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桀來了,綺夢軒自然也就開飯了。
以前,綺夢軒只有林綺夢和冷天桀兩個人用餐,現在驟然間多了一個人,某帝王自然是心情不爽,眼見秦月清自然而然的坐到某蘿莉的另一邊,冷天桀冷寂如淵的雙眸再次戾氣橫生。
感受到那股帶着殺意的寒冰視線,秦月清霧氣妖嬈的雙眸,不避不閃的跟某帝王對視了一眼,看似清清冷冷沒什麼變化,嘴角卻是幾不可查的抽了抽。
短短兩天時間,他已經充分見識了這尊冰山的醋缸本性,誰能想到,堂堂龍帝的心眼在這方面比針尖還小,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是某蘿莉的表哥,某帝王放着外面那麼多情敵不盯,總盯着他幹什麼啊!
當然,秦月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看似什麼都冷冷清清毫不計較,實則已然是摩拳擦掌,準備回去在秦家老爺子面前參這尊冰山一本了:小夢可是我們秦家的掌上明珠,想這麼輕易的拐走秦家的珍寶,做夢!
林綺夢坐在二人中間,就算這兩人刻意收斂,她也能感受到兩人間那種涌動的暗流。
某蘿莉在感情方面一向後知後覺,但是也察覺到了自家男人這兩天的反常,以前,就算是對着玉珏哥哥和少華哥哥,也沒見他這麼大氣性,桀似乎對月清哥哥格外的在意和防備呢……
林綺夢眨巴眨巴純淨無暇的淡茶色大眼,眼底劃過了一抹狡黠,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某帝王的手心撓了撓,軟綿綿的歪頭甜笑道,“桀,站着幹什麼,坐下吃飯啊,寶寶餓了呢。”
某蘿莉的一句話,登時,驅散了餐桌上波譎雲詭的氣氛。
“嗯。”
感受到手心的綿軟滑膩,冷天桀周身的氣息才柔和了一些,面無表情的坐下,習慣性的進入了四十八孝好老公模式,開始伺候自家小嬌妻吃飯,彷彿剛剛的對峙不存在一般,甚至主動開口,跟秦月清閒聊了起來。
“我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既然要去南方,自然是越早越好,明天傍晚動身如何?”冷天桀的聲音冰冷的毫無起伏,怎麼聽都不是徵詢的語氣,與溫柔仔細的動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月清聞言,霧氣妖嬈的眸子微微一凝,清冷道,“我當然想快點將小夢帶回家了,明天傍晚,時候不錯。”
因爲沒有摸清某帝王把日程提前的原因,秦月清並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
但是,不可否認,他也是希望早點帶林綺夢迴秦家的,要不是因爲想多跟某蘿莉培養一下兄妹感情,再加上秦月朗還有些工作沒做完,秦月清說不定會先行一步,跟秦老爺子報告這個天大的喜訊了。
他太瞭解自家老爺子了,要是他現在拿起電話,跟他說了小夢的事兒,這老爺子哪兒還坐得住,說不定下一秒,就坐着飛機殺過來了。
爲了別讓老爺子太過激動,還是當面跟他說的好。
秦月清回答的模棱兩可,冷天桀卻是面無表情的一錘定音道,“那就按表兄的意思訂下了,這一行自然是人越精簡越好,我看,一些毫不相關的人,就沒必要通知了吧。”
某帝王仿若冰雕玉琢的手指,將手上放了京城烤鴨和蔥花醬料的薄餅,捲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糰子,送進某蘿莉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讓卻秦月清的脣角再次抽了抽。
他終於知道,某帝王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好心,要提前日程了,感情就是爲了來個突然襲擊,甩掉那些黏在某蘿莉身邊的尾巴,自己剛剛的不否定,已然是讓他成爲了這件事的幫兇,他幾乎可以想象,某爵爺和某財神日後追究起來的時候某帝王的回答,這口黑鍋八成會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說,秦月清真真不愧爲跟某帝王等人齊名的王者人物,他的推測完全真相了!
