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姆多大平原,燈火輝煌的米克羅倫薩城。
如果說佛朗士王國是人類國度的藝術中心,米克羅倫薩城無疑就是佛朗士王國藝術之都。
這裡風景優美,山青水秀,匯聚着無數人類和精靈大師,常年研究藝術與美麗有關的課題,任何與藝術息息相關的事物,只有在這裡纔會得到真正完美的評價。
今夜,佛朗士王國的萊曼親王在米克羅倫薩國立藝術館,展出了自己新近收藏的一株名卉——“青囊花,並邀請米克羅倫薩城所有的藝術大師一同前來欣賞這人間絕色。
“青囊花”世所罕見,相傳每年只有仲夏月圓之夜開花,片刻即凋;花色之香美,冠絕於世。
更爲奇特的是,“青囊花”每度盛開之際,花瓣上都會天然出現一首精巧絕倫、口有餘香的腓體詩。
目前流傳於世的“曾經當過馬,可惜未曾追上你,如今做一支笛,吹的那青梅,蒼翠欲滴。”這首詩,正是從“青囊花”上摘抄而來的,所以世人皆稱青囊爲“詩花”。
這種奇花在愛琴大陸早已經絕跡多年,與聞樂起舞,自行唱響天籟之音的名草“琪露草”,並稱絕代雙姝。
萊曼親王此次能夠找尋到這一株稀世名卉,大大震撼了米克羅倫薩城的藝術界。
甚至連全人類國度最著名的大畫家提香大師,也丟下了絕世畫作《聖徒》的創作,不遠千里,風塵僕僕的於今天傍晚趕到了米克羅倫薩城國立藝術館,只爲親眼一睹傳說中“詩花”的芳容——天可憐見,提香大師爲了創作,已經隱居深山近兩年,回絕了包括教皇保羅·馬爾蒂尼下霓下在內的數度盛情邀請。
和所有大師一樣,提香大師是竭力忍耐着怒火,才聽完了萊曼親王喋喋不休的介紹自己是如何如何率領的騎士扈從們。如何如何擊敗兇猛的魔獸。如何如何攀登上懸崖挖回了這棵名卉的經歷。
當種植在名貴遠東青花瓷缸中的“青囊花”,被四名身着錦繡的美貌少女擡上展覽臺時,大師們的怒火中燒頃刻間消失。
只有冥冥之中的主神纔可以造就出如此美麗的花卉!
哪怕是看一眼含苞的花蕾,大師們甚至都覺得自己是在褻瀆這株神花!
月上中天,絕美於世的蓓蕾悄然舒展開來,如小憩後的美人般臃懶,整個國立藝術館內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外,無數雙熾熱的眼睛甚至已經看到了花瓣上那些濃黑的字跡了。緩緩綻放着的青囊花苞,卻突然帶着馥郁的芬芳零落,一瓣瓣悄然落地。
一片譁然中,提香大師起身,用顫微微的手撿拾起了一枚花瓣。
碗口大的美麗花瓣在急速的枯萎中,仍然可以看到清晰的一行龍飛鳳舞的優美愛琴通用文——“花王陛下千古”
花瓣上一滴緩緩流動的露珠滾落在提香大師的手心,清澈的寒冷着。
“這一定是青囊的眼淚。”
淚如泉涌的藝術大師,思考起來也是那麼的藝術。
------------------------------
冰雪之國特拉維夫。
雪粒子和着呼嘯的狂風肆虐白茫茫的大地,這裡是寒冷的故鄉。
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上,佇立着一座座三爲高、墓冢似的冰雪房子。這種冰屋是以每塊重達千磅的巨大冰磚砌成,沒有北國狂戰士這梯狀的力量,造出這樣的屋子簡直是做夢。
劍一甜美的粗碩冰棱在屋檐下根根垂落,霧鬆積滿了雪橇,肥潤的雪豚油和燈苔燃亮了幽豆般的燈火,不畏風有多大。雪有多狂,執着的明亮着。
黑壓壓的披着雪白熊皮,裸着岩石般健壯胸肌的特拉維夫狂戰士,聚焦在四野蒼茫的冰河之上,頂着迷眼的朔風和冰雪,仰望遙遠南方天空中一道道從雲層中落下的巨粗閃電,目光崇敬。
這一道道閃電在漆黑的夜空是那麼的耀眼,似那刺破蒼穹的巨劍。
“這是雷神纔有的怒火!?一位渺了雙目,拄着柺杖,披着鳥羽和骨飾的老年狂戰士,用自己已經乾癟如絮的瞳孔遙望着南方,如果有目光,他的眼神一定和語氣一般膜拜:“歐丁的使者在召喚忠誠的特拉維夫狂戰士幫助!我們要找尋到自己的使者!”
