有人隱瞞,何況現在福伯正在掙扎要不要告訴自己某件事,爲了讓他說,胡莫自然要表現出一些實力。
“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戰訣,怪不得元帥說少爺您的師父實力若神,真的名不虛傳。”福伯面露驚歎之色,對於蒼靈,他由疑惑變作徹底的歎服。
胡莫淡然一笑,道:“福伯,既然您已經肯定了我的實力,那麼有些話就不要藏着掖着,直接和我說吧。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一定幫您做到!”
福伯的心裡一熱,隨即又低下了頭,似乎在承受着內心巨大的折磨。半晌,他才輕聲問道:“少爺,上次火焰城的混亂是您做的吧,您有沒有看到金魂殿的金昊南三兄弟?”
胡莫微微一愣,想了想,點了點頭,道:“的確,那件事是我做的。至於那金昊南三兄弟……我好像見過,兩個四級戰皇,一個九級戮戰王巔峰,福伯,難道那件事是他們做的?”
胡莫一下子就明白福伯的意思,從福伯說起他們名字時的那種憤恨的表情和語氣,再加上聽到他們修爲強大時的那種無奈和苦意,胡莫基本上就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
“果然,果然是他們來了!三個,一個都沒少,呵呵……可是又如何,我連他們當中最弱的一個都鬥不過,還嘆什麼報仇?真是笑話,笑話啊,哈哈……”福伯忽然苦笑着說道,話語中充滿了自嘲。
“福伯,能告訴我事情原委嗎?您提到金魂殿,難道您不是我們天火帝國之人?”胡莫輕聲問道,他感覺的到,福伯的戮之戰力出現了一絲紊亂,這讓胡莫不禁有些擔心,生怕福伯再次陷入瘋狂之中。
福伯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緒,點了點頭,道:“的確,我不是天火帝國之人。我原本是瑞金帝國金刀營大將,因爲一仗輸給了元帥,成了俘虜,被帶回天火帝國。元帥惜才,沒有殺我,將我帶回胡府。”
“當時的我並沒有斷臂,在胡府,我受到元帥的重用。儘管那時的我心中充滿反意,元帥依舊不在意,反而更加重用我。當時的我一直沒有多大舉動,其實是因爲想多蒐集一些情報,將功抵過。但是,一切卻因爲一個消息而改變。”
福伯的拳頭攥得緊緊,一根根青筋在他的額頭邊爆起,他的精神正飽受着折磨,儘管這樣,他依舊在努力保持着理智,剋制着體內的戮之戰力。
胡莫輕嘆一聲,一隻手按在福伯肩膀上,聖水王尊所特有的醒神作用讓福伯立刻清醒許多,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是悲愴之色。
“福伯,放鬆些,慢慢說,我聽着。”胡莫小聲安慰道。雖然福伯沒全部說出,但是胡莫也猜出了大概。在這個以戰鬥爲靈魂的世界,戰敗被俘那可是極大的不忠,以那些殘暴的性子,又有什麼事情做出來呢?
福伯深吸了一口氣,苦笑一聲,道:“這麼多年過去,我的心還是靜不下來。幸好少爺您的修爲不低,否則我還真不敢在您面前說。”
胡莫明白福伯的意思,其實,反過來說,若是胡莫依然是以前的三段戰之氣,打死他都不可能呆在這兒聽福伯說故事,誰知道他會不會一發瘋把自己給拍死。
“當時我得到消息,我一家上下一百零三口被那個狗皇帝下令屠戮,而這個決定正是在金昊南他們的推動下執行!我十幾個兒子就這麼死在那些畜生手裡,而且……而且他們的屍身還被掛在城門口示衆,我的父母頭顱更是被掛在金刀營戰旗之上,少爺啊,您說我怎麼能夠冷靜下來!”
福伯的聲音無比悲壯,他的心都在滴血,他的靈魂彷彿都出現一道道裂痕,那是深入心靈的傷口!
胡莫輕嘆一聲,將聖水王尊的力量運轉到極致,畢竟福伯的修爲比他高了幾個層次,戮戰王情緒失控,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在聖水王尊的壓制下,那股狂暴的情緒慢慢平復。福伯的臉上佈滿淚水,十幾年過去,每每想起這件事,他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這是人之至痛,沒有任何痛苦可以與其比肩!
“本來,我還很不相信,於是,我懇求元帥帶我去戰場,我要親自驗證。”福伯的聲音平緩了一些,這般痛苦讓他彷彿蒼老了好幾歲。
“我到了戰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幾個頭顱,我的頭腦立刻昏了!當時我的實力已經接近九級戮戰王巔峰,狂暴讓我完全失去理智,怒吼着衝上去拼殺。當時迎戰我的就是金昊南四兄弟,不要覺得奇怪,當時他們還有一個大哥金昊東,但是被我以一隻手臂的代價滅殺,若不是元帥相救,恐怕我早就死在了戰場上。”
福伯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的戰場,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令胡莫都不禁動容。半晌,福伯的神情忽然變得凝重,原本的瘋狂之色完全收斂。
“少爺,老奴求您,幫我殺了他們三兄弟吧!”福伯大聲喊道,身子一閃,再次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