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優也驚嚇的看着冷溪,因爲她這個樣子實在太讓人擔心, 彷彿神智已經不清了。
杜紹熙害怕得心劇烈跳動,再次試着叫了一聲,“溪兒……”他手剛伸出去準備觸碰她,她卻頭一仰,身子軟了下去。杜紹熙急忙接住她,“溪兒,溪兒……”只見她面色蒼白,滿臉淚痕已經不醒人事了。
看來是傷心過頭心裡承受不住那種巨大的痛苦,昏了過去。杜紹熙呼吸顫了顫,打橫抱起她回了房間。
不一會兒,以前老邵醫生的弟弟揹着醫藥箱匆匆忙忙的趕來,先給紫鳳打了點滴,然後去了冷溪房間,看着她們那傷心欲絕的面孔,邵醫生沉沉難受,“哎,造化弄人啊……”
“啊!”杜紹熙痛憤的一拳砸在房間的牆上,現在的局勢和情況讓他痛得心像被繩子擰緊,臉頰肌肉顫顫抖抖,眼裡猩紅一片:爲什麼,爲什麼上天要這麼捉弄人!爲什麼他們好不容易快要得到幸福了,卻奪走了一切!在他們幸福到天堂的時候,在生生的將他們打進地獄!如果這就是命運的,太殘忍了!
陵寒,我杜紹熙跟了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你,你走了,我怎麼辦,兄弟們怎麼辦,你的女人,你的孩子怎麼辦,沒有你你的家庭誰來照顧!“爲什麼,爲什麼上天要這麼殘忍……”如果能用我杜紹熙的命換你的命的話,我義不容辭,可最殘忍的是,上天連一命還一命的機會都不給……杜紹熙顫抖的雙頰滴下一滴淚來。
白曉優心裡也難受得發緊,看杜紹熙這樣,她心疼得窒息,小心走上前指尖觸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紹熙,保重身體,如果連你也倒下了,誰來照顧她們……”白曉優現在除了致命的難受還是致命的難受。
在生與死麪前,她這才發現她和杜紹熙那點事根本就不是事,不過就是她媽媽不同意她跟杜紹熙在一起麼,芝麻綠豆一點事她昨天怎麼就那麼生氣,鬧得那麼熱烈好像翻天了呢。
而現在親耳聽到陵寒身亡的消息,她這才明白,沒有什麼打擊比這個更讓人痛苦難熬的了。
自己愛得那麼刻苦銘心的男人,等了那麼久的男人,共同經歷了那麼多才有機會在一起的男人,就在那麼一瞬間說沒了就沒了是多麼的殘忍……
杜紹熙咬牙,拳頭捏緊得有些發顫,全部的隱忍都無法掩飾他內心的痛苦。
兩個孩子哭着哭着已經趴在冷溪身邊睡着了,哭得太累太傷心了,幾乎哭得體力透支。
邵醫生摘下老花眼鏡,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低聲吩咐杜紹熙道,“把孩子們抱回房去睡吧,着涼了該有多吃苦。”
杜紹熙回眸,哽咽的吞了一下喉,輕輕的走上去先抱起了雪兒朝外走去,白曉優也學着他去將冷凌抱了起來,跟在他後面,難受得大氣不敢出一個……
而那邊樓叔一直坐在紫鳳牀邊守護着她。
冷溪渾渾噩噩,亦夢亦真。腦海裡的畫面一直糾纏着她。
夢裡,她跟陵寒一起在海邊吹着海風,看着明媚的陽光,陵寒的邪笑那麼俊逸帥氣,好聽而磁性的聲音不時在她耳邊說,“溪兒,我想你,等我回來,回來後娶你……”然後他溫熱的脣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那麼眷戀 ,眼神是那麼溫柔。
有陵寒在身邊,冷溪感覺全世界都開花了,她被花海包圍,芳香浪漫而幸福,她看着陵寒的眼睛,臉上蕩着眷念的幸福說,“我等你回來娶我,我愛你,一輩子愛你……”
陵寒看着她笑了,笑容依舊是那麼溫暖那麼漂亮。突然他的臉在她面前逐漸退遠,變小,冷溪心慌了,伸手去抓,海上卻突然掀起了驚濤駭浪,巨浪如野獸的口一般將陵寒吞沒下去!
