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國皇宮裡。
楚天祈一行人在錦都城外好幾里路的時候,南越國皇帝——惠帝就已經知道了消息,放下了手中一切朝堂政務,親自在皇宮外,迎接這個東宸國皇權的掌控者——九王爺的到來。
駿馬飛馳在錦都的大街上,沒多久,就到達了皇宮外,豪華威嚴的宮門外,以惠帝爲首,朝堂上的些許官員正列隊迎接,這是對待外國使節的最高禮儀。
駿馬上,楚天祈一身華貴的黑色錦袍,包裹着昂藏有力的身軀,高大的身子在坐在馬上,宛如戰神臨世,讓人一見便禁不住折服,也都暗自明白,爲什麼東宸國明明有皇帝,但是九王爺依舊把持着朝政,那眉宇間的霸氣與高貴,渾然天成,不加任何點綴,他似乎是天生的王者,就連惠帝看到眼前這個男子,也不禁讚歎,比起上一次見面,現在的九王爺身上又多了幾分帝王纔有的氣息。
楚天祈翻身下馬,朝着惠帝走去,深邃的目光掃了一眼這迎接的陣仗,他雖然不喜歡這樣勞師動衆,但是,這代表着他東宸國在南越國心中的地位,這些繁瑣的禮節,他倒也不排斥。
“歡迎歡迎,九王爺,可讓朕好等啊!”惠帝爽朗的笑道,一身明黃的他親自迎了上去,兩個國家的掌控者如忘年交一般,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楚天祈感受到惠帝的熱情,臉上始終是溫和無害的笑意,“皇上這樣熱烈的歡迎,天祈受之有愧啊!路上耽擱了些時日,還望皇上不要責怪天祈纔好!”
楚天祈三言兩語便將他們這多出的十多天的等候說的雲淡風輕,任憑是誰即便是心裡有不愉快,也不好表現出來。
“好說好說,九王爺帶着王妃,當然不宜趕路,我們等等又算得了什麼?對了,九王妃呢?怎麼沒看見她?”惠帝又怎麼好說什麼?不過,心裡則是在暗歎楚天祈的精明,讓三個國家的皇帝乾巴巴的多等了十多天,這樣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九王爺有那個膽量做得出來!
“王妃舟車勞頓,不能立刻來給惠帝請安,天祈在這裡替她賠罪。”楚天祈作勢拱手行禮,惠帝立即表示不必計較,都知道,九王妃是女子,又懷有身孕,這旅途的勞累是難免的,誰又能責怪?
“九王爺果真是人中之龍,要是月樓能有你的一半能幹,朕也能夠安心了!”惠帝暗自打量着楚天祈,越是看,越覺得這個男人頗具帝王的氣勢,比他那個太子可是強了不知多少倍!
楚天祈聽了笑而不語,而早已經在一旁候着的皇甫月樓那張俊美妖嬈的臉上卻是僵了僵,浮出一絲不悅,“父皇,您要擡高九王爺,也不必貶低你的親生兒子吧?”
皇甫月樓淡淡的掃了一眼楚天祈,見他臉上的笑臉,心裡則是冷哼了一聲,如果在殷素這件事情上,他沒有輸給楚天祈,他倒是可以承認楚天祈比他強上許多,但是,在情場上,自己輸給了楚天祈,其他方面要是再不如他,自己就是真的一無是處了!
“你這個……”惠帝明顯的慍怒,指着皇甫月樓,想要責罵,卻又礙於當着楚天祈的面,會傷了皇甫月樓身爲太子的面子!
楚天祈好似會看人心思一般,隨即開口,“皇上,皇甫太子一表人才,又氣度不凡,已經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俊傑,是惠帝太過自謙了!”
惠帝正不知道該怎麼說皇甫月樓,楚天祈的這一番話,正好給了他臺階下,最後冷冷的看了皇甫月樓一眼,隨即邀請楚天祈往皇宮走去。
一路上,惠帝頗爲熱絡,到了大殿,早已經命人安排了晚宴,招待楚天祈。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楚天祈卻突然感覺有些心不在焉,心裡好似悶悶的,總有一絲不安,想到在行館的殷素,眉心不由得皺了皺,這個時候,素素在幹什麼?
