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聽到這個我就不知是悲是喜。
悲是因爲沒想到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我卻根本未曾真正瞭解過這個城市;喜則是因爲之前通過米海軍我聯想到,要是他做事的嚴謹正是因爲父輩的影響,他爸爸米白強幫唐劍拿貨的時候也跟他一樣是指使着不足輕重的小角色去幹怎麼辦?按谷強的想法走他是不是也能推得一乾二淨?
現在看來,唐劍這半截脖子都埋進土裡的老不死野心還是太肥,已經從販售,做到了自我生產的地步!這樣一來如果我真能調查到他們的地下工廠在哪裡的話,人贓並獲,就算有那個高官唐國邦袒護,他也決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會肥龍看我若有所思的模樣,笑着的臉就突然有點僵冷。說他不想管我,但豹子要知道你小子在裡面裝的那麼乖巧,出來卻連這種東西都敢沾。心裡肯定不是滋味。
心裡清楚肥龍是誤會我了,卻也不想解釋太多。畢竟他算是我半個救命恩人和朋友,找他幫點小忙還可以,讓他真捲進我這事兒裡可是萬萬不得。
所以那會我只是說這些東西是我給別人幫帶的,而且只帶這一次以後永不再碰!肥龍皺眉看我一眼,眼裡充滿了讓我難爲的狐疑。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陳諾什麼,我又不是你老爸,充其量算你在社會上認識的哥——雖然光是這種關係已經算你三生有幸。”
“...”
“總之這種東西你能不碰就不碰,當初我要不是被大學裡那幾個騙吃了“浴鹽”,怎麼會跟死老頭鬧那麼僵,讓我現在做什麼他都想管,都想操縱...“
我不知道那浴鹽是個什麼玩意兒,肥龍他也沒跟我解釋。見我賴着沒走的意思也沒多話,只是指下木沙發意思讓我今晚睡沙發上,他睡牀上。
但我卻並沒因此覺得肥龍他做人太“老實不客氣了”而不滿,反而心裡有點溫暖。因爲他隨手漫不經心就把牀鋪全給我捲到沙發上來了,自己用衣服和一張牀單鋪墊鋪墊就仰躺在那硬邦邦的木板牀上。
不知該怎麼說..總歸就是個對敵人不能絕不留情,心很肥誰都不服氣,也很霸道愛讓人喊他大哥;對自己人心卻又很寬,不會計較太多的一個男人。
很率性、很乾脆!
在肥龍那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他還在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我已經背上塞滿那燙手山芋的書包回了學校。一路上心裡都很陰沉的在思考問題,等到了學校後,也算是想完了。
不能很坦白的“引狼入圈”,那會讓心思縝密的米海軍發覺出不對勁;也不能拖延時間,現在這情況就是越拖越危險。所以...
也就只能玩一把見風使舵了!
打定主意後,一早上我都是若無其事的矇混了過去;直到下午上學的時候,我纔打電話把谷強叫了過來。
“這麼多???米海軍那隻雜種...就是用這些東西,要了少卿命!”
蹲在小樹林裡,看着谷強望着地上一小袋和一大包毒品眼裡漏出的憎恨和傷悲,我只是苦笑兩聲讓他別激動。然後就陰沉了臉跟他說,今天你就把這些東西,拿給竇老五去看!
“現在你們太子黨在幫沙黑賣這東西的就趙爽一個,但是他真的太圓滑隨時隨刻搖旗不定,我信不過他;王飛李志強他們又只是表面上順從我,實際壓根不拿我當回事兒。所以我待會就會去找子謙讓他也幫幫我的忙。”
“而我讓子謙幫的忙,就是讓王飛李志強他們幫我把這些貨販賣到高三一級的學生裡;你要做的,就是威逼也好高價格回收都可以,再買到自己的手上,然後再故意拿去在竇老五眼前頭晃一晃...”
谷強聽我講的這麼繁瑣,表示很不解;我心裡卻明白只有這樣纔是萬全之策!因爲米海軍做人特別謹慎,而且從他巧妙地通過谷強一面之緣,就逐漸滲透了整個太子黨就可以看出他也很聰明!
那麼讓王飛他們把這玩意兒直接賣給米海軍的人,他百分百就會起疑、因爲沙黑也不是腦殘幹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直接交給谷強讓他在竇老五面前秀,他同樣會想上次谷強被整的那麼慘他沒出面,谷強是否在恨他?這樣直接的把他昨晚才丟的貨放在他眼前,又是否藏有什麼貓膩?因此按兵不動反而去調查?
