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
茶杯重重磕在地上,馬義看着我,眼神裡帶着一股濃濃的幽怨。
“我馬義玩了一輩子鷹,讓你這隻小家雀給啄了眼!好,好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陳千,你是號人物,你特麼的帶種!”
我淡淡一笑,沒有言語,只是讓李笑天帶幾個兄弟,先領他去門口醫療站包紮下。畢竟有說過,這忙他不幫那就留不得他,他現在不幫也得幫,那大小也算個客。
“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唉...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快比不上了,
看着他踏出門外後,毛叔和謝叔纔鬆下緊繃的臉,走過來就又是摸頭又是拍肩子,讚賞之情不予言表。
麻子也有點激動的衝我走來,人到腳下,卻又想起什麼,臉色黯淡的笑笑,把沏好的茶水放在桌上就又回去看書了。
我也是喜悅的不得了,心想辛虧當時沒犯衝動真把馬義給做了,而是想出這麼個法子幫了毛叔他們、也幫了自己一把。經歷了這麼多痛苦的劫難,尤其是經過自己自以爲是,把木叔跟彪叔兩人栽進去那件事兒後,我總算,也變得成熟了許多。
但笑了幾秒後毛叔臉色又僵住了,眼神複雜的看着門外。
“...咋了毛叔,是不是覺得馬義還會跟我們耍詐?”
毛叔叼起根雪茄煩悶的抽上一口,搖搖頭說那倒沒有,你這招勉強算個貫貫炮,事兒敗了我們頂多輸一步棋而已,他這將卻是必死無疑的。馬義不是白癡,現在的命重要還是以後被唐劍他們報復更可怕,他自己能掂量清楚。
“只是怕沙俞啊...怕馬義他勸不動沙俞!沙俞這人做事兒是比不上米白強細心的,腦子也沒他好使。但他這人最厲害的,就是因爲他當年常年與海關周旋,走私毒品,所以警惕性強的不得了!”
“現在我們來到了共和,他不會知道我們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我們目的;但在我們來這兒之前沙俞就肯定有叫人去家裡找過我們麻煩,那就是已經發現我們不在了;而全城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警惕如他,定然會料想我們要麼是跟毒蛇一樣藏在草裡預謀着什麼要命的大事兒,要麼,就肯定是跑到外地去叫援兵了!”
“這樣一來,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馬義找他商量私吞這鉅額財富,雖然按他和馬義在米白強之前就認識,甚至還是沙俞引薦米白強和沙俞認識的這點關係來講,也算是正常,但難免沙俞會感覺不對勁啊?最怕就是怕他把馬義跟我們串聯在一起想!就算機率再小,那造成的後果之嚴重,也駭的他不敢升起半點異心!”
看着毛叔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對,也就更加難看的臉色,我看着看着,反而是笑了起來,笑着說毛叔這點你別擔心,總之只要螞蟻蛋和沙俞之間的關係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他沒察覺到不對勁前首先不會對馬義起疑的話,我保證他沙俞會有八成可能跳進我們坑裡。
“八成?”謝叔聞言嘆口氣,說不是叔不信任你啊小千,不過老話說的對,最怕少的志!你看看你,纔剛誇你長大了,立馬嘚瑟起來了不是?
“老毛都說這事兒懸念大了,那就是五成勝算都嫌多,你哪兒來的自信說有八成可能?”
看着兩位叔一臉不該誇我就該損我的表情,我真是欲哭無淚。最後搖搖頭苦澀一笑,只是說那我們走着看吧...不過得明天再讓馬義給沙俞打電話,今天還得做點蠱惑他的準備。
“蠱惑誰?”
兩位叔雖然對我神神叨叨的樣子很是不滿,覺得我就是在嘚瑟;眼下我剛幫做成了件大事兒,他們卻也是認同既然我有想法就按我的來,拖一天又不算啥大問題;於是李笑天把包紮好的馬義帶回來後,我就讓他立馬打電話給他的小弟,告訴他們自己正在做大事兒途中,警報解除,別添亂之類。
雖然他馬義心裡還是對栽我手裡十足不爽,但正如毛叔所說,我這是給他下了步必死棋,要活命他不樂意也得順從我們,否然他這條命在我們手上就完全沒存在的必要。
所以憤憤的瞪我幾眼,還是照做了。
這邊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我就給邢少秋叔叔打了電話,電話一接通就問他,能不能把阮尊跟王昊的出獄記錄,記在檔案上去!而且最好,是形容成中途有人劫獄!
刑叔對我個毛孩子還是不太信任,問我是不是毛叔的意思?我也不在意,只是說了聲是。那會他就告訴我沒問題。
因爲那三十來號小的還好說,他們這七號人都是重刑犯,就算他邢少秋邢廳長地位高面子大,地方監獄獄長也不敢讓他亂來,以免日後出事連累到自己;所以謝叔他們七個人從出獄的時候就記在檔案上了,基本都是保外就醫。
“如果是老毛的意思的話,那我可以幫助你們,讓王獄警長做份途中犯人被劫走的檔案遞交給上級。但是有利就有弊,幫了你們這忙紙就包不住火了,我害怕唐國邦太敏感會因此派人在所有監獄徹查犯人的出入記錄和具體信息;我握有省區內公安部門最大的實權,和監獄方面的基層幹部也都是老交情,可以來個偷天換日,硬塞進去一幫充頭暫時冒名頂替着。但這也只是緩兵之計啊?唐國邦要真敏感到逐級徹查,我給你們的時間期限就最少得縮短兩天!也就是說你們還有三天的時間!”
