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濱找我們談判,無非就是讓我們讓出那幾座金礦,然後讓馬家幫自行解散掉。老大自己不去派個小的,沒誠意,沒啥好談的,所以那會沙濱就笑我們馬家幫全是孬種,要剁了馬海清一隻手叫你爸給那老東西帶回去看。”
“知道那會你爸做了什麼嗎?”
看着包叔興奮的眼神,我吞嚥口口水,說我爸是不是那會...就砍了沙濱?
“沒錯!”包叔一拍桌子,幾十年前的舊事,現在想起來,卻依舊讓他熱血沸騰。
“那是啥年代?沙家壩在我們縣城一手遮天的年代!就算警察局的那幫子看到沙濱做壞事也不敢拿他怎麼辦,誰都知道就乖乖聽了話,帶着那孬種一隻斷手回去就結了。但你爸呢?你爸不是傻子他知道沙濱不會對他這種小角色做什麼也根本不會和他談判,那他爲什麼還是去了而且還帶刀?”
“他帶刀就是爲了砍人!他那天去根本不是爲了談什麼判就是爲了弄死沙濱一舉把馬家幫的名給揚了!因爲只有這樣馬家幫才能特孃的真的站起來!所以他就做了...”
“對面七八號人都看不起你爸只覺得你爸是個不起眼的草包小角色,也因爲這樣你爸才能一刀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把沙濱的脖子給裹了!沙濱當天就死在那茶莊裡了,你爸帶着馬海清跳了窗子就一路往外面逃!”
“那時候和你爸爸關係最好的有個發小叫木帥,我們叫大帥,你爸也只把這意圖告訴過他一個人,砍翻把門的兩個人直接跑進壩口,大帥就帶着你爸和馬海清三個人騎着摩托死裡逃生了。”
“呵呵,現在想想,一個勢力要站穩腳跟必須要有你爸這種決定了的事兒就天不怕地不怕去照做的人。要不是你爸當初發狠,馬家幫在那老東西帶領下對沙家壩一步步退讓,哪裡用得着談判呢?早就自生自滅了。”
包叔叔說着唏噓感嘆,我和凱子聽着卻都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興奮的。
我自己更是不清楚該爲我爸爸以前這麼有膽量這麼厲害而興奮,還是爲他結了這麼多仇家而擔憂...
包叔感慨完嘴角卻眉頭卻皺起來,他說你爸砍斷了沙濱的脖子。光這點就能讓沙海一輩子忘不掉你爸。
光這點...那就是說還有其他原因!?
“恩。”包叔點點頭沒看我驚詫的眼神,只是斜視着也在瞪他的白眼。
“沙濱死了的消息傳出去後馬家幫一下子就起來了,那短短半年時間我們吃了很多小勢力,佔了很多販賣毒品、賭博、提供se情服務的夜總會這些地盤。背後有金礦乘着,有經濟,自然發展的特別快速,現在想想就像一夜之間被你爸帶的能跟沙家壩平起平坐的一樣。”
“老唐劍是個特別聰明的人,他也恨你爸,但逝水難收,勢力變換成這個樣子,他做主以後就不可能爲了沙濱的死起大沖突,至少在他想出更陰險的辦法之前是不會動的。但沙海不一樣啊!他不服,他不甘!他恨你爸爸恨到骨頭都癢!”
“那會你媽還上大學呢,放假來這和你爸相聚得坐好長一段距離的火車,沙海找人調查清楚這事兒後,就在外縣的火車站把你媽給堵了,你爸那會還傻呵呵拿着攢來的翡翠戒指在咱縣城巴士站等你媽呢,唉...”
說到這的時候包叔叔臉色突然很不自然,有點遲疑的問我,小千,你知道你還有個姐姐嗎?
姐姐!??
我還有個姐姐!??沒啊!我從沒聽我爸提起過啊...
等等,他現在說這個,難道是...
那會看着我一眼質疑,和猜到什麼後的驚恐憎怒,包叔就長長嘆了口氣。
“唉...”
“沒錯,沒錯啊...你還有個姐姐,早你四年懷上的。可惜啊...沒生下來...”