只有這樣轉手好多次,纔像是一個正常的交易過程,而正常了就不怕他調查出什麼,也才能最大程度削減他起疑心的可能。
已經做到這最後最關鍵的一步了...一丁點失誤的可能性,都必須給他扼殺在搖籃裡!
沉默半晌,谷強也沒說二話,只是讓我在子謙搞定後把“一轉手”的人指一下,就走了;他走了以後我立馬就打電話讓子謙過來,闡述下自己的想法,他就拿走五片兒搖頭丸同樣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至於剩下的...當然全特麼是我的了!
就讓這五顆縣城裡獨一份的搖頭丸露個頭已經能讓他們狗咬狗了!根本用不着把這些也兜出去;而肥龍說這些東西很值錢縣裡也很少有流通,正是彪叔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有點損人利己,不過如果對象是自己的敵人的話...呵呵,這種佔便宜的感覺還是很爽的。
交代完這一切,我這個幕後黑手就回到教室裡安逸的等待了。一直等到,下午放學。
放學後我立馬就收拾好書包跑下樓,跑到了宿舍那裡。因爲我清楚如果我這計劃沒出錯的話,米海軍立馬就會找到沙黑的頭上來。
跟我想的如出一轍,也就是放學不過十幾分鍾後,我就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讓張昭扒窗口看了一眼,他就說外面好多人,而且好像要打起來了。
陰冷的笑笑,我取出牀鋪下壓着的彪叔前兩天給的成本,雙手插着兜就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馬樂和另外三四個帶着給沙黑買的烤羊肉,正被竇老五和沙文十幾個人給堵在了樓下面不讓進去。
也不走太近免得被看到,我只是躲在人羣后面悄悄的聽着。
“幹你m的!還抵賴!??強子幫我找到了那小子,那小子說就是王飛賣給他的!王飛那牆頭草現在就是你們沙黑這邊的人,不是你們搶的,是誰搶的!??今早炮斌回來都跟米哥說是你們沙黑的人昨晚把他給堵了!”
“竇老五你特麼的給老子嘴巴放乾淨點!什麼炮斌?我們搶什麼了??你特麼在說什麼老子根本聽不明白!”
“費什麼話,揍他們!!海軍待會就過來了,看他們麻痹的能裝到什麼時候去!?”
“cao你麻打就打,你以爲老子怕你個死玻璃啊沙文!?”
“你特麼說、說誰是玻璃呢,我...”
兩撥人爭吵不休,沙文這邊是怒氣衝衝,馬樂這兒是壓根還被懵在鼓裡。我就偷笑的看着他們狗咬狗,跟他們以前嘲諷我一樣的嘲笑着他們。
也就在爭吵最激烈、沙文拽住了馬樂領子,馬樂又一把把那烤羊肉全潑在竇老五頭上的時候,沙黑就走下來了。
一臉的陰沉。
他一出現沒米海軍帶頭竇老五他們氣焰也就再沒敢那麼囂張,而他走到人羣中央瞪着沙文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想打架?
“好啊,老子特麼正求之不得呢!現在打,就在這裡打!!樂子,打電話叫人,把我堂哥也一塊兒喊過來!”
一聽到沙黑沒半點做賊心虛,反而氣勢咄咄的喊着要叫他那表哥沙力,沙文和竇老五的臉色頓時就又黯淡下去一絲,不敢言語;而也就在馬樂把手機遞給沙黑的時候,沙文這邊的人就全從中間分開,因爲米海軍親自來了。
而看到米海軍,沙黑也是把手機放了下來,一臉詭異陰笑的盯着他看。
“怎麼了小袍子,忍不住了?想打了!??好啊,很好啊!前面揍你沒理由,這次可是你自己先壓到我頭上來的。我也不跟你玩陰的,老子不喊我堂哥,你不叫清爺和你爸的人瞎摻和。咱就約個地方只叫我們回中本校的混子,好好幹一架,分他個雌雄,怎麼樣?”
看着沙黑眼裡強烈的戰鬥yu望,米海軍也就更確信是他搶了自己的貨,故意激的自己來找茬開戰了。
當時眼神陰毒的站在那盯了沙黑老半天,才捋起垂到鬢角的劉海,讓那膚色近乎慘白的詭異面龐笑了笑。
“沙黑,我聽我爸的話,我爸給沙叔叔面子我就給你面子;現在,你卻跟我玩陰的啊?呵呵...”
