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眸瞥向面色怔愣的蘇好,眸色深深:“蘇警官,以你素來的判斷力,不該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卓晏北的眼神很冷,讓蘇好本來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臟狠狠的收緊。
下一刻,她轉眼看向身後的那個年輕的小姑娘,小姑娘低着頭,小心的躲着所有人的目光,蘇好這會兒亦是仔細的將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該。
她是真的疏忽了。
這會兒一直焦急於請假的事情,心思一直都在別處,遠遠的看見這個小姑娘顫抖的樣子,便沒頭沒腦的過去關心了一句,草草的見她身上的油污等簡單的表像,就信以爲真了。卻竟然真的如卓晏北所說,犯下了這種低級的錯誤蹂。
可是,他竟然從美國回來了?
蘇好轉眸,有些僵滯的眼看着那渾身都彷彿透着格外疏冷氣息的男人。
他疏淡的眸中彷彿有着冰涼的霧色,只消一眼她便已有所驚覺,他是真的去過美國,更甚至,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可是,爲什麼他會是這樣冷漠的眼神,爲什麼他的語氣涼薄更又隱含着譏諷。
蘇好因他此時的出現完完全全的傻住,以至於沒注意到身後那個小姑娘正在小心的向後退。
“你想幹什麼?”小趙已經回過神,看見那個小姑娘悄悄移動腳步的動作,倏地衝了過去一把將她按住。
“啊——”小姑娘驚叫着擡起眼,用力掙扎:“放開我!放開!你們有什麼證據抓我?我只是一個服務員!我什麼事都沒有做過!”
“做沒做過等審訊結束和取證結束纔有定論!你給我老實點!”小趙直接將她的手拷住,毫不留情的推回了之前的牆角。
小姑娘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擡起通紅的眼睛,赫然恨恨的轉眼看向那道氣宇不凡的挺拔身影:“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摻和人家刑警隊的事!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是那些販毒者手下的線人?我不是!我冤枉!”
卓晏北沒再看她一眼,淺淡的目色卻是看向面色發白的蘇好:“我是什麼人,我想蘇警官應該比我更清楚,不如讓她來告訴你。”
蘇好的心頭“咯噔”的狂跳,驚愕的看着他冷意涔涔的雙眼。
“卓總……”小趙忍不住插嘴:“您如此屈就,親自來我們支隊,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不,我把彭副隊叫出來?”
說完,小趙便忽然湊到蘇好身邊去:“我去叫老彭出來,你先帶卓總去副隊的辦公室。”
見蘇好沒反應,小趙皺眉,用手臂在她手上撞了一下:“發什麼愣啊你?卓總好歹跟你也算熟悉,你給他引路吧,我估計老彭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從審訊室出來。”
蘇好這纔回過神,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彆扭又尷尬的側過頭說:“這邊請。”
卓晏北沒說要見副隊,但也沒推辭,只淡看了她一眼便自她面前走了過去。
擦身而過時,她聞見他身上熟悉的清新干淨的氣息,莫名的便覺鼻子發酸,可這是在隊裡,就算她沒穿警服也不能在這羣老少爺們兒面前丟人,便努力隱去臉上那些奧妙的表情,低眉順目的走在卓晏北身後。
“在前面,走廊裡面倒數第二間,那個就是彭副隊的辦公室。”她一邊走在他身後,一邊低聲說。
卓晏北沒回頭亦沒有看她,穩健的步伐向着她所說的辦公室走去,她的目光看着眼前男人身上的白襯衫,看着他的肩背,深切感覺到他身上那絲絲冰涼的氣息。
蘇好不知道要說什麼話來打破這種尷尬僵滯的局面,更又不知道要怎樣開口問他是不是真的去了FBI,他是否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直到兩人走進寬敞的辦公室,她走進門後,猶豫了一下便輕輕將身後的門關上,擡眼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太自然的輕聲開口:“卓總,彭副隊他正在審問疑犯,要等一會兒才能出……”
“你曾經是這樣稱呼我?”他沒有看她,修長挺拔的身型立在副隊辦公桌前,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結案報告,聲音低沉清冷。
蘇好的呼吸又滯了一下,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雙手漸漸握成拳,聲音緩慢的輕聲說:“你已經知道了……”
卓晏北慢條斯理的轉過身,眼神清冽的直視她臉上的所有表情:“知道什麼?”