不會有什麼事吧?楚天祈深邃的眸子更加深沉,幾乎想立刻回拒這個晚宴,回行館去陪着殷素。
但是,看惠帝的熱絡,他卻是不好說出拒絕的話,更何況,片刻之後,西戎國的皇帝和北倉國的皇帝也都陸續趕來,頗有把酒言歡,不醉不歸的氣勢,想到自己讓三個皇帝足足多等了十多天,他們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裡多少應該有些不滿,要是他再掃了他們的興致,那就不好了!
晚宴頗爲豐盛,惠帝甚至還讓人準備了歌舞助興,氣氛極其熱鬧。
皇甫月樓見楚天祈即使喝着酒,也心不在焉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詭譎,對着惠帝說道,“父皇,九王爺如今就只有九王妃一個妃子,您看何不將我們南越國的美女送些給九王爺,既可以替九王爺擴充後宮,又可以聯繫我們兩國的感情,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最重要的是,要是能夠讓素素一腳把楚天祈給踢開,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個提議一出,立即得到惠帝的響應,看大殿中央的那些舞姬,“如此甚好,不知道九王爺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楚天祈微微蹙眉,掃了皇甫月樓一眼,見他正得逞的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想讓殷素因爲他有別的女人而疏遠他嗎?那他的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楚天祈朝惠帝拱手致謝,“多謝皇上美意,本王心領了,如今九王妃有孕在身,要是本王另外迎女子進門,那在別人眼裡,本王就是負心薄信之人了,這是置本王於不義啊!”
惠帝臉色僵了僵,如此一想,“也對,是朕疏忽了!”
說着,狠狠的瞪了一眼皇甫月樓,暗自責備他出的什麼鬼主意!
皇甫月樓看楚天祈居然四兩撥千斤就將這件事情給應付了過去,還害得自己被父皇訓斥,心裡正在鬱悶之時,卻看到楚天祈那雙銳利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光芒,那光芒他曾經在殷素的眼裡見到過,而每一次見到,都是他大難臨頭之時,心裡不禁生出一絲涼意,握着酒杯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目光若有似無的注意着楚天祈,帶着幾分防備。
果然,楚天祈看了他一眼,隨即對着惠帝說道,“本王和皇甫太子差不多大小,本王的王妃如今已經有孕在身,皇甫太子卻還沒有立太子妃,不知道何時能夠聽到喜訊?”
話落,果然如楚天祈所料的,皇甫月樓那張俊美的臉頓時僵住,手一抖,酒杯中的酒幾乎有一半灑在衣服上,全然未覺。
“九王爺提醒得對,朕多次提過要給他選妃,可是這不肖子居然三番兩次的拒絕,看來這一次,朕是由不得他了!”惠帝威嚴的臉上帶着幾分堅定,他雖然對太子的能力還算滿意,不過,他自己的兒子他卻是瞭解,始終是定不下心,要是能早些立太子妃,說不定對他有幫助!
“父皇……”皇甫月樓驚叫出聲,沒有想到楚天祈這一個回擊,就正中他的要害。
不過,他如果以爲楚天祈就此罷休了的話,那他就是太天真,太不瞭解楚天祈的爲人了,楚天祈眼裡劃過滿意的一笑,隨即悠閒自得的淺酌着美酒,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本王聽說,貴國太子有一塊玉佩,是專門送給未來太子妃的,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見上一見!”
楚天祈話一落,頓時如一個天雷打在皇甫月樓的頭上,讓他頓時後悔了自己剛纔不懷好意的陷害,這個楚天祈,明明知道自己的那塊玉佩早已經送給了殷素,現在在這個當口,卻突然提起要看玉佩,這個男人,擺明了是料定了他拿不出玉佩,好讓他出醜是吧!
正想着如何找一個絕佳的藉口,北倉國皇帝和西戎皇帝也表現得對那塊玉佩興趣濃濃的模樣,更加讓皇甫月樓臉色一片蒼白。
“太子,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惠帝笑着說道,但是,他卻發現了皇甫月樓的不對勁兒,似乎上次從東宸國回來之後,皇后三番兩次讓他將玉佩拿出來,好安排選妃,但是,皇甫月樓總是推三阻四,愣是交不出玉佩!
皇甫月樓心裡一陣焦急,他的玉佩如今在殷素的手上,自己怎麼拿得出來?
難道讓他去找素素要回來?
