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對卓晏北有一種小灰姑娘遇見大總裁的即視感了呢?
看着手裡那顆精緻的鈕釦,蘇好輕笑,然後,將鈕釦緊緊握在手裡。
走到窗邊,她將鈕釦放進衣袋裡,然後站在窗臺前翻看着手裡的照片。
她將張歲寒、肖茹,還有文曉曉三個人的死者檔案並排放在窗臺上,看着那上面的一寸照片和名字,又將三個死者身上傷口證據的照片一張一張的擺在旁邊,一邊擺放一邊仔細的看踺。
如果張歲寒身上的傷是由文曉曉的父親毆打所致,那就說明兇手對張歲寒與肖茹是完全使用同一種方法殺死然後分屍,除了棄屍在小區裡引起衆人的恐慌之外,並沒有再做其他更復雜的事情。
而文曉曉雖然屍體完好,但在死前受到長久的折磨,這種煎熬不比被放血分屍舒服,對於活人來講,相對之下這更殘忍。
活活被折磨致死……
蘇好在想,文曉曉這樣的家庭,還有文曉曉這樣秀氣溫柔的女孩兒,看起來並不像是會招惹到什麼人的那種類型,而且從警方的調查資料上來看,文曉曉身邊的朋友還有菜市場那邊的同事都已經調查過,沒有任何人清楚她最近與什麼奇怪的人往來。
而文曉曉出事的那天下午,是接到一個電話所以早早的收了攤,在她隔壁攤位賣麪食的一箇中年女人的口供裡提到,文曉曉臨走前說是一位多年未見的發小最近回了申市,她去見見他,但沒具體說這位發小的名字,也沒有說這位發小是男是女。
而在這些住戶的資料裡,與文曉曉張歲寒他們等人年紀差不多的人,共有二十餘個,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人,也有六七個,這些人警方都早已經盤問過,都是一概不知,而這所謂的發小,究竟是這些人的其中之一,還是某一個離家多年偶然歸來的人?
蘇好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將自己心中的疑點一一寫下。
最後,她看着所有的東西,又拿過另一張紙,仔細的寫下她心中所構件的兇手概述。
這種概述在犯罪心理學中統稱爲畫像,根據犯罪心理學的推斷與種種證明來一步一步描繪出兇手的年紀性別性格職業等種種資料,從而縮小搜索範圍。
她在紙上寫下,幾個關鍵人的名字,時間地點等等東西,但心裡卻是有些混沌,有些東西彷彿快要破繭而出,但卻又彷彿無從下手。
就這樣站在窗邊寫了許久,本來就體力有限的蘇好最終將那些資料疊放在病牀邊的櫃子上,回到牀上躺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雖然是夏天,但病房裡空調溫度始終,窗門緊閉,格外安靜。
直到清晨的曙光透過窗子落在臉上,蘇好睜開眼,有些迷濛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緩緩坐起身,頭暈的症狀已經減輕了許多,這一夜好眠也讓她體力恢復了不少,回頭時忽然注意到牀邊櫃子上的水杯。
奇怪,她昨晚睡覺前沒有準備一杯水放在這裡,而且她記得這裡也並沒有水杯……
但這裡是卓亞集團旗下的私人醫院,這種病房也只有專門的醫生護士能近來,再有,也就是白楠和卓晏北了。
蘇好倒是沒什麼擔心,只是疑惑昨晚是誰來過,她因爲生病的原因睡的太沉,一時間也失了太多的警惕。
起身走到牀頭的櫃邊,拿起水杯放在鼻間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口,就是普通的清水,她動了動秀眉,又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時,她的手卻是忽然一頓。
“每天早上起牀第一件事,喝一杯清水,這種習慣一定要養成,記住了沒有?”