“其實說這麼多,我只是想問問....好端端的,你們整這出幹什麼啊??這不是打亂了原定計劃??”
能聽出來,邢叔叔其實心裡也很慌恐,畢竟他爲了自己信奉的正義,爲了再不愧歉女兒把自己跟我們拴在了一條船上!現在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正因如此,我就更應該寧可膽大心細,也不能做事畏畏縮縮!把牽連了這麼多人性命才凝聚出來的一點希望,寄託在看似穩定卻藏有崩毀裂縫的計劃上!
堅定了信念,我只是說反正這是毛叔的意思,說不這麼做死的更快;刑叔對毛叔一直很信任,也沒多話,只是掛斷了電話。
晚上的時候,我就讓叔叔們別打攪我們,自己把兩具屍首搬進臥室裡,就跟馬義交代起明天他要說的話。雖然害怕我交代的話,比毛叔之前交代的那些還要漏洞百出,畢竟我的年齡經驗都只夠當他們的小侄子;但是毛叔他們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站在門外衝我皺眉點頭,示意我務必別把這事兒當做而已。
感覺冥冥中...就好像叔叔們都隱隱是把希望寄託在了我身上,明明可以依靠輩分強行阻止我,按照他們認爲更可靠的方法去行事,但他們就都是那麼那麼的信任我!
也就是這種被所愛之人有所寄託的信任,纔會賦予和激勵着哪怕再卑微的人,也要發揮出自己百分之二百的潛力,去對的起他們的信任!
交代完後,五花大綁,下了手機又給鎖了門窗。我就出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把他拽到大廳裡,就讓他給沙俞打了電話。
一番交流後,很快就扯到了正題;當馬義說出想法後,沙俞果然就跟毛叔預料的一樣,發出了質疑,問馬義,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大膽??
看着毛叔瞬間難看起來的臉色,我只是拍拍肩讓他別急;然後就衝馬義使個眼色。會意後,馬義就只是冷冷的說了一聲,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西北狼軍火生意越做越大了,手底下人也越來越多!馬來隔壁的昨天都跑到我的堂口來鬧事!一槍打死了我一個兄弟!!錢,我需要錢啊鯊魚!只有有了錢,才能得到更大的勢力!我已經聯絡到珠三角一個泰國的大毒梟,吞了這筆貨,西北狼他算個球??我擡手就滅了他!”
聽到西北狼的名字,沙俞對這動機也就沒什麼質疑了;但同樣跟毛叔想的一樣,他不敢應承下來!他怕其中有詐!
耳聽沙俞急着要掛電話,那會我就衝馬義狠狠使了兩個顏色。馬義會意後,低頭想想,就說沙俞,你怕什麼啊?
“有什麼不能做的!?說實話,當年你海關鯊有多厲害多風光大家都清楚!甚至都覺得沙濱死了的時候應該你上位纔對,沒想到讓唐爺先入了主;唐爺上位就上位,卻又讓米白強佔了你的位置!把你直接拉下了水!他這是幹什麼?怕你功高蓋主不成啊??”
讓他講這些就是爲激起沙俞對唐劍的不滿,那會沙俞卻警覺了起來,說馬義,你膽子挺大,敢跟我說唐爺的不是?另外,我再跟你沒往來,反而是米白強一直滋養着你生意,你這麼損他們,你怎麼回事兒啊你?怎麼感覺不對勁?
我捅了他肩膀一下,馬義瞪我一眼,就扯着嗓門說不對勁個屁啊!
“沙俞,咱是快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這些話我覺得你靠的住纔敢跟你說的,你懷疑我??另外,米白強現在背叛唐爺了,你說他背叛就他背叛幹我屁事兒對不?可問題就是,我這特麼都一個月沒生意了!”
“米白強背叛他了,唐爺他就連我一起也懷疑了!現在跟我完全沒有任何利益往來的!沙俞你知道我主要靠的就是你們那邊給的貨生存,他斷了我的貨,不就是斷了我的生路讓我去死!!你還問我幹什麼說他們的不對,他們都讓我死了我特麼能不窩火嗎我!??”
聽到這話,沙俞沉默了;馬義卻在我的眼神示意下,繼續趕熱打鐵。 шωш ▪ttκan ▪¢ o
“我就跟你開門見山吧沙俞。唐劍現在擺明了,是不會在幫我做生意了,那也就是說,我跟他也沒必要客氣什麼了!有些話我也就跟你明說了。“
“唐劍他今年都七十多歲了吧???半截脖子都埋進土裡去了,他還佔着老大的位置不讓!他這是幹啥啊?這是把你們沙家浜當成他自己的東西!現在還不挑選接班人,那要等哪天他得個什麼病一病不起了,他沒個明確說法,就誰都不服誰都頭,到時候內鬥起來,不是害了你們沙家壩嗎!?”