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既然玉佩已經送給了殷素,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收回來,是太子妃才能擁有的玉佩又怎樣?他纔不會顧及這些!
楚天祈默默的喝着酒,淡淡的看着皇甫月樓的反應,眼裡閃過一抹看好戲的意味,他倒是要看看,皇甫月樓如何應對!
他就說過,那玉佩讓他自己留着,皇甫月樓卻偏偏要送給素素,現在,終於吃到苦頭了吧!
要是皇甫月樓那個時候就知道今天會因爲交不出玉佩而絞盡腦汁,不知道還會不會那麼‘大方’的將玉佩送給他的妻子!
他這是自作自受,自討苦吃啊!
“月樓,玉佩呢?那塊玉佩不是你常戴在身上的嗎?拿出來就那麼難?”惠帝心裡起了懷疑,臉上也變得嚴肅起來,沒有誰比他更知道這塊玉佩的重要性!
“父皇,兒臣……”皇甫月樓欲言又止,以往十分聰明的腦袋,此刻卻想不出更好的應對方法,只有豁出去了,“兒臣將玉佩弄丟了!”
靜!大殿之上,一片安靜,原本跳着舞的舞姬也因爲惠帝那眼裡突然迸射出來的凌厲而嚇得忘記了動作。
“你再說一遍!”惠帝暴怒的起身,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正當着幾國皇帝的面。
皇甫月樓心裡一怔,他可是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父皇如此大的怒火,看着惠帝那幾乎要殺人的視線,心裡無奈,只有硬着頭皮說道,“丟了!”
皇甫月樓在心裡把楚天祈詛咒了千萬遍,自己不過是一個小算計,至於他這麼緊追着不放嗎?
楚天祈果然是一隻不能惹的獅子,你算計他一分,他會十倍的將這算計送還回來,還不帶拖欠的!
丟了?惠帝砰的一下又坐了回去,那臉上的表情,似乎是丟了傳國玉璽一般。
皇甫月樓朝楚天祈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沒有辦法,這樣的情形,恐怕也只有楚天祈這個挑起事端的人才能夠平息下來。
楚天祈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繼續喝着酒,讓這樣的氣氛繼續下去,大殿之上,靜得連掉下一顆針的聲音都聽得清楚,其他兩國皇帝也選擇沉默的喝酒,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不是嗎?
這樣的氣氛讓人覺得壓抑,惠帝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看那臉色,卻是氣得不輕,最痛苦的莫過於皇甫月樓,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暗自在心裡吐了一口氣,盤算着怎麼將這一關給應付過去。
正在他以爲楚天祈會袖手旁觀之時,安靜的大殿之上,卻突然響起楚天祈渾厚的聲音!
“皇上,不過是一塊玉佩,雖然意義重大,但也大不過太子,不是嗎?既然丟了,重新打造一塊,賦予它相同的意義,那之前的那一塊,不就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玉佩了嗎?”楚天祈一邊喝着酒,一邊緩緩說道,自始至終,嘴角都帶着幾分笑意,這正是他想要的,既然皇甫月樓不讓殷素歸還玉佩,那麼他讓那塊玉佩的意義消失,也是一樣的,不是嗎?
專門送給太子妃的玉佩,哼!楚天祈眼裡不着痕跡的閃過一抹不屑,皇甫月樓想要和他鬥,那還真是嫩了一點兒!
楚天祈的話一落,大殿之上的氣氛明顯有了緩和,惠帝眸光閃了閃,只有他知道,那不僅僅是一塊玉佩而已,但是,楚天祈的話卻提醒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太過在意那塊玉佩,堂下坐的都是幾國的首腦,每一個人的頭腦都是有幾分睿智,萬一被他們看出些什麼端倪……
惠帝的神色緩和下來,“看在九王爺替你說情的份上,朕就暫時不懲罰你,但是你要給朕記住,同樣的錯誤,下次不能再犯!”
至於那塊玉佩的下落,也要等到晚宴結束之後,才仔細的找這個不肖子給交代清楚!
“謝父皇不罰之恩!”皇甫月樓立即謝恩。
“你該謝九王爺替你說情!”惠帝不悅的端着酒杯,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皇甫月樓轉眼看向楚天祈,心裡冷哼,楚天祈可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讓素素手中的那塊玉佩沒有了那層意義,果然是一個很好的計策!
