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沒有死,我的爸爸,沒有瘋……”
“…………”
“沒有死……沒有瘋……怎麼可能呢,5年了啊……”
子衿喃喃地重複着顧彥深的話,片刻之後又猛的搖頭,“……不,我不敢相信,是真的嗎?是不是真的?你確定嗎?”
…………
顧彥深按着她纖細的肩膀,慢慢地說:“我剛也說了,本來這樣的事情,現在我都不想告訴你。不是我想瞞着你什麼,只是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但是你聽到了,我沒有辦法隱瞞下去。子衿,我剛剛給你說的,基本就是我知道的一切。”
“…………”
“你的手術是肖阿姨給你做的,她告訴我說,你的情緒很不穩定,也許你什麼都不跟我說,就以爲是爲了讓我少點煩惱,但是你什麼事都壓在心中,這對你自己而言,並不是好現象,你明白麼?所以,你別控制你自己的情緒,我是你的男人,你有任何的想法,都直接告訴我,嗯?”
耳邊嗡嗡的,顧彥深說了不少的話,後面的,子衿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現在父母的事情,已經震撼的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思考,她的大腦一片混亂,這樣的消息,從自己最深愛,最信任的男人的嘴裡說出來,她知道,不會再有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這個真相不算是殘酷,對於她來說,應該還是驚喜,可是爲什麼,這一刻,她現在驚多過於喜?
5年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自己的父母做到這樣的地步?
媽媽沒有死,那麼她現在人呢?
爸爸沒有瘋,那麼他爲什麼要裝瘋5年?
…………
子衿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着難受,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大錘子,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腦袋,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是劇烈的疼着,她受不住,抓着顧彥深的力道,更像是掐着一樣,呼吸急促,唯一能想到的那幾句話,脫口而出,“……沒有死……我媽媽沒有死,那她在哪裡?她爲什麼……爲什麼5年了,都不來找我?不……當年我不是有見過她的屍體麼?還有爸爸……我爸爸沒有瘋的話,爲什麼心甘情願被關在那個地方5年?爲什麼我去看他那麼多次,他從來都不說?”
“……子衿,你冷靜一點,你別激動,這些事情,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慢慢去調查,我調查清楚了,我都會告訴你——”
“不,不對,彥深,不對!”
子衿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幾乎是猛地從*.上跳了起來,卻是因爲動作太過突然,讓她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顧彥深幸虧及時抓住了她,這才穩住了她,沒有讓她摔倒。
“……不對,我爸爸有危險!”
“怎麼了?”
顧彥深心頭一緊,子衿現在一驚一乍的樣子,讓他很擔心,搞得他自己也是一驚一乍的,“子衿,你有什麼事情就慢慢說,來,先坐好。”
子衿卻不肯坐,她搖頭,“喬世筠和我說,他要把我爸爸送到青山去,你說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彥深,馬上帶我去見我爸爸,馬上就去,我要見他,我現在就要問問他,他爲什麼要跟我裝瘋,一裝就是5年……我想不明白,我怎麼樣都不能明白,我要親口問他,還有我媽媽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他爲什麼要瞞着我?”
她伸手抹了一把臉頰,直接就從一旁的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要走。
顧彥深伸手拉住了她,“子衿,你現在不能出院,有什麼事,我去處理,你留在這裡。”
“爲什麼不能?我已經好了!”
子衿聲音出乎意料的清晰名利,她伸手,一把甩開了顧彥深的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冷靜的有些反常,“別攔着我,要麼你就帶我一起去,要麼你就別管我,我現在去找我爸爸。”
“子衿,你之前剛剛動過手術你忘記了麼?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你別逞強!”
顧彥深語氣嚴厲了一些,他什麼事都可以遷就她,但是關於她身體的情況,他就不能妥協,子衿的身體,原本就不算是多麼的硬朗,懷孕之後,她也吃了不少的苦,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那麼多,別說是她的身體,她的精神也在承受着雙重的打擊,而現在,她明顯是非常的不對勁,卻偏偏一臉冷靜的樣子。
反常即妖,這樣反常的人,顧彥深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他不同意,蹙眉,語氣堅定,“你父母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不管怎麼樣,都交給我,你乖乖留在這裡休息。”
“你騙我!”