“還有啊,我們都知道他當初內定好的接班人,是沙海啊!唉我去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頭都氣炸了,我大哥沙俞當年爲沙家壩做了多少大事兒??沙家壩沒有我大哥你海關鯊特麼能起得來嗎??沙濱死了他接班,他自己死了麻痹還讓讓一個監獄裡都蹲鏽了的沙海去接班啊!!他把你海關鯊擱在哪兒了??當你那些年拼死拼活都是個屁麼??”
沉默了很久很久,沙俞才語氣有點煩躁的說,沒辦法,沙海是斌子的弟弟,他理應上位。
話是這麼說,但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的火已經被激起來了;那會我連忙推下馬義,馬義卻仰起頭,示意我給他點根菸。
好好好...現在你纔是老大,你特麼就該這麼牛逼!
深吸一口,得意的瞪我一眼,馬義就繼續說道起來。
“但問題是,沙海特麼現在已經死了啊???都死了,跟你們一個輩分的,除了你那剩下的就都在監獄裡了!是個人都應該覺得該你上位,他卻還是一副要佔着這位置到死的模樣。你想想啊沙俞,他剛六十來歲的時候就內定了沙海,那就表示他對這位子也沒那麼看重;那他爲什麼現在到七十多快老死了,都不把位置傳給你呢??那就表示他針對的是你個人!他不想讓你當龍頭!他心裡很有可能已經有其他人選了,就像是他侄子唐宇,總跟在他左右給他開車,鞍前馬後的那個馬步辛之類的!所以他怕現在就宣佈接位給他們,你不服,你會反!你會帶人跟他抗議!畢竟你現在又開始混了,人氣還是挺高,能跟他分庭抗議,大衆所望他不想選你都不行!而要直到他死的時候再把這消息說出嘴的話,到時候他都已經死了,你還抗議什麼啊?辯駁的機會他都不留給你!你也總不能真的翻臉吧??到時候人名正言順的龍頭老大給你扣上個反叛的大帽子讓其他人幫他清理門戶,死的還是你!“
聽完這話毛叔把我拉到後面,小聲說這你教他說的?我點點頭,他就笑了笑,說你腦袋越來越靈光了,居然還整太子說。不過放在這裡,卻是很應景啊。
果然如毛叔所言,沙俞聞言後就又開始昂長的沉默。沉默了半晌,哼了聲你說的也在理上。這沙家壩龍頭老大該當的誰都當過了,也該我沙俞上位了;要是他唐劍真安着這個想法,那的確就不能怪我不仗義。
看似只是埋怨的一句話,其實是沙俞已經在爲他寵寵欲動下,接下來答應馬義膨脹自己找臺階下了。那會我神色一喜,就想讓馬義繼續說,沙俞他卻反先問了一句,你那是不是有人?現在都興高科技誰還幹打電話啊?有電腦沒,見見面唄?
“糟了,他臉上的傷...”
看着謝叔臉上的驚恐,我只是淡淡一笑,心說等的就是這個。
示意馬義拿着手機走進臥室,我就讓幾位叔叔跟我一起在門外偷聽。
“呵呵,有人,當然有人...還是死人呢!”
“死人,什麼死人??”
“看看你就知道了。”
說着,馬義直接打開了賓館自帶的電腦,把攝像頭挪到自己臉上。
“恩?馬義,你這耳朵...”
“廢了,被只畜生一槍給崩了。”
那會視屏對面的沙俞臉色就陰晴不定,說馬義,誰崩的?崩你的人不就在左右吧?
言下之意,已經是開始懷疑其馬義,這也是毛叔之前最害怕的一點。那會看着他們心虛的表情,我卻只是淡淡一笑。
套子早就下好了只等兔子來鑽,我還怕什麼呢?
吸口煙,馬義就臉色陰沉的說,沙俞,陳千那幫人,跑到我們共和來了。
“什麼??你說陳千??他在哪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我耳朵就特麼是他打掉的!”
面對沙俞的質疑,被我教練了一晚上的馬義也沒多慌張,只是佯裝着一臉的惱火。
“陳千,和他一幫人,特麼的跑到我們共和來買軍火!!昨天我就碰上他們了,他們跟西北狼在一起。”
“不是跟你在一起吧?”
聽着這越來越敏感的話,我看到毛叔臉上冷汗都流下來;但當他問我到底靠不靠譜的時候,我依舊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言表。
說了,等的就是你問這個...
“操!沙俞,我們二十幾年交情,你不相信我是吧??”
“呵呵...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也說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陳千有毛景榮幫襯,不簡單。要是通過你蒙老子,老子也不能跟傻子一樣上當啊?”
看着沙俞的冷笑,馬義把這一天一夜在我身上受的火氣通通爆發出來,罵了聲你特麼當我是什麼人了??然後就一把把視頻頭拽了下去。
“老子會騙你、這特麼的屍體,能騙的了你嗎??”
“這誰啊?這...嗯??特孃的這、這不是耗子,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