“多謝九王爺替本太子求情!”他心裡再是氣憤,卻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還要對他道謝!
“皇甫太子和本王也是朋友,不必如此客氣!”楚天祈依然是滿臉的笑意,十分滿意的看着皇甫月樓那隱忍着的模樣,只是,突然,他心裡好似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下,倏然一驚,怎麼會這樣?
仔細感受,那刺痛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下一秒便已經消失不見!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下意識的想到了殷素,正在此時,一抹白色的身影走進大殿,在大殿中央,恭敬的對各位皇帝行禮。
惠帝揮開剛纔玉佩丟失帶給自己的憤怒,看到接到他的傳令趕來的瓔珞,隨即對着所有人介紹,“這是本國的女祭司,這次四國峰會的日子,還得由女祭司夜觀星象,選擇一個最佳的時候。”
說着,看了一眼楚天祈,“九王爺,瓔珞是我國第一位女祭司,幫了朕不少忙,朕讓她帶你多在錦都轉轉。”
惠帝的意思頗爲明顯,他一早就有了和東宸國聯姻的想法,這聯姻的對象,最好的莫過於楚天祈本人,他沒有公主,也就將注意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九王爺,我們見過的,只是,可能一路上你只留意着九王妃,沒有察覺到瓔珞的存在!”瓔珞一臉淡淡的笑意,清新脫俗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但是,一路上,楚天祈即便是知道有一位女祭司隨行,都沒有好好的看過她。
聰明如楚天祈,又怎麼會聽不出惠帝的意思,只是,他明智的選擇裝傻,默默的喝酒,好似並沒有聽到剛纔惠帝和瓔珞的話一般,讓氣氛頓時又僵了僵。
瓔珞受冷落,在皇甫月樓眼裡,不過是預料中的事情,楚天祈還真是什麼都敢做,這樣明顯的不給面子,誰能夠做到像楚天祈一樣灑脫?
“喝酒,繼續喝酒!”惠帝臉上劃過一抹尷尬,知道自己無疑是碰了一個軟釘子,心裡雖然對楚天祈的態度有些不悅,但是,又不能真的將生氣表露在外。
瓔珞心裡一怔,這楚天祈未免也太囂張了!
但是想到此刻自己手中的那兩個女子,原本尷尬的臉上卻浮出一抹笑意,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囂張的男人在得知九王妃不見之後,還會不會如此平靜!
正想着,外面一個侍衛匆匆進來,“皇上,皇城之外有一個自稱是九王爺朋友的男子求見,說是有要事要找九王爺!”
楚天祈一聽,腦中自然而然浮現出靳浩軒的身影,沒等惠帝開口,他倏然起身,大步走到侍衛面前,“帶我去見他!”
說着,回頭對幾位皇帝行了一個拱手禮,“天祈有急事,下次天祈再來賠罪!”
話落,高大的身形快速的朝着大殿之外走去,那步履間的急促,和剛纔的雲淡風輕大相徑庭!
而皇甫月樓也是急了,立即起身,行了一個禮,也是快速的跟了上去,他知道,能夠讓楚天祈這麼慌亂的,就只有素素了,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也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兩人的陸續離開,讓留下的三個皇帝面面相覷,卻也沒有說什麼,而站在大殿之上的瓔珞,卻是眼裡劃過一抹不着痕跡的詭譎,剛纔她是看到了,楚天祈只是聽說有急事,還沒有確定殷素失蹤,就已經急成那個模樣了,那麼要是他回到行館,到處找不到殷素的蹤影,豈不是更加急得跳腳?
楚天祈很快的到了宮門之外,見到一臉陰沉的靳浩軒,立即上前抓住他的領口,“說,是不是素素出了什麼事?”
不然他的心剛纔爲什麼就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楚天祈臉上的凌厲讓靳浩軒一怔,但是終究還是點點頭,“我回到行館沒有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我幾乎找遍了整個行館,都沒有找到人,我問了外面的侍衛,他們說九王妃和沁兒跟着一白衣女子上了馬車。”
楚天祈眼裡劃過一抹歷光,“白衣女子?”
“對,我還找到了這個!”靳浩軒從懷中拿出一塊錦帕,上面的一抹鮮紅讓楚天祈的眼裡一緊,下意識的搶過來,展開一看,上面赫然似乎是用血寫着一個‘王’字!
