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轉頭對已經怔在原地的管牀醫生說:“等一會我進去之後,麻煩你們該幹嘛幹嘛去,誰也別來看我。”
管牀醫生嘴巴張開又合上,最後怔怔地說:“好。”
作爲今晚這兒的負責人,她在眼下能夠保證的情況,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謝謝你。”慕顏笑了笑。
深深吸一口氣之後,她告訴自己:要冷靜。擰開門把手,她閃身進了病房。病房裡一片狼藉,所有能夠毀壞的東西都被蘇烈破壞殆盡。慕顏拉下百葉窗,又拉上窗簾,現在誰都看不到病房裡的情形了,而她一個人,孤身面對着敵意十足地瞪着自己的蘇烈。
慕顏盯着那張刀鑿斧刻的面孔,冷厲的墨眸如今變成駭人的深紅,那紅色血一般,透着妖異的美。
“我原以爲你變成兵王了,就不會發作了。原來幾種症狀是可以交叉併發的嗎?”她仰臉看着蘇烈,說話的語氣非常平靜,低沉的聲線傳入蘇烈耳中,男人輕輕一震,竟然安靜下來。
很好,雖然記憶有了改變,令人安慰的是對聲音頻率的敏感度還是不變的。
很簡單,因爲內存的內容不同了,裝着內容的硬盤還是那一號嘛。
慕顏進來之前跟自己打了個賭,如今她賭對了。既然蘇烈對她聲線的接收頻率依然有效,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她只需要好像以前那樣,對着他朗讀,就能夠讓他一點一點平靜下來,回覆正常。
她嘴角帶笑,胸有成竹地走上前去:“蘇烈。你安靜一點,我來給你念《小王子》好嗎?”
《小王子》的故事,之前她不知道給蘇烈讀了幾千幾百遍,早就爛熟於心,就算沒有書也沒問題。
她輕聲說着話,一邊慢慢地走近蘇烈。
說時遲那時快,蘇烈迅捷無論地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臭丫頭,膽子很大嘛!”紅眸微眯,銳利地掃視着她,“誰允許你進來的?!”
щшш¸ тTkan¸ c o
慕顏反應很快,反口說:“我是這兒的醫生,你鬧得整個醫院的病人都沒法好好休息了!”
“醫生?”蘇烈狐疑地打量着她,她身上確實穿着白大衣,可是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全身充滿了淡淡的花香,非常好聞。他嗅嗅鼻子,竟然湊近慕顏脖子去聞她身上的氣味,“老子睡不着喊幾聲而已,誰讓你多管閒事啦?”
“哼……戰爭後遺症影響下人格改變導致原本失眠症狀也有限度地改變嗎?”
以前的蘇烈失眠狂躁時,還壓抑一下自己。現在這個,一點兒都不打算壓抑呢……
“嘀嘀咕咕的,嘮叨什麼?”
自己睡不着正在煩躁的時候,居然有個小美女送上門。
而且還是那天遇到的那個!
她還真會挑時候出現哪,嫌自己活得太久不是!
“我嘮叨?好笑!”慕顏擡臉看着蘇烈,她的鼻尖離他不到一寸遠,大大的黑瞳內倒映着男人血紅冷眸,她堅決地說:“蘇烈,你躺下來,我讓你好好睡一覺再說!”
她的話卻只換來紅眸一眯:“你有辦法?”
慕顏深吸一口氣:“這樣說吧,如果這個世界上我都沒有辦法的話,那麼你就只有去死了。”
她話音沒落,又一波頭痛襲擊了蘇烈,男人再次抱起腦袋,側身就要甩開她!慕顏大驚失色,顧不上他們現在陌生人的身份,奮不顧身上前攔腰抱住蘇烈!
“蘇烈,不要!”
蘇烈痛苦得臉都扭曲了:“放開我!”
慕顏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狠狠阻止蘇烈用腦袋撞牆,開玩笑,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偏偏地上全都是被蘇烈砸掉的玻璃碎,沒辦法把他壓在地上,她只得用整個身子拉着蘇烈,一步一步把他推向牆角沙發上,最後蘇烈竟然被她整個人壓在沙發上。
“呼……呼……呼……”
蘇烈不動了,慕顏也累出了一身汗,她無力地伏在蘇烈身上呼呼喘氣。
“我的媽呀,你力氣真大!”冷不防耳邊傳來男人戲謔的笑語,慕顏錯愕擡眸,卻看到男人惡作劇成功般對她眨眨眼睛。
看樣子,被她撞到沙發的蘇烈,頭也不痛了。
慕顏猛地發現他們正以極其曖昧的女上男下姿勢擠在雙人沙發上,連忙把自己撐起來,腰上多了兩隻有力的大手,被鐵箍一樣鉗住:“嘖嘖,這麼主動的女人也真不多見。”
戲謔的味道越來越濃,慕顏一怔,立馬意識到蘇烈說的是她。
“既然頭不痛了,就乖乖躺着!”她拼命掙扎,蘇烈非但不放開她,反而越箍越緊,冷眸內的紅色一點點褪去,變成正常的黑色,“你以爲你是誰,你說話我就得聽嗎?”