多年前卓晏北對她說過的話言猶在耳,她立時看着手中已經喝光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遲疑了好半天,纔將杯子放下。
然後,她再次拿出昨晚的那些照片與資料翻看,還有昨晚她寫了滿滿一張紙的疑點還有關鍵人姓名,本來是打算今天白天閒來無事的時候好好分析分析,這種盤根錯節的東西有時候需要的就是那麼一個能點撥關鍵的點,如果找不到這個關鍵點,那也就只能跟時間賽跑,像是在做一道數學題,一步一步的分析下來,總能找到最終的答案。
可她昨晚所寫的那張紙上,卻不知何時被人畫下三個紅圈。
她的筆有兩支,一藍一紅,也是爲了方便自己畫關鍵點用的,都放在桌上,她驚訝的拿起那張紙。
只見文志成、張遠山,還有那個“未知名發小”這三個名字上面被隨手標註
出了紅圈。
蘇好有些震驚的看着這三個名字,不用猜也已經知道昨晚卓晏北來過,但他沒有吵醒她,他看了她放在桌上的這些資料與照片,更又將他認爲有必要着手去查的人標註了出來。
他是在提醒她什麼?這三個人的其中一個是兇手?還是這三個人之間有什麼牽繫和問題?
蘇好忽然就站起身,在病房裡來來回回的走着,一邊在病房裡繞着圈踱着步,一邊看着手中被標註了的那三個名字,本來她就覺得這三個人應該是有問題,但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從每一個有疑點的人身上盤問追查至今,已經一步步將她們繞的太遠太遠了,她不敢再這樣胡亂下手,怕繼續打亂了所有計劃,時間越久只會給罪犯更多的消除痕跡的時間。
但既然卓晏北會將這三個名字標註出來,就一定和她本來的想法一樣,十年前,張遠山和文志成的那件始終不肯說出口的事情,或許就是這件案情的關鍵點,而這個近日歸來的不知名的發小,一定也和這件事情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本來蘇好是怕繼續查下去會耽誤時間,可現在卻忽然間便覺得耳清目明,陡然轉身拿過手機給隊裡打電話:“副隊,馬上派人到市精神病醫院控制住張遠山,他情緒不正常的時候可以不理會,只要他稍有好轉平靜下來,馬上盤問他十年前的事情。還有,查清楚最近鑫鼎小區有什麼年輕人從外地回來。”
掛斷電話後,蘇好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走過去推開窗子,忽然間便覺得,心情很好。
案子還沒有破,但她就是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因爲那一杯讓她清早養生又提神的清水,因爲那三個由紅筆標註出的名字,因爲卓晏北即使不再是美國炙手可熱的刑偵專員,卻仍在冥冥中推了她一把,將她心中所有的顧慮和遲疑都打消。
的確,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如果不把一切都查清楚,如果太多的顧慮,那這案子就永遠都不會有結果。
已經死了三個人了,只有早做決斷才能早一天破案。
蘇好,你最近真的是被心中的鬱結所左右,腦子都不靈光了。
可她從來都是一個容易鑽進牛角尖的人,不撞南牆不回頭,她的腦子再怎樣靈光也不如他清醒理智。
她從病號服的衣袋裡拿出那枚精緻的鈕釦,放在手中端詳了好一會兒,眼中存着淡淡的笑意。
忽然,病房的門外傳來腳步聲,蘇好回頭,看見白楠又端着保溫杯進來,見蘇好站在窗前呼吸新鮮空氣,便笑着走進來說:“蘇警官,好些了?”
“好多了,謝謝你們的照顧。”蘇好微笑:“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根據你的身體情況爲你做了一個康復表,建議蘇警官你在醫院觀察滿72小時後如果沒有其他情況就可以離開,之後呢,你最好每天睡眠時間規律一些,無論有什麼心事,或者難解的案情都不要在睡眠的時間去考慮,三餐飲食一定要規律,雖然你的工作壓力大,但你一定要調節好自己的心情,不要被這些外力所左右,這樣對你目前的病情還是有好處的,然後,出院兩個星期後回醫院複查一次,醫生說,只要你按照他說的做,下次來複查的時候應該就沒問題了。”
白楠一邊說一邊將保溫杯放到桌上:“蘇警官,這是我昨晚回家後讓我婆婆熬的骨頭湯,還有早上做的粥,你吃一些,明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你婆婆做的?”蘇好驚訝:“這我怎麼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