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無法理解那會我對於一個普通的人名爲何要這麼大的反應,簡直就跟見了鬼一樣!當然,除了我自己之外。那會回味着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我整個腦海都亂糟成了一鍋粥!
不...
不會吧...
不可能真的是他吧!怎麼會那麼巧??也許只是同名呢!?對應該是這樣,天底下一個名字的可多了去了!
可是仔細想想...或許,根本就一點都不巧,只是我知道的太少、遲鈍下,察覺的又太晚...
他可能,真的是那個“谷強”...
我呆滯在那裡還沉浸在詫異裡面、而米強那會則因爲我這突然爆發的聲音拽着刀柄的手猛一抖就收了回去,好像被嚇到了一樣;
但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我就清楚他並非真是被嚇得收回刀子,他哪裡會那麼膽小呢?多半也不過是因爲他看着自己曾今的、甚至可能現在都只是假意驅離的兄弟下不了手、正好撞到我這個讓他延緩時間、釋放點壓力的機會而已。
表面死板、沉默,內心卻又好像特別複雜的一個男人...
跟他爸那耿直老練的樣子,倒真是一點都不像...
“是,怎麼了?”
米強看我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苦澀,就算本只是想拖延下時間,那會也不禁有點疑惑了;而李玉龍見他正要割子謙臉了正到興頭上呢,被我一打斷頓時窩了一肚子火,立馬就惱怒的瞪着我說還能怎麼了?
“這狗ri的在拖延時間!強哥別管他啊,繼續割啊,先割完再說!!”
就算米強的目的本來就是讓子謙對太子黨種下仇恨,那會也由不得有點煩躁的瞪了眼得寸進尺言語惡毒的李玉龍。嚇得李玉龍當時臉頰一哆嗦就再也不敢出聲了。而我則自始至終都沒掃他這隻會躲在人堆裡發狠的惱火,只是看着米強,心裡的質疑和詫異逐漸攀升到了最高點。
疑惑到達頂峰的時候,我終是忍不住長長吐出口氣,然後就懸着心,小心翼翼問了他一句。
“你...米強你是不是老甘叔...啊,就是谷甘東的兒子啊?”
“谷老大?你特麼不是廢話嗎?!強哥老爸是當年馬家幫資歷最老的幾個刀仔之一,這特麼滿學校的校混子都知道!你拖什麼時間呢啊你??”
“就是...以前強哥幫東哥打了馬非、馬非他們找到強哥家裡的時候被一幫老社會爺差點沒打爆的時候就誰都知道這事兒了,這節骨眼你拖着有意思嗎?耍什麼寶啊?!”
李玉龍被瞪得不敢出聲,卻還是使眼色讓跟他來的那幾個狗東西對我冷嘲熱諷的,目的也是催促米強別因爲我耗時間;
而我那時候的心卻在得到這些答案後,噗通一聲落了下去。
馬家幫刀仔...
那這就不會出錯了!他果然就是啊...
他是谷強!是老甘叔叔在監獄裡交代我出去後照顧着點的那個谷強,是老甘叔的兒子!
確定這點後,那時候看着米強,我的臉色就真複雜到不知該如何形容是好...
我一直都知道米強並不是他的真名,這個子謙很早就告訴過我,但我卻沒爲此有多在意;第一次見他我就覺得他的五官有點似曾相識,想不起來,我同樣不曾在意;
後來從好多人嘴裡,我都聽到了米強以前是二中學生,是從二中轉來的這個消息、乃至米強自己也說過他爸爸很早就進了監獄!但我依然沒有在意,也從沒把這些東西串起來想過...
很正常!我們的事兒又還沒牽扯到家庭長輩出面,我沒事幹想他老爹是誰幹嘛??
正因爲這數個不在意,弄的我現在真的是苦澀到不知該怎麼辦。因爲老甘叔幫過我、甚至站在監獄裡那整件事情的角度來說等同是直接救了我一條命!他沒讓我報答過他什麼,他也只是在我臨走前三番兩次叮囑我在外面多照顧點他這個拋下了十幾年和我年紀相仿還在二中唸書的兒子!
而現在呢??
自從出獄後,官司、馬海清的報復、爸爸辣手無情的迴應、轉校,各種瑣事撲面而來讓我應接不暇,縱然我陳千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也很早就把這件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就算我沒兌現會回報老甘叔恩情的諾言,也算是輕的。而此刻的問題就是...我非但沒去探望他的兒子,反而是到現在和米強打了起來、鬧成如此不可開交的局面...
天災人禍...世事無常!要我稍微上點心打聽完找到他家裡去轉一轉,現在哪會有這麼幾幢破事!??這就都是報應。
“是,又怎麼了?”
而似乎受夠了他們無休無止的謾罵,米強那會就又一腳踢起一片泥水撒在他們臉上嘴上,他們則都沒幹有一點埋怨只是乖乖閉上了嘴,然後米強就又淡淡然的回看向我,像在問我到底想怎麼樣?