比蒙王國,沙巴克王城。
格雷克·薩樂陛下臉色鐵青的仰望着浩瀚星空。
一隻渾身散發着山水相連般藍色光芒的巨大荊棘鳥,拖着消散着點點熒光的長長尾羽,在香帕下振翅飛過,更散落,星如雨。
荊棘鳥振喉歌出了令人心碎的悽婉鳴叫。最後消散於月光下,化做了一縷縷醞悄的藍色星屑,如同亥伯銀河墮入愛琴。
比蒙歷史上,只有龍坐視柯奇士戰死時,天地之間纔出現過這種異像,在《河馬史詩》之中,這就是所謂有——“荊棘鳥之絕唱”。
荊棘鳥的哀歌,代表一位才華橫溢的天生靈魂歌者隕落了。
格雷克·薩樂陛下渾身冰涼。
花精靈切赫長老已經快休克了。
盆地山谷“沉寂之海”的上空,無數根比千年古樹還要粗碩的閃電柱,此起彼伏的從渦流黑雲層中蜿蜒而下,以泰穆爾拉雅蓋頂之勢,猛擊在魔族空軍的陣營之中!
銀亮耀眼的巨粗電柱上,還環繞飛舞着來自地獄的青色火焰,這是來自地獄深處,燃燒靈魂的獻祭之火。
漫天電柱繚繞環舞之中,二下四個身着純金甲冑的參天巨人。面容莊重肅穆,手持着二十四口金鐘,帶着七彩的霞光,從天邊乍現,一起彎腰在魔族隊列中化作了滔天的火海。
南十字星森林此刻亮如白晝,刺眼的強光能叫人出現瞬盲!逼人的滾燙高溫,直讓兩裡之外,還是處於地面上切赫長老雙手擋住眼睛,渾身透出一陣被焚燒的燎焦感!
二十四道重疊的火海聚成洋流般的旋渦,在魔族軍隊中旋轉了一圈,焚化着所能焚化的一切,噴發起一道火焰噴泉衝上雲霄,這道火焰噴泉直徑之粗大,令人幾穎是親眼目睹了上古時代的火山噴發。
與此同時,在魔族空軍下方的溼地上,一枝枝如羅馬石柱的巨型藤蔓破開地面的泥土,直飛天空,纏住了每個夠得着的魔族戰士!
這些藤蔓上都長滿了手腕粗的尖銳木刺。非金非鐵的質地卻閃爍着一層妖冶的青色寒芒,組城了一片槍林戟海,前仆後繼,刺破蒼穹與黑暗,如同海底霸王烏賊擇物而噬的巨型觸手吸盤,就像是一頭頭出洞的惡蛟!
背靠着香帕,紅的耀目的火焰噴泉最終在天空之中,化作了兩位趺足採蓮,手佩金環,眉心一點紅痣的美麗女子,兩位女子齊齊睜開了
眼,哀傷的眼神,晶瑩的淚水和漫天的花瓣一起灑落,緩緩變成了虛無,最後消散成天邊的一朵紅霞。
儘管是相隔了有兩裡之遙,但哪怕是隻看一眼這些“滋啦滋啦”怪嘯着的閃電柱,旋轉上升的火焰怒流,掀開地皮巨蟒般遊弋上天空的荊棘藤蔓,切赫長老的心都會顫抖。
碎裂的、焦黑的,刺穿的。。。。
閃耀的。滾燙的,呼嘯的。。。。
肉屑和鮮血在天空中齏粉般飛舞,魔鬼在地獄中發出了就餐的興奮狂笑!
這裡已經不是花之海洋的盆地山谷,這裡是來自地獄深淵底處的屠宰場!