子衿卻是猛地伸手,用力推開了顧彥深,她力道失控,導致自己的身體都跟着晃了晃,顧彥深擔心地上前一步,子衿卻是堪堪往後倒退,她雙手按在了身後的牆上,臉上,竟都是憤怒的表情,連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冷的。
“你騙我,你騙我!顧彥深,你騙我!你們所有的人都在騙我,全世界的人都在騙我!我做了5年的傻瓜,你現在還要讓我繼續留在這個破房間裡,讓我乖乖接受治療?你以爲我真的沒有腦子麼?你也是喬世筠的兒子!你爲什麼之前都不告訴我?你每天都和我在一起,你有的是機會可以把這些早早就告訴我,爲什麼要等到我偷聽到了,你才說出來?如果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呢?你打算告訴我麼?你用所謂的,什麼爲了我好的可笑藉口,來隱瞞這樣的秘密!你現在還不讓我去看我爸!你覺得我會相信麼?我誰都不相信,我現在誰都不相信!”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字字鋒銳,如同刀尖,落在顧彥深的心上,讓男人精緻的五官上,如同是被霜打了一樣,陰沉可怕。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我騙你,嗯?”
子衿眼神很是冷然,卻是在顧彥深的質問聲中,閃爍了一下,她緊緊的抿着發白的脣,沒有出聲,柔軟的身體,這會兒就像是一塊頑石,抵在了牆上,一動不動。
顧彥深看着她這樣子,再也不能有脾氣。
其實完全能夠理解她現在這樣的心態,意外、震驚、慌亂、讓她已經沒有辦法正常思考,或許她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在欺騙她,他也的的確確隱瞞了她不少事情。可是自己想的是一回事,這些話從她的嘴裡聽到,又是另一種感覺。
兩人不是沒有過爭吵,顧彥深卻從來沒有在子衿的眼底,看到過這麼冷的光。
就像是——整個完好的世界,都在她的面前,被一寸一寸摧毀,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強硬地顛覆,她措手不及,完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站在她面前那麼多的人,都像是成了她的敵人,因爲被自己最親密的人欺騙了那麼多年之後,就好像是連同心門,都一下子猛地關上了。
顧彥深不允許她這樣,他更擔心她會真的對自己樹立起幾分敵意,他不由分說上前,強勢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用力地攥入了自己的懷裡。
她一開始還有些牴觸,他卻絲毫不鬆手,更用力地抱緊她,男人的薄脣輕輕地吻着她的臉頰、耳垂、脣,最後停在了她的額頭上,他聲音低沉,還帶着幾分那種讓子衿很容易沉醉其中的柔軟——
“我知道你很害怕,你現在找不到方向,子衿,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別這樣,牴觸所有的人都好,都別怕我,我不可能騙你。對,喬世筠是我的父親,但是你以爲在他那樣殘忍的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之後,我還會對他手下留情麼?子衿,我不想讓你知道太多血腥的事情,我其實真的只有一個簡單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好好的,但是我知道,現在這個簡單的心願,都太難達成。”
懷裡掙扎的動作,漸漸小了起來。
顧彥深溫柔地脣,落在了她的頭頂上,無比虔誠地吻,有着讓人心安的魔力,“好,你不管想去哪裡,我都帶你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都要拉着我,不要鬆手。想哭都衝着我哭,想發脾氣,也要衝着我發脾氣,我是你的男人,我應該承受你所有的苦和難。”
“我愛你,寶貝,我愛你……不要怕,什麼都不要怕,我在你身邊,我不會騙你,不會傷害你,我愛你……”
顧彥深緊緊地抱着懷裡的人,薄脣貼着她的耳廓,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懷裡瑟瑟發抖,他心疼的眼眶有些泛紅,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邊說着“我愛你”,那低沉的嗓音,如同是最上等的紅酒,一絲絲滲透到了情緒極度不安的女人的心扉上,她像是被這種醇酒的味道給薰得有些醉了,然後慢慢地放鬆下來……
喬氏。
偌大的會議室裡,底下坐着一排各個部門的主管,卻是個個都噤若寒蟬。
會議桌的最上面,身穿正裝的男人,面色陰沉地坐在那裡,鋒利的視線掃過衆人,見大家始終都是一言不發,他揚手就將手中的文件夾給甩了出去,不知道哪個部門的倒黴經理被砸中了額頭,疼的“噝”了一聲,卻是將頭埋得更低了。
“我養着你們是做什麼用的?啊?!現在讓你們給個方案出來,一個一個都傻了?是不是我離開公司一陣子,你們就成了這幅德行?我告訴你們,喬氏要是有個好歹,你們一個都別想着乾淨脫身。”
“…………”
“誰出來,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那邊一直都不批下來?下個月,還有不到15天的時間,你們誰來給我一個完整的方案?”