可是那淡然持續了不過幾秒而已,他的眼神裡面就變得不太對勁,乃至思索片刻後充滿了驚訝!
而這也很簡單,首先就因爲我是個轉校生,這也轉過來沒幾天而已,他老爸是誰身邊其他人清楚也正常,我一個和他這才第二次見面的人是哪裡知道的?子謙告訴我的?不,他了解子謙,子謙是個就事論事的人,扯多遠也扯不到他爸爸那裡去。
其次則就是因爲我的語氣了...因爲我叫他爸爸稱呼爲叔,而且很尊敬一副老相識的樣子;要說是裝的,又哪有人能裝的這麼真切?有這天賦以後都可以去奧斯卡走紅毯了!
“你...什麼意思?你認識我爸爸?”
“你就聽他瞎扯淡吧!”李玉龍這種陰險的人腦袋一般挺活泛,那會就一臉笑抽筋的表情看着我,一副“你臉皮也厚的夠可以”的表情。然後就又催促米強說都快十一點了,別因爲我再耗時間了。
而米強先前對他好歹有點反應,這次卻直接是充耳不聞只是死死的緊張的盯着我,我則苦笑的點點頭,說認識,而且確切點說...連過命的交情都有!
“噗~哈哈哈,你真特麼要笑哭我了!!陳千千我佩服你真的!你跟強哥老爸有過命交情,老子還特麼的跟毛zhu席踏遍十萬里長徵路呢!”
“吹什麼牛逼呢你?!強哥老爸在監獄十幾年了,強哥自己現在都不知道他什麼樣子,你特麼做夢夢見他的!?”
“啪~”
“cao你麻,閉上你的烏鴉嘴!!”
說人十幾年沒見的老爸被人夢裡夢到,這不就是特麼的在說人家老爸死了??嘴賤的李玉龍當時就爲他的口不擇言付出捱了結結實實一嘴巴的代價;而我雖然心裡爽快,但看着米強一臉急迫就知道再不說估計他真該當我在開他不該開的玩笑往死裡毒打我一頓了。心裡當時就做起了鬥爭。
也就在那十幾秒後,他是老甘叔兒子這個身份就在我心裡比他現在是我敵人的這個立場,始終還是佔了更多的份量!所以我深呼口氣戒備的掃視其他人一眼,只是勾勾手指,讓他跟我到屋後去說話。
“別理他,可笑的玩...我去!強哥你還真信他了啊???”
然後就在一幫人本嬉笑着看我這小丑做戲,見到米強居然信以爲真、真的一把扶起我沉默的往屋後走那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下,他把我拽到了屋後面去。
看着我一副煞有其事的警備樣子他也就更相信我了,深呼一口氣,就又重複問我一遍,你真認識我爸爸?
“...”
“恩。”
“在哪裡?”
“監獄。
“哪個監獄!??”
“西沙監獄,302...不對,是304號監舍。跟包祖德包叔叔住在一號房裡...”
“總之你別再問我了,米強!我沒想裝的認識你爸爸讓你就不會打我們啥的,我只是真的認識你爸爸而已!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囑託我在外面要照顧着點你,可你這個樣子特麼哪點像需要人照顧了??而且...”
“我特麼的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形式認識啊!?甘叔是我半個救命恩人,我現在卻和他的兒子打成一團,我...”
“cao!”
那會米強看着我苦澀而煩躁的樣子,就瞬間僵直了眼神鐺鐺幾步,靠在了牆上。
他信了...他也沒什麼理由不信的!知道他爸名字、知道他爸在哪個監獄,這都不足爲奇至少都可以打聽的到,但只有他和他媽媽去探監纔會知道的具體監舍的號數呢??
而震驚過後,米強就完全陷入了沉默裡。看着他這似乎是不知該說啥的模樣,我本來只是很苦澀的苦笑着,但十幾秒後臉上笑容卻猛地一僵。
因爲米強、這個在我見面以來一直都擺着副死人一樣硬漢表情的冷血漢子,居然哭了...
哽咽着、自言自語的呢喃重複着,他還活着...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呼,爸爸...”
“太好了,真的...真的...”
那時候看着他的淚水,我的心情也就陷入了沉甸甸的低落和壓抑...
對啊...是啊!
當一個人不見了自己父親十幾年,突然有一天撞到了的時候,難道他該笑麼??不,不,經歷過的就都知道他只會哭!發自肺腑歇斯底里的哭!
而這感動卻並非是那種多年不見又相逢的感動,而是出於十幾年擔憂、害怕在心裡堆砌成沉重的大山時刻壓着心臟,終於在見到他,看到他還很安全他還活着的時候,而轟然失重後的那種喜悅。
那會看着米強那股憎惡就銳減了太多,反而覺得他和從沒有見過媽媽的我一樣,都有點可憐...
“我爸他...在監獄裡過的怎麼樣??”