沙黑眉頭一皺,當時可能以爲米海軍是察覺到自己最近迫切的想跟他開戰的事情,臉龐不自然的僵了下。卻又馬上恢復那詭異的陰笑,甚至都有點有恃無恐的感覺,冷笑着說老子就是跟你玩陰的,老子這幾年都在跟你玩陰的!怎麼樣,你有能耐,你怎麼玩兒不了?
“怕了嗎?怕就特麼給老子麻溜滾出回中,這裡不是你這種仗着老子猖狂的小炮彈呆的地方!”
那時候,我藏在背後就笑的更陰毒了...
本來心裡還有點懸,現在沙黑陰差陽錯自己跟米海軍承認了。那麼就幾乎再沒有一丁點的懸念了...
跟我預測的所差無幾,饒是看着就很陰暗哀喜不浮於眼表的米海軍,那會也被沙黑這狂妄的態度有點激怒了!畢竟這幾年他都是看着家裡人面子纔沒跟他沙黑玩真格的,沙黑不收斂,反而屢次的得寸進尺!現在膽大到都敢搶他的貨了!
而到最後他卻反而是比沙黑笑的還要得意。丟下一句“沙黑,你自找的,這次你爸爸的面子可再也罩不住你了”。陰笑兩聲後,就一揮手,直接帶着人離開了。
“哼~狂你個m!看看是誰罩不住誰,看看是誰特麼兜不了吃着走!沒了你爹,你特麼是個球!?”
“等到了啊,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今天以後、不!是等馬海龍那垃圾畢業以後,這回中裡除了老子沙黑就再沒別人了,哈哈哈~~”
就是這樣,米海軍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他沙黑敢搶自己的貨,這已經不是沙俞的面子能否罩住的問題了,這已經是惡劣到欺下犯上的地步了!誰也再不會來幫他沙黑,甚至是馬海清都可能親自過來好好教一教他沙黑“家規”這兩個字怎麼寫!
而現在聽着沙黑的話就知道他現在心裡想的,卻多半是以爲米海軍的意思是這次他不忍了;而他不忍了,就算不借助家裡人的勢力,自己也就是他隨手能弄死的垃圾!
兩個人心裡都自以爲是的猜測着,也都覺得自己猜的很對八九不離十!卻同樣都不知道這只不過是我陳千一手規劃,又跟兄弟們一步步犯險實現的騙局!
而這一切爲的也不過是爲讓他們往死裡掐!我從一開始就只是這張蛛網的締造者,真正要吃掉他沙黑這隻大蒼蠅的,正是米海軍這隻真蜘蛛!
等到他沙黑跟米海軍掐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我就通過谷強和子謙把太子黨、這支他沙黑自以爲是王牌的援手,帶領着直接站回到米海軍的船上!再幫他米海軍徹底掐死沙黑!
完事以後跳槽理由就隨便找、甚至就用昨天他因爲炮斌把我狠扇一耳光令我寒心當做理由都沒什麼不可信的!
連跳兩次,他沙黑終歸是充當跳板,讓我跳近了米海軍的身邊!所以現在也就是米海軍狠話放了、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纔會動手。不過轉頭想想...
呵呵,但這盤棋我這個他們瞧不起的小角色纔是仲裁者、我想讓他們什麼時候動手,他們就得什麼時候動手...
無比陰暗的想着,我折身就跟一路罵罵咧咧的馬樂和沙黑回了他們宿舍;當看到我也在場後,沙黑就陰險了眼神,有意無意的又問了我一遍,陳千千你看現在我們能弄米海軍麼?該弄麼?
而我的回答,就一改往日的刻意拖延;只是憋口氣漲紅了臉,就語氣亢奮的喊說黑哥現在已經沒什麼商量的必要了!
“特麼的,米海軍都特麼的找到家門來跟我們叫板了!上次他驅使谷強偷襲我們還沒算賬,還敢得寸進尺!?”
“該幹!該弄!!那天要不是黑哥你來還差點把我給堵在樓道里打了,我招他惹他了啊?黑哥告訴你,真到約架的時候,我特麼帶着王飛他們第一個往前面衝!我特麼的不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