“不!陵寒!陵寒!把陵寒還給我!”她追着潮水在夢中驚恐的大叫,哭喊,叫得嘶啞,撕心裂肺……
“不,不要,陵寒!”她大叫着驚醒,已然滿頭大汗,醒來的那一刻才知道連呼吸都是痛的,窒息的感覺充斥了全身……
“嫂子,你醒了……”杜紹熙忙查看她。
冷溪那雙通紅的眸子着急而驚慌的四處找着,“陵寒,陵寒呢……”她跌跌撞撞的要下牀。
杜紹熙攔不住,正在她往房外走的時候紫鳳拄着盲杖走了進來,冷溪搖晃了一下身子仍然失措,但定住了。
紫鳳沉重的嘆息一聲,“政府那邊已經確定了,的確沒有一個人倖免的……”她想讓自己鎮定,可說到這裡自己也忍不住落淚,“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陵雲天是這樣離開的,現在連我兒子也……”紫鳳喉嚨顫抖,淚落滿襟。
冷溪心窒得發顫,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紫鳳阿姨,我們去找他,不會的,陵寒不會死的,他現在一定在等我們,我們去找他好不好?”她顫顫的握住紫鳳的手,聲音顫抖。
紫鳳不忍心再次打擊她,但也不能看着她這麼自欺欺人,她掏出剛纔搜救隊送來的東西遞給冷溪,這是一個手錶全金制的,“這是他們在海里撈上來的,這是我爲寒兒親自定做的手錶,反面還有一個寒子,他一直隨身攜帶的……”
隨着紫鳳所說,冷溪將那個手錶翻了一個面,的確刻有一個寒字!這麼說連紫鳳也接受了陵寒已經死了的事實!
“搜救員只找到了飛機殘骸,飛機上的人被炸得屍骨無存……”紫鳳說着,劇烈額心痛襲來,不能呼吸,那是她的兒子啊。
冷溪身子一軟,險些又昏厥過去,痛,心痛,痛得劇烈,冷溪仰頭倒吸氣,顫抖着喉嚨哭得隱忍,發窒……
全屋子的人心情都沉重得如同笨重的鐘鳴……
杜紹熙沒攔住她,冷溪還是親自把機場和該有的政府跑了一遍,得到的結果都一樣,那一般航機的確有個叫陵寒的人上了飛機,而且那一架飛機千真萬確在空中爆炸了,而且飛機上的人無一人生還……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在冷溪心口上狠狠的割了一把,但她仍舊不想相信陵寒就這麼死了。他不會離開她和孩子的,她那麼愛他,他怎麼捨得離開……孩子們那麼聽話可愛,他怎麼捨得拋下他們自己離開……
被打擊得遍體鱗傷之後,她找到了白奕承。
白奕承見到她的時候,見她面容蒼白憔悴,嘴脣發烏,眼中充斥着血絲,哪還有之前那種小女人一般水潤的光澤,她彷彿兩天之內老了十歲。看得白奕承的心生生髮疼。
“百里程!你是不是參加了搜救隊,你沒有找到陵寒對不對,他還有活着的機會對不對?”她上前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說。
從她嘴裡聽到百里程這三個字,白奕承再也沒有高興的情懷,有的只有心痛,他沉斂了一下眼眸,輕輕的將她的手握在手裡,擡眸對她心疼的說,“溪兒,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我不需要休息,你告訴我,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你快告訴我。”冷溪眼裡只有緊張和驚慌。
白奕承不願意在打擊她,但也不願欺騙她,“大海那麼大,哪還有人的一點殘影,有的只有金屬物件……”
“這麼說他還有活着的機會了,你能不能派潛水搜救到整個大海去找,我相信陵寒還活着,他不可能就這麼丟下我們……”冷溪眼裡全是激動和緊張還有痛苦,那話不能用理性來判斷,全是感性的認知。
白奕承很瞭解她的心情,但他也無能爲力,“已經兩天了,海這麼大別說是大海撈針不可能,過去的這兩天他也在海中活不下來……”
“你住嘴!”白奕承的話還沒說完,冷溪突然冰冷的喝道,眼神很兇惡,沒人能說她的陵寒死了,不準別人說,陵寒沒死,一定沒死!
白奕承被冷溪呵斥得一愣,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兇悍的冷溪,也從來不會想到有那麼一天冷溪會對他兇。但非常時期,冷溪失控也是人之常情,白奕承垂了垂眸,嘆了嘆息,溫柔的說,“溪兒,你回去好好睡睡覺,你和陵寒還有兩個孩子,你不爲你自己着想也爲孩子們想想,如果連你也垮了,孩子們該怎麼辦?”
冷溪眉目動了一下,有些動容,突然很心疼,心疼自己的寶貝,眼裡積了淚,“對呀,我還要照顧孩子……”
“沒錯,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有精力了我們再去找陵寒好不好?”白奕承扶着她的肩膀,誘哄。這樣的冷溪真的讓他疼到了心尖。
冷溪突然擡起了臉,那雙泛着血絲黑色的眼睛堅定的望着前方,擦乾臉上的淚痕和疲憊,“我要照顧孩子,我要好好照顧孩子,把孩子照顧得好好的,等陵寒回來他會高興的。”不用白奕承說什麼,冷溪就直着背,大步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在家裝堅強,可沒走幾步腳一軟險些跌倒,白奕承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累了幾天沒力氣還在強撐,拿開白奕承的手,“我沒事,我能自己走……”說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眸堅定的看着前方的路,一個人走得很穩。
陵寒,你一定要活着!不管等你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如果今生我們就此別過,記得下輩子你別再說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