王?楚天祈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陰沉,看着上面的那個血紅的字,肯定了一點,素素的確是有危險!
而這個‘王’字是在告訴他,讓她有危險的人姓王?還是有其他什麼意義?
“白衣女子?”楚天祈口中呢喃着,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一個身影,“瓔珞?”
這應該不是王字,而是沒有來得及寫下所有的字,只寫了這麼一點!
眼裡迸射出一道凌厲的視線,楚天祈翻身上了靳浩軒手中牽着的馬,顧不得這是皇宮,也顧不得守門侍衛的阻攔,策馬朝着剛纔的大殿飛奔而去,引得整個皇宮一片混亂!
突然折返回來的楚天祈,讓皇甫月樓也跟着他往回走。
楚天祈直接在大殿前下馬,走進大殿,尋找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但是,卻已經不見了她的蹤跡。
“瓔珞呢?”楚天祈面容凌厲,冷聲問到。
此刻,就連惠帝也被他臉上的氣勢震懾到,“她在你們走後,就已經稱有事離開了!”
楚天祈一聽,忍不住低咒,直直的看向惠帝,“皇上,本王不管瓔珞在貴國是什麼樣的地位,但是,本王現在懷疑,她劫持了本王的王妃,還請惠帝告知本王她的住處!”
無論如何,即便是會得罪整個南越國,他都要找到素素,要是素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我帶你去!”皇甫月樓趕回來,正好沒有錯過楚天祈的話,一聽殷素失蹤,他的心情是跟楚天祈一樣的急切,無論如何,她都要讓素素平安!
楚天祈和皇甫月樓再次消失在大殿裡,惠帝的眼裡卻是閃過一抹深沉。
“這世人都說,九王爺獨愛九王妃,看來這傳聞並不假啊!”北倉皇帝開口,他的臉上依然一派平靜,淺淺的喝着酒,目光掃了一眼面色陰沉的惠帝,有一道光芒從眼底一閃而過。
誰都看得出楚天祈剛纔那恨不得殺人的模樣!即便是在他們三國皇帝面前,也沒有收斂氣勢!
西戎皇帝也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有所思。
而此時的殷素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房間裡的氣溫很低,沁兒打開房間裡的櫃子,正好看到有一個披風,便拿了出來,搭在了殷素的身上。
“姐姐,你說九王爺他們是不是已經回去發現我們不在了!”沁兒的身體劃過一絲顫抖,要是她的內功沒有被壓制住,此刻也不會這麼冷,不僅如此,她還可以傳輸內力,來幫姐姐驅寒。
殷素讓沁兒坐在身邊,握着她的手,似乎要讓她暖和一些,“放心,他一旦發現我們不見了,就一定會找的!”
她只是擔心他太過急,太過擔心她的安危,傷心又傷身!
沁兒點點頭,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一抹身影,靳浩軒知道她不見了,也會擔心嗎?這個念頭跳進她的腦海,讓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她去想他幹什麼?
他這段時間折騰得自己還不夠麼?
似乎感覺房間裡越來越冷,殷素決定起身,活動着或許會暖和許多,走到門口,門卻是被人鎖了,透過門縫,殷素隱約看見外面的場景,心裡一怔,這難道是個山洞嗎?
突然,殷素的目光落在梳妝檯上的某個地方,上面女子梳妝的東西,一應俱全,讓人不禁懷疑,這裡是不是長期有人居住,妝奩裡沒有太多的首飾,不過唯一的幾件一看都是上品。
坐在椅子上,殷素想要將妝奩拿起來,但是,卻是怎麼也拿不動,心裡頓時浮出一絲疑惑,左右旋轉着妝奩,只聽到轟的一聲,背後,有一扇石門打開。
“姐姐……這……”沁兒看着那扇石門,眼裡閃過一道光亮。
“進去看看。”殷素一派鎮定,和沁兒一起走進石門,石門之後,是一小段隧道,當走到隧道的盡頭,殷素的眼前一片開闊,那是一個更大的房間,裡面好似宮殿一般豪華,細緻的雕欄,上等的傢俱,還有那張白玉的牀上,一襲白色的簾子從上而下,將整個牀罩住,隱約間,可以看見上面似乎睡着一個人。
殷素和沁兒相視一眼,心裡都在疑惑,那會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牀上顯然是一個女子,聲音不再年輕,但是,卻也是十分的動人,牀上的女子緩緩起身,卻是背對着她們兩人,語氣中沒有太多的情緒,就是太過的平滑卻讓殷素心裡更加感到奇怪。
照理說,住的地方被人闖入,應該不是這樣平靜的反應纔對!