黯淡的月光下,一隻巨大的荊棘鳥穿越天穹,將一聲感傷的歌唱最後流傳於世間。
切赫長者的身邊,有一團濃的化不開的黑影,在虛幻的波動中,逐漸扭動、掙扎着,組成了一個清晰的人形。
晚風吹散了這團黑霧和空氣中腥濃的味道,劉震撼雙手握拳,赫然出現。
這一刻,盆地中所有的野花一起無力地脫離了花蒂的桎梏,零落凋殘。
劉震撼緩緩鬆開了自己的右手,因爲緊張而攥的緊緊的青色掌心裡,有一枚滾圓的珍珠和一枚熠熠生輝的金字塔型寶石。
晶瑩剔透的寶石中央,有個按比例縮小的縮微型劉震撼,這個小人在劇烈地扭曲着,縮手蜷腳,動作機械。
一絲裂縫從小人的腦殼上蔓延至下體,砰然迸烈,變成一堆碎片。
原本透明而清亮的寶石,這一瞬間也突然黯然渾濁了下去,無數氣泡一數的乳白色霧體充斥着寶石的內部。
最終劉震撼的手中多出了一塊金字塔型的白色石頭。
名聞天下,多少人爲之瘋狂的“卡嘉理德寶石”,救命之石,最終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
切赫長者費了好大力氣才扭過了脖子,他的身體在劇烈顫抖,好似在寒潭冰水中浸泡了一萬年之久,失去血色的嘴脣讓這位長者哆嗦像個隨時嗝屁的老棺材。
“你夠狠……”切赫長者最終還是控制不了強烈轉筋的腿肚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向花王陛下的眼神惶恐而無措。
切赫長者無法不驚恐,當這位花王陛下揪住了他的衣領,在他的腦袋沒來的及反應之前就奪過了他手中的“卡嘉理德寶石”,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然後他就看到兩裡之外的天空上,被人爲地製造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三位恐懼魔王!
一位墮落天使!
四位羽翼魔騎士!
十位骷髏龍巫!
上千位魔族菁英戰士!
如此強大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全部煙消雲散,甚至連骨頭渣都沒剩下,僅僅留下了飄散於空氣之中的,山嵐霧幛般濃厚的血霧!
“爲了區別於底牌,有後臺的人,我必須更狠更黑!”劉震撼嘿嘿笑着,把這枚報廢的“卡嘉理德寶石”掖進了懷裡。
一旁的安瑞達劇烈喘息着,目光凝視着劉震撼一眨也不眨,滿是不可置信——魔法空軍是什麼人她不知道,但她能感覺出來,那一大幫氣勢洶洶的來客有多厲害!這個世界居然有人能一個照面把他們全部幹掉!
劉震撼舉起左手,鑲嵌着夸克多水銀手套上的垃圾馱都在空氣中捕捉中飄散的血霧,以肉眼可辯的速度凝聚成束,悄然組成了一條血色長龍,在他的左臂上蜿蜒盤旋。
“爲什麼?爲什麼?”切赫長者還是搞不明白,眼睛圓睜着,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又象是詢問花王陛下:“這到底是爲什麼啊!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一位比蒙祭祀能夠殺死如此之多的強手……這些魔族的力量加起來能殺死三位聖奇奧……怎麼可能突然釋放出這麼多魔法……”
劉震撼才懶得去管這個笨蛋,在他的背後厚厚地出了一身冷汗,現在有點涼颼颼的。
這次真是在刀尖上走了一個來回!旁人看着風光無限,只有老劉自己心裡明白,這次有多懸!
滹夜古城一役,親眼目睹了無數的比蒙戰士慘死於蟻海,看到無數熱血祭祀貢獻出自己的生命,劉震撼和任何有良心,有血性比蒙一樣,在那瞬間都想到了拼命!
如果不是那一次,他絕對沒有辦法領悟到這首比蒙祭祀的終極戰歌“最後的輓歌——星去連鎖閃電”!
不過話又說回來,玩命這種事他也只是想想罷了,好歹也是拖家帶口的人,真沒把他逼到那份上,也不至於。
所以這道生命戰歌成了他唯一自行領悟,卻未曾宣諸於衆的戰歌——這事宣傳出去可真沒什麼光榮可言,也無法實驗,總不能唱出來看看吧?
他在滹夜古城就一直宣稱回翡冷翠要搞發明創造,其實打的就是“生命戰歌卷軸”的主意,不過這事到底有點懸乎,萬一被卷軸索了命那可真叫笑話了,回來之後正好也忙於幻獸的事,暫時也沒顧的上試製。
可能連劉震撼都沒想到,生命戰歌居然還真有一天派上用場了——這個讓他靈機一動的契機,是一枚“卡嘉理德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