“冷家主考慮的真是周到。”秦月清霧氣妖嬈的眸子流轉着清冷的月華,脣角的笑意似嘲似諷。
冷天桀的那張萬年寒冰面皮無波無瀾,理所當然的冰冷道,“表兄謬讚了。”
不得不說,單單聽這兩句的內容,還以爲這兩人無比和諧,兄友弟恭,事實上,整個飯桌已然是楚河漢界,一觸即發。
好在兩人都顧忌到了林綺夢的存在,點到即止,沒有繼續下去,一場晚餐,倒是吃的相安無事。
晚飯之後,傭人進來把東西撤了下去,端上了飯後甜點和水果,某蘿莉三人更是移到了葡萄架下。
林綺夢躺在散發着檀香氣息的躺椅上,目光所及,便是一串串深紫色的葡萄珠,透過綠葉和藤蔓交織的羅網,月色夾雜着星輝流瀉下來,讓一串串飽滿的果實愈發通透,宛若上好的瑪瑙玉石,流淌着瑩瑩的紫意。
似是察覺到某蘿莉垂涎的目光,冷天桀將果盤中的葡萄珠送到了某蘿莉的脣邊,溫聲道,“這個就是新摘下來的,跟上面的一樣。”
“嗯嗯。”林綺夢動了動小嘴,直接把葡萄吸了進去,軟糯糯的小模樣,看的某帝王眼神一暗,習慣性的伸出手去接葡萄皮。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
伺候某蘿莉吃東西,一向是某帝王獨有的專利,就像是屬於獸王的私人地盤,不容侵犯。
秦月清也沒想過橫插一槓子,這位表兄大人,顯然,找到了另一種刷存在感的方式。
要知道,葡萄架下面雖然景色宜人,果香濃郁,陰涼清爽,但也有不好的地方,生長瓜果的地方,總是有很多小飛蟲擾人神經,對付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生物,動用武力氣場神馬的顯然有些小題大做了。
秦月清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把羽毛扇子,上面散發着一種淡淡的獨特的清香,他不時的扇上一扇,那股獨特的香氣正好順着風,飄散到某蘿莉的周身,不但驅散了惱人的飛蟲,連空氣似乎都清爽了幾分。
“好讓人舒服的味道呢,月清哥哥,你的扇子上塗得是什麼呀?”林綺夢抽了抽白玉般的小鼻子,滿含求知慾的好奇道。
只是,還不等某位表兄大人發表言論,某帝王就面無表情的給出了答案。
“迷迭靈草。”
這讓秦月清霧氣妖嬈的眸子劃過了一抹暗色:迷迭靈草是他們秦家的科研室不久前才培育出來的品種,沒想到這尊冰山居然知道,看來冷家的本事果然不負盛名啊。
秦月清心念微轉,面上卻是分毫未變,清冷道,“冷家主好見識,的確是迷迭靈草,這種草能驅除各種蟲類,還可以頤神養氣,淨化環境,是我們秦家用迷迭香和低等靈藥香靈草雜交培育出來的,現在正在大面積培育,小夢,到時候,我帶你去迷迭靈草園子看看,那裡很美,你會喜歡的。”
既然某帝王已經知道了,秦月清也沒瞞着,冷家有冷家斂財的路子,秦家有秦家掙錢的手段,堂堂龍帝還不至於去搶秦家的生意。
“嗯嗯,好的呀。”
林綺夢聞言,呆萌萌的點了點頭,隨即靈動生輝的勾了勾脣角,小模樣天真無邪的歪頭道,“哦,難怪我沒聽說過迷迭靈草呢,原來它是雜種呀。”
“呃……”秦月清扇扇子的手陡然頓了頓。
冷天桀的嘴角幾不可查的抽了抽,“……”
細細想想,某蘿莉說的不過是簡略版,沒什麼不對,但素,要不要用那麼純淨甜美的表情,說出雜種兩個字啊,很顛覆的好伐!