“我們是被人關進來的!你……”殷素眼裡劃過一抹試探,想要知道這個女子爲什麼會在這裡!更加想要看看,在那白色的牀罩之後,那人會是何等的容顏!
那人微微勾起嘴角,“關進來的?”
淡淡的語氣好似帶着幾分諷刺,那人轉過身體,掀開牀簾,從那張白玉牀上走出來。
殷素和沁兒看到女人的臉,眼裡都不由得微微吃驚,女子左半邊臉被一塊巴掌大的疤痕完全覆蓋,但是,右邊的臉卻完好如初。
“怎麼了?很害怕?很醜嗎?”女人的語氣裡沒有責備,沒有憂傷,好似這不過是很尋常的事情一般。
“不,你誤會了,不醜!”殷素並沒有說假話,單單是從右邊的臉,她都可以看出,這個女人是如何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即便已經是一箇中年婦人,也仍是風韻猶存,讓人不禁想象,她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風姿!
“不比哄我開心,容貌對我來說,不過鏡花水月,醜也好,美也好,都不會對我的心境有什麼影響。”婦人一邊說着,一邊走到那張石桌旁坐下,“來,嚐嚐我自制的茶,別處是喝不到的!”
婦人好似一個好客的主人,誠心的邀請,那眼裡的平靜,讓殷素頓時沒有了任何防備之心,不知道爲什麼,眼前這個婦人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殷素和沁兒相視一眼,隨即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婦人動作利落的給兩人各自倒上一杯茶,那神態悠閒自若。
殷素端着茶杯,正要如婦人所說,嚐嚐味道,但是,卻被沁兒阻止。
“姐姐……”沁兒拉住她的手,然後自己率先喝了一口,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殷素心裡不禁浮出一絲暖意,隨即也淺淺的抿了一口茶。
“果然是好茶。”殷素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對上那婦人的視線,卻看到婦人輕笑出聲。
“你的這個妹妹還真是不錯,能夠以身爲你試茶,不過……你們大可放心,我這裡的茶,不會有毒。”說着,自己也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
沁兒臉上劃過一抹尷尬,正要道歉,卻聽到殷素先一步開口,“對不起,我妹妹是太關心我了,纔會不敬。”
婦人一笑視之,眸光閃了閃,眼裡頓時鍍上一層薄霧,好似正在回憶着什麼一般。
“曾經也有一個這麼關心我的女子。”婦人低聲呢喃着,語氣透着一絲哀傷。
“你是這裡的主人嗎?”殷素看到她臉上的神色,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將她從哀傷中拉回來。
婦人諷刺的一笑,“算是吧!不過,我卻只能在這裡,是主人,也是囚犯。”
殷素心裡一怔,囚犯?打量着她身上的錦衣華服,還有這個房間裡的裝飾佈置,在房間的一角,甚至有一個小小的溫泉,冒着騰騰熱氣,這也是爲什麼她們在走進這個房間之後,頓時少了冷意,渾身被溫暖包圍的原因。
如果是囚犯的話,那也是一個很有分量的囚犯吧!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在這裡住了十多年,要是離開,我還真不知道會不會不適應!”婦人臉上的笑容又變得柔和,那邊有疤痕的臉因爲笑容而變得猙獰,但是另外一邊,卻更顯美麗。
殷素一聽,心裡莫名一怔,十多年?
十多年住在這裡?她是怎麼度過這十多年的?
“這是什麼地方?”殷素開口問道,這個婦人既然是被關在這裡,那就不是敵人,只是,婦人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眼裡劃過一抹愧疚。
“十多年前,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沒有出去過,只知道這裡是我的囚牢,或者我這輩子都會在這裡度過,我又怎麼會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婦人淡淡的一邊說着,一邊喝着茶。
看到殷素臉上的失落,婦人隨即浮出一抹笑容,起身拉着殷素的手,走到一旁的梳妝檯前,從一個妝奩裡拿出一個髮簪,站在殷素身後,替她別在發間。
“這麼多年來,你們兩人是第二個來看我的客人,我也覺得和你們投緣,這髮簪就當做是我的見面禮。”婦人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簪,親切的說道,溫和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
“謝謝!”殷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發間那個白玉簪是很常見的款式,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是,直覺卻告訴她,這白玉簪並不像它表面的這樣平凡!
