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夏詫異地擡頭,單鬱助那張英俊的臉便出現在她的視野裡。他的笑容柔和,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寵溺和關心:“早上露氣重,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蘇半夏的個頭剛剛超過單鬱助的肩頭一點點,只稍稍一偏頭,便可以依靠在他的懷裡,只是,她好像失去了這種資格吧。她低下頭,露出悲慼的笑容。單鬱助倒是絲毫都沒有察覺,見她沒有說話,似是習慣了分手以後她對他的冷漠,破天荒地繼續問道:“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幹嘛不多睡會兒?”
蘇半夏往旁邊挪了一些,避免和他靠得太近,敷衍道;“習慣早起了,我就想一個人呆一會兒,馬上就回房間。”
單鬱助彷彿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眼神遊離地看着院子外面,輕聲道:“我陪你。”
“不用!”蘇半夏急切道,單鬱助的臉色立刻暗了暗,她又覺得自己剛纔的語氣不妥,補充道,“我就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單鬱助苦澀地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鎖定蘇半夏,那深似大海的視線竟然讓她失去了所有的言語,他的眼神那麼悲傷,彷彿世界的終點,蘇半夏的心也狠狠地抽痛起來,爲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爲什麼……爲什麼不好好地愛林素暖?爲什麼還要繼續愛着她……她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單鬱助的側臉在晨曦的光線中顯得那樣的柔和,他伸手輕輕將蘇半夏攬進懷中,下顎抵住她的頭頂,貪婪地聞着她的頭髮上傳來的清香。熟悉的味道,彷彿一縷縷的花香圍繞着他的心,讓他沉浸在花海中。
蘇半夏剛想掙脫,頭頂便傳來單鬱助溫和卻悲傷的聲音:“半夏,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讓我懷念一下以前的味道……”
想要推開他的雙手終究還是無力地垂在兩側,蘇半夏的心臟生出一條蜿蜒的小蛇,死死地纏住她,纏得她透不過氣。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和單鬱助一樣貪戀相互的溫暖,心裡揹負着亂倫的罪名,還是奮不顧身地想要回到他的身邊。
單鬱助,你知道麼,你的一個懷抱,會讓我難受多少倍?就像小美人魚爲了王子把尾巴變成雙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次靠近對我來說也像一把把刀刺進我的心臟。
“單鬱助……”蘇半夏低聲呢喃,忽然身上一冷,他鬆開了抱她的手,深邃的眼眸滿是留戀和不捨,他轉過身,只留下一句蒼白的道歉:“對不起。”
蘇半夏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遠離的身體,卻觸不到他的背影,只能無力地放下。那麼蒼涼的背影模糊了她的眼睛,原來都是徒勞,他們之間,還能有什麼樣的結局?
冷清音站在二樓上,將院子裡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眸蹦出火花,恨不得將蘇半夏生吞活剝,竟然在家裡勾引自己的親弟弟?真是賤貨!和蘇若一樣的賤貨!!
單鬱助前腳剛出門,蘇半夏便和林素暖簡單地交代了一下,藉着去看洛卡卡的理由,順便脫
身。不是她的東西再多的留戀也是無望。
冷清音雙手環胸,立在窗前,她穿着有着繁複花紋的絲綢睡衣,眼角是精心描過的眼線,她看着蘇半夏出門,臉上緊繃的表情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媽,聽保姆說您還沒有吃過早點,我就給您熬了點粥。”林素暖輕叩開着的房門,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說道。
“嗯,放着吧。”冷清音轉過身,眯起眼睛,細細打量了一下了林素暖,問道:“她來家裡的這些天,沒幹什麼事吧?”
林素暖微微一愣,片刻便知道了冷清音指的是誰,她低頭將手裡的粥放在茶几上,笑道:“沒有,半夏是爲了救鬱助受的傷,所以鬱助就把她帶回家養傷了。”
“哦?”冷清音眉毛微微一挑,優雅地走過去,手指捏住林素暖的下巴,迫使她擡頭與自己對視,盛氣凌人,“暖暖,你應該清楚你的身份,怎麼能隨便讓一些不乾不淨的女人進家門呢,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你未來丈夫愛得發狂的人?”