“…………”
整個會議室安靜的,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誰都不出聲,這個時候誰敢說話?怕是被會吞的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但是大家都很清楚的知道,喬世筠說的這3個項目,都是當初顧彥深在弄的,其實這幾個樓盤,是早幾年,就已經在動工了,這幾個項目,一直都擱置着,沒有被喬世筠看重過,不過顧彥深回來之後,他親手整理好的項目,下面的人幾乎是快馬加鞭,等着樓盤上市之後,喬氏是穩賺不賠。
因爲顧彥深之前在好幾個項目之中,都拿下了不少的利潤,這些高層對於他的能力,從來不否認,原本幾個半死不活的項目,在他的推動下,幾乎是有了質的飛躍。
不過前幾天,顧彥深突然離開了喬氏,喬世筠回來了,但是他之前做的幾個項目,已經到了最後地步,3個大項目,是一起進行的,等到喬世筠正式接手之後,項目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樓盤全部都已經蓋好,算上之前子衿剛剛進公司的時候,和蘇家也有聯手做的那個項目一起,等於喬氏在這個季度走了4個大項目。
其實對於喬氏這樣的大企業來說,這幾年本來就已經是在走多元化的路,各個方面,他們都已經在涉足,就算是一起推動3、4個項目,資金流動也不會顯得太過緊湊。
更何況,時間上面,當初顧彥深已經是算的很好,大概就是下個月,樓盤就會正式面世,他們也不算是第一次涉足房產界,近幾年的房產雖然不是太景氣,不過這幾個樓盤,喬氏的人,倒是都信心十足的。
只是沒有想到,在政.府那邊,卻是出了最後的問題。
國.土資源局那邊不給批下來,幾個樓盤就像是被套住了一樣,根本就沒有辦法推着上市,喬氏有3分之2的資金,全部都被套牢在這幾個大樓盤之中,而後正好下個月,在西郊那邊,有一塊最大的地皮競拍。
喬世筠一直都對西郊“情有獨鍾”,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麼原因,整個西郊,有三分之一已經是掛名在喬氏之下,但是還有一部分,還不是他的,他要把西郊的那最後一塊,也是最重要的地皮收入麾下,不是沒有理由的。
喬氏這些年在西郊那邊的商業區,雖不是太景氣,但是帶來了不少的人流,熬過了最艱辛的幾年時間,如果把剩下的那塊地皮改造成爲c市最大的娛樂場所,必定會給喬氏帶來豐厚的盈利。
這個項目,喬世筠從回來之後,就已經在琢磨了,他是勢在必得的,而且和他一起競標的,還有一個公司,到時候如果喬氏拿不到這塊地皮,等於是給了對方最好的機會,加上這邊的資金又被樓盤給套住,喬氏很有可能會難以翻身。
喬世筠現在都急破了頭,就是怕,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大企業,*之間,會翻天覆地。
商界的王者地位,喬世筠從來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付出了那麼多,努力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爲了讓喬氏走向落敗的地步。
…………
整個會議室死一樣的寂靜。
喬氏和政.府高.官,這些年打的交道本來就不多,現在上面的人不批下來,他們這羣人,根本就束手無策,一個個都耷拉着腦袋,誰都不敢大聲喘息。
幸虧這個時候會議室地大門被人砰一聲,從外面推開,衆人齊刷刷朝着門口望去,見到站在門口的喬景蓮,有人偷偷拍了拍胸口,像是驟然鬆了一口氣。
“我有話和您說,是選擇現在,在這裡說,還是回您的辦公室?”
喬景蓮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過,一路上都是抽着煙過來的,一股子濃烈的煙味兒,不過辦公室所坐的人,也都是男人,並沒有覺得太過刺鼻。
男人的眼神雖是鋒利,臉上的神態,卻是透着幾分疲倦。
喬世筠對於兒子的突然闖入,當然是不高興的,但是這麼多人在場,加上這個會議開和不開下去也沒有多少意義,他索性就站起身來,將手邊的資料一推,吩咐一旁的秘書,“回頭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整理好。”
然後又對着衆人說:“你們別以爲什麼事都沒有了,你們拿着喬氏的高薪,等到明天的會議,如果還是一個個都像是啞巴一樣說不出話來的話,那麼我介意你們,可以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和我來表示你們的無能爲力!”
“散會!”
…………
喬世筠一肚子的怒火,神色十分的焦躁,他進了辦公室,喬景蓮緊跟其後,等到他繞過了大班桌坐下之後,擡起頭來看着兒子,語氣亦是帶着溫怒,“你看看你,像是什麼樣子?你自己說說你多少天不來喬氏上班?倒是很懂得博取眼球,在這樣的會議上面,二話不說推門進來,這是你一個總經理應該有的行爲?景蓮,你這麼不着調,你讓我怎麼放心把喬氏交給你?”
“我不是來和你談喬氏的問題,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把申東明弄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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