而身後這個婦人,她也隱隱感覺到她的不尋常,在這裡被關了十多年,卻是這樣怡然的心態,如果被這樣關着的是她,她都不能確定自己十多年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態。
又和婦人聊了一會兒,殷素只覺得和婦人越聊越投緣,但是,婦人卻是在最後對殷素說道,“你們該離開了!”
殷素髮現,在婦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劃過一抹失落與不捨,還帶着幾分無奈!
“你……”殷素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婦人打斷,“年輕的時候,他們都叫我靜姑娘,好了,你們走吧!”
殷素知道她的意思,兩人或許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於是不再讓她爲難,既然她要她們現在離開,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靜姑娘。”殷素臉上浮出一抹笑容,靜靜地看了婦人許久,隨即和沁兒一起,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等到兩人走後,婦人將石桌上的茶杯收拾好,坐在石桌旁,自己一個人喝着茶,好似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果然,不多久,一箇中年男子便從另外一邊的石門中走進來,看到坐在那裡淡淡喝着茶的女子,察覺到她臉上的笑容,心裡浮出一絲激動。
大步走到女子身邊,看着她美麗的側面,“今天你的心情不錯!”
婦人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轉過身,讓自己另外一面帶着疤痕的臉正對着他,男人心裡一怔,臉色瞬間微沉,“靜兒,你何必要這樣?”
婦人依舊不語,喝着茶,好似在無聲的抗議!
漸漸的,男人臉上的陰沉開始消散,眼裡劃過一抹憐惜,“好,只要你高興就好。”
男人看着她帶着疤痕的臉,依舊笑得寵溺,只是,婦人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不悅,起身走向另外一邊,好似一點兒都不想和男人靠得太近。
中年男人眉心微蹙,好似不想再看到她如此的違逆着他的意思,跟着起身上前,想要從身後將婦人摟在懷裡,但是,婦人卻是身形一閃,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個銀簪,抵在男人的胸前。
男人看着那尖尖的銀簪末端,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是一臉哀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靜兒,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不能原諒我?”
婦人依舊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那眼神好似在告訴他,過去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的記在腦海裡,一刻也沒忘!
“難道你就真的忍心殺了我?”男人朝着她吼出聲,“我是愛你的!”
婦人聽到這句話,原本柔和的眼神倏地一凜,手中的髮簪往前一推,隨即,男人痛苦的悶哼聲響起,髮簪沒入了男人的胸膛,鮮血順着髮簪染紅了衣裳,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婦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默默轉身。
“你不配!”
婦人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男人眉心緊皺在一起,看着婦人的背影,眼裡閃過一抹無奈與苦澀,將胸腔插着的銀簪拔了出來,取出一塊錦帕,細心的將上面的血跡擦拭乾淨,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隨即蹲下身子,連同地上的血跡也一併擦乾淨。
男人做了一系列動作,婦人依舊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房間裡,一陣平靜,男人捂着胸前的傷口,“靜兒,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
說着,默默的轉身,眼裡卻是劃過一抹不捨……
等到男人離開之後,婦人轉過身體,臉上的笑容一如往常,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銀簪上,緩緩的走過去,拿着上面的銀簪,重新插在發間,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殷素回到房間之後,腦海中一直浮現出那個婦人的笑,雖然一邊臉上滿是疤痕,但是,卻依舊不減她的風采。
只是,那個‘靜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正想着,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殷素立即警惕起來,看着房門被打開,隨即瓔珞走進房間,那雙眼裡沒有了先前的虔誠,反而帶着幾分妖冶。
殷素迎上她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雲淡風輕,漫不經心,好似對眼前的女子根本不在意一般。
“說吧!將我帶到這裡,有什麼目的?”殷素學會了靜姑娘的坦然,那姿態果然讓瓔珞的原本得意的臉上一沉,沒有想到此刻殷素還會如此的鎮定!
而這,真是殷素要的效果,氣勢上就先已經佔了上風,她倒是要看看這個瓔珞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