眼見冷天桀和秦月清,一個面色僵硬不忘了削水果,一個掩脣輕咳不忘了扇扇子,林綺夢頓時生出了一種滿足感。
面前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愛人,一個是她的親人,一個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喜歡最依賴的,一個是她在那個世界唯一的牽絆,現在,他們在一幅畫面裡,她們在同一片天空下,真的讓人覺得……
“我好幸福呢……”林綺夢爲數不多的情絲難得被觸動了一下下,輕軟的呢喃了一聲,下一秒便化爲了“咯咯”的甜笑。
她這聲感嘆雖然輕盈軟綿的近乎耳語,卻仍舊逃不過秦月清和冷天桀敏銳的聽覺。
某位表兄大人聞言,只覺得通體舒泰,心中柔軟,腦子中那份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越發的深刻了起來。
相反的,某帝王冷寂的雙眸星辰墜落,冰冷的心臟生生泛起了一股油煎火烹的疼:她的幸福感並不完全是因爲自己,還有那個男人,真的只是親情嗎,亦或者是因爲那個叫靡華的男人……
不得不說,某帝王第一次胡思亂想了。
胡思亂想的後果,就是某帝王直接霸道的下達了逐客令,“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要休息了,表兄請回吧。”
秦月清看看腕上指着八點整的手錶,霧氣妖嬈的眸子冷了冷:八點就睡,騙鬼呢吧。
林綺夢卻是察覺到某帝王今天晚上的反常,軟萌萌的伸了個懶腰,“嗯嗯,今天我還真是有些困呢,月清哥哥也早點睡吧,早睡早起身體好,到時候咱們吃飽喝足,一起上路。”
最後一句話成功讓某位表兄大人的嘴角再次抽了抽,這話腫麼聽着這麼不對勁呢。
秦月清當然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他可以跟某帝王對峙,卻不會違背某蘿莉的意思,當下他就站起身來,清清冷冷的笑道,“好,那小夢早點休息,我回去了,記得收拾好東西,咱們就明天就起程。”
秦月清又叮囑了林綺夢幾句,這才踏着一地的月色離開,背影旖旎,清冷無雙。
西暖閣內。
林綺夢坐在牀頭,抱着大頭狐狸的抱枕,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對面那個不管如何調整坐姿,都不能把存在感降低分毫的男人,越發覺得——
不對勁!
真是太不對勁了!
尤其是瞧着某帝王越來越紅的耳垂和越來越僵硬的坐姿,她的大眼睛陡然晶亮了幾分,似是恍然大悟道,“蘇柔姐姐說過,男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內分泌失調,情緒不穩定,難道桀也到時候了,咦,不對,以前沒看桀有過的呀。”
冷天桀陡然轉過頭來,一張冷若冰山的傾世容顏上,太陽穴竟是有了突突直跳的架勢,“……”
林綺夢小眼神水朦朦的忽閃了幾下,呆萌萌的迎難而上道,“桀,要不要我給你檢查一下。”
“……”
突然的,某帝王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了林綺夢面前,霸氣凌天的將她懷裡的大頭狐狸甩了出去,然後——
冷天桀驟然單膝跪地,環着某蘿莉的腰肢,整個腦袋完全窩進了某蘿莉包容乃大的綿軟胸懷,還幾不可查的蹭了兩下,宛若某種邀寵的大型犬類長毛生物。
從冰山帝王到呆萌忠犬,這種極致的落差,讓林綺夢登時有些呆住了。
以前某帝王也會偶爾忠犬一下,卻從沒像今天這般,竟是讓人生出了一種近乎卑微的錯覺。
“桀?”林綺夢疑惑的撫上了他冰藍色的髮絲,習慣性的纏繞在指尖。
“不要動,讓我抱一會兒。”冷天桀的聲音不復往日的毫無起伏,很是有些悶悶的,帶着一種銷魂的暗啞。
這讓林綺夢越發多了幾分思量,想到了之前某帝王對秦月清刻意的針對,故意拖延的日程,不由軟綿綿的試探道,“桀,你不喜歡月清哥哥?不想我去秦家嗎?”