男人盯着懷裡的女孩兒看,從來不信鬼神的他竟然有些感激上蒼。
白天還心心念念記掛着的人兒,沒想到竟然會在醫院裡見到。心口癢絲絲的,男人目光滑落,原來慕顏的胸卡隨着她掙扎的動作掉落下來。他拈起胸卡,右手依然緊抱着手腳並用亂扭的人兒不放,凝神看胸卡上的名字。
清秀可人的紅底照片下面照例寫着醫生個人信息:
蘇烈長聲念出:“科室——心臟科;姓名——慕、顏。”
呵,果然是她。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衛烽一提到慕顏,他立馬就想到她了。
果然還真的是……
慕顏見掙不脫他的懷抱,而且胸卡還被蘇烈搶走,那裡面還夾着她的飯卡重要得很,趕緊伸手過去槍:“還給我!”
蘇烈舉高手,慕顏身高比他矮,手腳也比他短一截,怎麼努力都搶不到。他凝望着那張氣急敗壞的小臉,不再冷靜的瓜子臉上急得漲紅,看起來又是另一種味道。
哎喲,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聽說,你是我的老婆?”左手抓着胸卡,蘇烈又追問,“是不是這樣說?”
慕顏毫不猶豫、矢口否認:“不是!”
這答案蘇烈不想要,不接受。他反而更加收緊攬着纖腰的右手,冷眸也多了一分危險的味道:“是不是我老婆?”
他刻意加重了“老婆”兩個字的咬音。
“不、是!”
墨瞳底下一閃即逝的驚慌被男人捕捉到了。
他百分之一千確定,小丫頭在撒謊!
丫的她竟敢不承認她是他的老婆?!做他老婆有那麼丟人嗎?!
雖然蘇烈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老婆了,不過他很樂意多慕顏這麼一個老婆的。甚至在聽到衛烽提起的時候,就開始隱約期待了!
誰知道這丫頭竟然不答應!
他現在頭痛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慕顏身上。就連蘇烈自己都忽略了這種本來應該不可思議的變化。
惱怒嫉妒衝破了失眠狂躁的折磨控制,蘇烈想起那天她上了個那個陌生男人的車——
難道她早就跟他分手了,而且還琵琶別抱?!
“你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他又逼問。
慕顏狠狠怔住!
杏眼圈兒,漸漸泛起紅色——
她的沉默看在蘇烈眼內,又是另外一種理解。他認爲,女孩兒在默認了!
她有了別的男人?!
妒火中燒,充斥了男人的頭腦,他冷笑起來,難怪他記憶錯亂之後,她一直沒有出現,只有傅婉婉在他身邊轉!
而且她一定還認識他、記得他——卻若無其事地翻臉不認人,還擺出一副陌生人被強吻的委屈小樣兒!
虧他還一直惦記着她。哪怕是現在,也還憐惜着她,怕自己太用力了真折斷她的小腰兒!
想到這一折,嫉妒羨慕恨的蘇烈毫不留情地翻過身,把慕顏壓在身下,原本已經褪盡紅光的墨眸又隱隱發紅:“好,你要幫我安眠,我就順你意!只是講故事這麼幼稚的事兒就不必對我做了,讓我們來一點成年人的方式吧!”
“不……”
反抗已經無效,慕顏小嘴被男人緊緊吻住,強勢的大手粗暴地掀開她身上的白大衣。
代表醫生身份的白大衣被無情地丟棄在地,頹廢不堪地滑落下來,最後無力委頓在滿地的玻璃渣子上……
等女孩兒低低飲泣起來之後,男人反而溫柔下來。
依然把她纖細柔嫩的雙腕反扣在頭頂,卻並不急着怎樣要她,而是戀戀地深深長吻。
那用力的、細緻的、纏綿的吻,令女孩兒身子不聽話地發熱起來。
“衛烽說得沒錯……你真的是我老婆。”那麼默契的呼應,那麼熟悉的味道,儘管腦裡還是沒有一丁點關於她的記憶,但身體的反應是最好的說明。男人勾脣,冷厲的目光終於回暖,“就算你不承認,事實就是事實,事實不可違抗——”
他的妻子,就是她——
“我……不是……”
女孩兒努力地維持着自己腦海裡最後的理智,她不可以這樣……
蘇烈已經有傅婉婉了,她不能和蘇烈……
可是男人最後依然攻破了她的防線,讓她全面崩潰……
消毒水的味道漸漸淡去,只剩下情yu的味道在這冷冰冰的病房裡瀰漫開來……燃燒了這裡每一寸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