過了幾秒,眼淚混着雨水擦乾淨後,他就兩眼熱切的問起我這個問題,我則只是耐着心答了一句挺好,跟一幫老兄弟住在一起整個西沙就只有他們欺負別人的份兒;
隨後就又是接二連三在我看來雞毛蒜皮在他看去卻比啥都重要的瑣碎小事之疑問,答了幾句後我擔心苑弋的情況就覺得不耐煩了,緊皺着眉毛說你先看現在這事怎麼辦吧?
“首先就算你真的對我做了什麼,我就算憎恨你,但你是甘叔兒子該告訴你的我肯定告訴你...當然再不準動子謙啊!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做那麼絕,就當是我求你吧。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他也是你爸爸有過命交情的兄弟兒子呢。”
“...”
“所以...你想給夏星出氣還是怎樣,都隨你便!我全部挨着!我也不會報復你什麼的,誰讓你是甘叔的兒子...我只會把這些帳全都壓在李玉龍那一幫狗雜碎身上算!”
“來吧,總之別顧慮什麼。畢竟我只是跟你爸爸認識而已,你沒必要把我當熟人對待,我也不屑要因爲老甘叔你纔給我的同情...”
“那就跟我在利用叔叔他的一樣。”
那會看着我冰寒難看的臉色,米強就逐漸又變回那種面無表情。過了半晌後,跟我沒說一句話就扭頭走了。
額...這是幹嘛??
我滿腹疑惑,緊跟他走了過去。而他走到人羣前後,看着這一幫戲謔着料定米強已經戳破我這小丑把戲,等着看我被暴打的雜碎,就搖搖頭,說你們都走吧,都回家。
“竇老五你順路帶木頭袁強和高敬威去趟醫院,別等我,我跟陳千千有些事要談。”
“啊!??”
“你說什麼呢啊強哥!??”
一幫人當場就都跌破了眼鏡,尤其是李玉龍!前一秒興奮無比這一刻簡直跟吃了狗屎沒啥兩樣。臉色難看很久後他就有點不甘心的說,那夏星呢?你不是要給星子報仇麼強哥!兩道毀容的疤,這能忍!??
“...”
“啊星自己本來就說了,他已經不打算找陳千千麻煩了,我只是見到人了就不可能空手回去而已。現在,有其他的情況,阿星如果你還是不滿意...算給我個面子今天別動他,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補償。”
“嗯。”
雖然不知道這突然的“情況”到底是什麼,但當事人夏星反而比別人乾脆很多,只是對自己大哥的做法說一不二而已;而他都答應了,其他想借着機會揍我找快感優越感的貨也就沒了留着的理由,只能用看會施法術的茅山道士般的詭異眼神都盯我一眼,然後就面含不解的散走掉了。
“麻痹的肯定有古怪!你小子別得意,等強哥明白你只是在騙他後,你跟你這幾個通通都沒好果子吃,cao!”
我本來也錯愕的很,呆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結果聽到李玉龍背過身後的咒罵,回想起他偷襲苑弋的一幕,心裡火就瞬間沸騰上來。當時心裡想着你不放過我又有沒想過我特麼也不肯你就這樣輕輕鬆鬆的離開?就悶不做聲拾起地上一根鋼管。
然後就在夏星未曾注意到的情況下,一個箭步掠過他,要緊牙齒,狠狠的。重重的從李玉龍背後抽了他脖子一鋼管!
“幹你m的,再罵啊!??玩陰的,我也會!而且是你教的!所以你特麼以後上晚自習走夜裡都給我當心這點...小心我以牙還牙,用你的方法,把你狗ri的弄成殘廢,放你特麼的爲你做的壞事付出血的代價!!”
一串暴怒咆哮,隨着話語將今天太多壓抑發泄了出去;結果剛發泄完我卻立馬懵掉了,因爲前面用鐵鉤子那麼往他肉裡扎這蟑螂命的貨愣是屁事都沒有,反而就這麼不輕不重的一鋼管...
居然直接把他打趴在了地上!而且倒地後兩隻眼立馬就跟苑弋一樣翻白了!沒有吐沫子,但渾身上下也跟羊癲瘋發作了一樣痙攣起來!
我...cao...你特麼有病?你有病怎麼不早點說等沒病的時候讓我再弄你啊!??這算什麼!??
當時那股子怒火就完全被驚嚇給掃空了,本快離開的一幫人也都猛地回頭詫異、而恐懼的看着提着鋼管的我;
而米強對我偷襲雖然他很不待見但明面上也是他弟兄的李玉龍的那種不滿,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皺皺眉頭就面無表情的走上來一把抱起李玉龍,還是說了聲讓他們別管了都回家。
只不過我們這事,估計得挪到醫院去談了。
而我只是錯愕發懵的看着在泥濘裡不斷抽搐的李玉龍,心裡鬱悶的想吐血...
還真特麼的是世事無常!我這打順手的、對敵人一下手就絕對下狠手的習慣,看來不管怎樣也該改一改了...
爲自己的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