“沒有,你能找到家人,我替你高興……”
冷天桀的聲音越發沉悶了幾分,儘管如此,林綺夢還是聽的出來,這個男人的確是發自內心替她高興的,既然如此——
“那爲什麼……”
“我想知道,靡華是誰?他……是你曾經愛的人嗎?”從來都是殺伐果決,霸道凌天的某帝王,第一次猶疑良久,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糾結。
自始至終,他在意的都不是秦月清,而是靡華。
他一直在調查這個男人,卻查無所獲,某帝王從來都是萬事於心,執掌乾坤,卻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
未知,永遠讓人忌憚。
他不怕周圍潛藏的對手,不怕未來出現的障礙,但是,他卻無法改變過去,他感覺的出來,她的小嬌妻和這個靡華之間有着一份讓人難以介入的記憶和羈絆,而這份記憶裡,沒有他的存在。
這讓某帝王第一次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林綺夢聞言,卻是驀地滯了滯,實在是沒有想到,原來,靡華哥哥纔是根源所在!
找到了病根,某蘿莉也多少能猜到某帝王的心情了,這讓她又甜蜜又無奈,純淨無暇的大眼劃過了一抹狡黠,白玉般的小鼻子嬌俏的抽了抽,“好濃的醋味呢,終於知道桀爲什麼內分泌失調了,原來是喝醋喝多了呢。”
“回答我!”
冷天桀也不知是羞是惱,陡然暴起,握住了她的兩隻皓腕,順勢將人壓在了牀上,宛若浩瀚大澤的眸子波瀾起伏,飄滿了氤氳的海霧,一動不動的瞧着林綺夢,暗啞銷魂的聲線竟是多了絲若有似無的乞求,“回答我……”
眼見那張近在咫尺的傾世容顏,第一次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如此跌宕的情緒,林綺夢心中竟是也劃過了一抹細微的疼。
她慢慢的仰頭,白玉般的鼻尖親暱的蹭着他的鼻樑,吻了吻他宛若月華凝成的脣瓣,直視他的眼睛,綿軟且認真的一字一句道,“好,我回答你,我說過了,靡華只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哥哥,月清哥哥也是一樣,而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碰到的第一個想要親近的人,想要依靠的人,想要喜歡的人,也會是唯一一個,你是我的愛人,月清哥哥只是我的親人,至於靡華哥哥,是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的人,我們相隔了兩個世界,所以,我很珍惜月清哥哥,珍惜這份可以寄託的思念,只是……對哥哥的思念呢……”
這可以說是林綺夢第一次鄭重其事的表白,毫無疑問,在某帝王的胸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靡華只是她的哥哥,既然是哥哥,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她說,他們不可能再見面,那就是一定不會再見。
他相信她,就是因爲相信,才真正的驚駭!
某帝王沒有錯過她話裡的‘這個世界’和‘兩個世界’,想到自己找了這麼久都找不到所謂的靡華,想到林綺夢明明是林傢俬生女,卻陡然變了性子,想到她那種神奇的修煉功法,還有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東西……
智近乎妖的某帝王陡然間想到了一個極爲逆天的可能!
這次,他沒有去求證,只是驟然摟緊了某蘿莉,像是要將她嵌進骨血裡,暗啞道,“我很慶幸,能跟你在同一片天空,同一個世界,對不起……”
對不起,以後你只能生活在這個世界。
對不起,就算禁錮也要把你禁錮在身邊。
或許,他不能佔有她的過去,卻一定要得到她的現在和未來!不惜代價,不計後果!
這一晚,某帝王整整折騰了一夜,一次又一次的攻城略地,宣告自己的主權,一次又一次的讓二人結合,密不可分,前所未有的狂野。
於是乎,紅燭搖曳,滿室春輝,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