“就是沙海那會火車站擄她的時候,因爲她反抗,被打死在肚子裡的。”
“我cao!!”
驟然咆哮!!我的雙眼一瞬間就變得赤紅一片!!密佈着血絲我拍桌而起,再也沒有害怕,只是死死的,那麼想殺人的一樣,瞪着十幾米遠外一臉陰沉的白眼。
包叔和凱子當時就把我強拽了下去,卻看到我眼裡甚至已經有了水滴。是啊...我是個人啊!是個人,聽到自己本來有個姐姐,卻被人扼殺在了孃胎裡。怎麼能不憎恨!?怎麼能不難受!!??
“呼...是挺惱人的,但你要這麼想。你媽可不是弱女孩,在火車站根本沒怵他們一直喊一直鬧。我們那個年代的人也不像你們這一輩冷血,都很淳樸憨厚,就有人幫他,拖延着把民警招過來,這才保住了你媽媽的命啊。不然沙海那麼憎恨你爸是奔着殺了你媽讓他難受一輩子去的,你媽死了,哪還有你現在跟我坐一起回憶這些痛苦的往事呢。”
“但相信叔叔,小千,你爸絕對是讓沙海那狗雜碎付夠了代價!所以他現在才這麼憎恨你爸爸。”
熊熊燃燒的怒火被這話調轉過去心神,我強壓着自己的衝動,低沉着聲音問他,我爸做了什麼?
那會包叔就很陰沉的笑笑,說我爸,燒了他家。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你爸在病房嘴脣都咬破狠狠對哭着的你媽和我們說的那句,血債血償...”
“沙濱沒有妻兒,但那個年代像他沙家那麼富得,兄弟姐妹一般都有很多。他們那代就一共有四個兄弟,有個姐姐早就嫁到北京那塊去了。”
“那天是回族的齋紀啊...等於我們漢人的大年三十!你爸是在最開心、等着你媽回來衝她求婚兩個人緣定終身最高興的一天,得到女兒被扼殺這個噩耗的...”
“那他陳耀坤就也要他沙海在最開心的日子爲他女兒的死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血債血償!!!”
“所以他們齋紀那天,三個兄弟都回來,在寺裡祭拜完回到他沙海的小洋樓,商量着怎麼給他們大哥報仇的時候...你爸就帶着我、大帥、還有那會我們一起一個叫景爺的,把他家給燒了...”
“用青海共和買的小土槍,裹着棉被把守門的幾個弄死在外面。大帥和景爺開着卡車直接把前後兩個大門就都給堵死了,順手把水管子給砍斷;我和你爸就往樓上潑汽油。等沙海他們嗅到汽油味的時候你爸和我已經把樓上窗子全用酒精火瓶給炸燒了起來。那火燒了整整半個晚上啊。我和你爸就在遠處看着沙海兩個哥哥活生生被燒死在小洋樓裡..”
“那天,也是你爸第一次在我們跟前掉眼淚,哭着讓他們血債血償;哭着,讓他們的亡魂給你已經不在了的那個姐姐,祭奠啊...”
“唉...”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情緒失控,我總覺得包叔那時候說的特別煽情,弄得我腦海裡浮起爸爸望着火光心裡卻在泣血的想着自己女兒時那張滄桑的面頰,讓我也很難受,也想哭...
包叔說後來沙濱渾身着着火從二樓窗眼裡跳了出來,再狠的人那天也嚇得尿了褲子。我爸是個一旦發狠就會狠到極致的男人,一個也不會放過!沒顧他們這幫兄弟阻攔就一個人衝着追了上去,追到沙家壩上游的大湖旁邊,一棒子,就打瞎了沙海的一隻眼睛。沙海也在那會跳了湖。
“那會唐劍已經帶着人過來了,你爸還要攆老景就說人死了別追了別追。我們就把你爸硬拖到貨車上給帶走了。只是誰也沒想到沙海命這麼硬啊...硬是吊着一口氣死裡逃生了,現在想想老景聰明一輩子那會卻做了件錯事,給你爸留了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