林素暖秀氣的眉皺到一塊,下巴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她低聲道:“對不起,媽,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冷清音滿意地鬆開手指,坐到了沙發上,端起面前的粥嚐了一口,讚揚道:“暖暖,你的手藝有進步。”
林素暖低頭,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於平時無異:“媽喜歡就好。”
冷清音吃了幾口,見林素暖的臉漲得通紅,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但還是語重心長地說道:“暖暖啊,你別怪媽剛纔手重,只是你是單家認定的兒媳婦,該要拿出一些少奶奶的氣勢,像蘇半夏那樣的女人,大可以不必客氣,只不過是勾引你丈夫的狐狸精罷了。”
林素暖低頭連聲諾諾,聽話的模樣像極了舊時代的善良兒媳,走出房門,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雖然她是單鬱助的未婚妻,可是說穿了不過是寄人籬下,她沒有資格和冷清音爭執,只能她說什麼聽什麼。單家未來的兒媳婦?她自嘲地笑了笑,那隻不過是個好聽的名銜罷了,單鬱助不愛她,冷清音在打什麼鬼主意她也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一點,她從來沒有把她當作是兒媳看待。可是她還要奢求什麼,人生在世,不過求個片瓦遮身,總比淪落街頭要好得多了。
她嘆了口氣,上樓回了房間。
冷清音將粥重新放回茶几,隨手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林素暖這顆棋子看來是沒有用了,原本她打算利用林素暖對鬱助的感情去對付蘇半夏,可是沒想到這個丫頭經過家庭變故變得一點志氣都沒有,竟然眼睜睜地看着鬱助將蘇半夏帶回家來。那麼她就只能想其他的辦法了。
正想着,手機便響了,她看一眼來電顯示,皺了一下眉頭,接起。
單鬱助的車剛駛出沒有多少路,忽然記起自己忘了帶一份重要的會議文件,便立刻掉轉頭,朝自己家的方向開去。
纔剛上二樓,經過冷清音的房間,透過虛掩的門便聽見她在裡面說
道:“絕對不能讓李律師回來宣佈遺囑!”她的語氣狠絕,帶着凜冽的寒意。
單鬱助一頓,遺囑?什麼遺囑?父親的遺囑麼?他心生疑惑,故意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靠在冷清音的房門外。
“他怎麼知道蘇半夏回來的事?”冷清音背對着門口,絲毫沒有察覺到門外的單鬱助。
“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回來,我絕對不答應讓那個女人分半點我們單家的財產!”冷清音氣得狠狠地將手機砸在地上,單鬱助動作迅速地閃過,回身上了樓。
在房間裡,他開始咀嚼剛纔冷清音的話。如果是父親的遺囑,他怎麼會不知道有遺囑這件事?而且遺囑爲什麼聽上去和蘇半夏有關?冷清音到底在欺瞞些什麼?回想起當初蘇半夏莫名其妙地選擇分手,單鬱助敏銳地覺察到這兩件事之間有很深的關聯,或許找到李律師就會知道答案了。
他撥通約翰的電話,吩咐他找到李律師。他開始有些興奮,當初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或許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蘇半夏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紀初浩的別墅,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癟癟的荷包,心想一定要讓紀初浩報銷她的打的費!
紀初浩打開大門,見蘇半夏氣鼓鼓地立在門外,他一臉詫異:“半夏,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蘇半夏毫不客氣地推開他,把空空的錢包扔給他,擠出兩個字:“打的!”
紀初浩接住那隻輕飄飄的錢包,哭笑不得:“半夏,你還真是捨得花血本啊。”
還在客廳玩耍的洛卡卡一見蘇半夏,立刻撒歡似的跑過來,一把抱住她,在她的懷裡像一隻討食的小貓一樣蹭個不停:“半夏,卡卡好想你。”
蘇半夏的手撫在洛卡卡的背上,笑容綻放出柔和的光芒:“嗯,半夏也想卡卡。”
紀初浩從廚房裡面拿出果汁,遞給蘇半夏,笑得有些勉強:“你是來接卡卡走的麼?”眼神望向蘇半夏懷裡的洛卡卡,戀戀不捨。
這些天,他和卡卡一直在一起,她想去哪兒玩,他二話不說就帶她出去,連公司都扔掉不管。她累了,就躲在別墅裡陪她一起玩玩具,他們一起搭積木,搭一座座的城堡,有一句話紀初浩記得很深,卡卡說:“紀初浩,這座城堡送給你,以後我們就一起住在城堡裡面好不好?”他笑着說好。
他帶她去沙灘,她挖了一個大坑將他活埋,然後只讓他露出一個頭,她就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讓他求饒。
他帶她去摩天大廈,坐在觀光電梯上,他記得洛卡卡就趴在玻璃上,看着整個城市燈火閃耀,直呼好漂亮好漂亮,還高興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
他帶着玩了一天的她回家,在車上,她便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的車就停在家門口一夜,她靠着他睡了一夜,他看着她看了一夜。看着她睡覺的時候將口水毫不客氣地流在他特意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西裝上,然後他就傻傻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