她對上他的視線,心口又一次緊縮,握成拳的手漸漸鬆開,站在門邊,
直視着他彷彿凝着冰霜的黑眸:“五年前,你在美國的那些事情。”
卓晏北將那份結案報告隨手向後扔回辦公桌上,雙手插在褲袋,姿態從容肆然的倚靠在桌邊,冷眸睨着她的臉:“知道是一回事,想起又是一回事。”
他沒有叫她蘇蘇,她就清楚,他的確是知道了真相,但卻並沒有回憶起那些過往。
蘇好承認心裡有些失落,但起碼不用再飽受是否要將真相告訴他的這種徘徊不定的煎熬,愛與割捨的邊緣,不曾親身感受那便是誰也無法知道這其中的掙扎與痛苦。
她瞭然的笑笑:“我懂了,卓總是不願被人矇在鼓裡,更不可能任人擺佈。關於你的過去,你必須查清楚。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也算了卻一個心結,恭喜你。”
卓晏北淡淡凝視着她澄澈的雙瞳:“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蘇好輕笑,搖頭:“沒有。”
他募地嘆笑,那笑意中依然透着讓她在這三十幾度的天氣中仍覺得寒冷的涼意,下一瞬竟直接向她走來。
蘇好站在門邊,看見他的靠近,本能的向後退了一下,卻猛地靠在了門板上,她一怔,想要移開身子,他卻已走至她身前。
“蘇好,你再說一次,有還是沒有?”他鎖着她的視線,挺拔的身體與她很近,幾乎就這樣將她禁錮在門板與身體之間,聲音寒涼無度:“我可以給你幾分鐘的時間,考慮清楚再開口。”
蘇好的背緊緊靠在門板上,因爲他的靠近,緊張到連呼吸都不敢有太大的動靜,擡眼便看見他眼中那諱莫若深的濃重情緒。
在他的逼視下,她忽然就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聲音變小:“你要我說什麼……”
他驟然逼近,她一驚,眼前是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顏,猛地轉過眼看向他已撐在門板上的手臂,屬於他的溫度貼近她的耳際,屬於他的氣息在她鼻間縈繞,她轉眸直視他眼中那些冷凝的色彩。
出乎她意料的,頸間陡然有個東西被抽了出去,等她反映過來的時候,她的項鍊和那枚戒指已經落於他的掌心。
她本能的連忙擡起手要搶回來卓晏北卻仗着身體的高度微微將手移開,沒讓她得手。
蘇好急了:“你要幹什麼?!”
“最後一次機會,想清楚了再跟我說,否則這枚戒指將物歸原主,你別想再碰它。”他低淺清冷的聲音在她脣邊響起,下一秒,他已退開,周身的溫度驟減,寒涼一片。
她眼見着他將那枚刻有他英文名字的戒指纂在手裡。
自從那次在卓亞集團看見他,得知他失憶後便隱忍到現在的委屈瞬間崩盤了一樣的傾數爆出,她紅着眼睛瞪向他:“是你說,知道是一回事,想起又是一回事,就算你知道我們曾經在一起過那又怎麼樣?可你還是沒有想起我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一切!”
“你更沒有想起我們之間的感情!現在身爲卓亞集團總裁的你,身邊有着韓羽菱這樣的如花美眷!並且,你們訂了婚!所以你要我說什麼?在你眼裡,我只是你的一個過去!一個現在已經清楚知道的過去!只是過去而己!但不存在任何感情!面對一個對我完全沒有感情記憶的男人,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卓晏北,隱瞞你是我的錯!可我也有我的原因和理由!你何必要來逼問我?”
“什麼理由?”他的眸色波瀾不驚的注視着她泛紅的雙眼,依舊將那枚被他沒收了的戒指禁錮在手中。
蘇好硬生生的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那些潛藏在心底五年的脆弱幾乎要完全的在他面前崩盤。
“你只是知道你五年前的那些資料被人造了假!你也只是知道了曾經你是FBI刑偵重案組的首席執行官!你知道我們曾經相愛過!可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對你來說依舊消失在記憶的海洋裡,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