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想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想?”我的情緒有些激動,說話的口氣也生硬了起來:“如果能想,你們不早就想了嗎,有何必等到今天。”
“呼……是,我們確實是束手無策。”君耀晨無奈的搖了搖頭:“爸爸找了很多老朋友,可都碰了壁,這也怪不得他們,誰也不願意把錢往無底洞裡扔。”
“是不是有錢就能解決問題,到底需要多少錢?”
君耀晨凝眉想了想:“初步估計,至少得十八億。”
“十八億……”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別說十八億了,就是十八萬,讓我馬上拿出來也還有點兒困難,季昀奕恐怕也沒辦法解決這個資金的問題。
“爸爸修建娛樂城在銀行貸了款,現在沒辦法還款,銀行那邊催得緊,而施工方也被拖欠了鉅額的工程款,已經提交法院起訴。”君耀晨越說越來氣,咬緊了牙關:“要我說他也是活該,老了還要風。流,拖垮了公司不要緊,那是他自己的事,現在還拖累我們,特別是你媽媽,被他給害慘了!”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想想怎麼解決吧!”我無力的擺擺手,就算把伍叔叔給千刀萬剮,也無濟於事,我媽媽是被他給拖累定了。
我和君耀晨都沒有睡意,坐到院子裡,一人倒了杯紅酒,一邊喝一邊說話。
終於等到了季昀奕的電話,他剛下飛機,看到我的短信,就連忙給我打過來。
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發痛,眼淚,噙在眼眶中,喉嚨有幾許哽咽。
“季昀奕,救救我媽媽吧,我不要她坐牢,我也不能失去小宇。”季昀奕是我全部的希望,就算他幫不了我,但能替我分擔煩惱,我也能好過一些,不然真的要瘋了。
我支離破碎的生活,何時才能圓滿?
電話那頭的季昀奕沉默了片刻,說:“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別太擔心了,快去睡覺吧,不然明天沒有精神。”
“嗯,明天再打電話,再見!”季昀奕的聲音充滿了疲憊,這大半夜的給他施壓,我也於心不忍,掛了電話,就無力的趴在桌上,久久擡不起頭。
君耀晨推了推我:“彥婉,要睡就回房間睡,別在院子裡,容易着涼。”
“睡不着。”腦子裡又煩又亂,根本沒有睡意。
君耀晨站了起來,使勁拽我的手臂:“睡不着也得睡,不然身體受不了!”
“別管我,你快想辦法,一定有解決的辦法!”我真想帶媽媽去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只要沒人找得到她,就不用坐牢了。
“辦法肯定要想,但不能這樣逼自己!”君耀晨的聲音格外的溫柔:“聽話,回房間睡覺,說不定明天早上醒來,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你坐在這裡熬一夜,也無濟於事,何必呢?”
我霍然坐直身子,端起紅酒,氣急敗壞的把剩下的半杯酒倒入喉嚨,抹抹嘴,氣惱的控訴:“你爸爸真是太可恨了,怎麼會有他這種人,自己做錯事,還要別人幫他背黑鍋!”
“你才知道他很可恨嗎?”我的話戳到了君耀晨的痛楚,他也
很生氣,臉色沉得發黑,坐回座位,端起酒猛灌,一口氣喝了三大杯,才面紅耳赤的低吼:“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他,當年我媽媽嫁給他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兩個人一起創業,從擺小攤開始,再做服裝批發,起早貪黑,不容易生活好起來了,他卻不顧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執意要和我媽離婚,我媽不同意,他就打,打我媽,打我,我媽不忍心看我被打,才同意離婚,你說他這種人,哪裡有人情味兒,他就是這麼自私,從來不顧別人的感受,只圖自己痛快。”
“對,你爸爸就是這種人,太可恨了!”附和完君耀晨,我又嘆道:“可你媽和我媽就是愛他,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君耀晨定定的看着我,雙眼之中閃閃爍爍,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樣,想起了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再想起也不過是徒增傷悲。
其實,我覺得現在就挺好,君耀晨是以我哥哥的身份存在,拋開過去,我和他的相處,也不算很尷尬。
我和君耀晨在院子裡坐了一夜,天矇矇亮,我看了眼時間,再過幾個小時,季昀奕的爸爸就要做心臟搭橋手術了,希望老人家手術成功,健康長壽。
媽媽杵着柺杖,一瘸一拐的下樓來。
我聽到聲音,連忙奔進去,扶住她:“媽,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着!”媽媽朝門外望了一眼:“還沒回來?”
“沒有!”我搖了搖頭:“媽,你肚子餓不餓,我給你做早飯。”
“不餓,我什麼也不想吃,你要是餓了就去做,你自己吃吧!”
才過了一夜,媽媽憔悴多了,看起來至少老了五歲,眼角的皺紋愈發明顯,精神狀態很差很差,我碰到媽媽的手,透心的涼,和冰差不多。
“媽,不餓也要吃點兒,身體不能垮。”我握緊媽媽的肩,柔聲寬慰道:“放心吧,你不會坐牢,我相信老天爺長了眼睛,這事根本就和你沒關係,伍叔叔的公司,你也從來沒插手管過,追債也追不到你頭上。”
“彥婉,媽媽也想通了,實在沒辦法我就去坐牢,沒事,裡邊管吃管住,挺好。”媽媽苦笑着說:“你上次不是看了個新聞,有個老大爺無兒無女,沒飯吃,就故意偷東西讓警察抓到送牢裡去,在牢裡住一年,胖了十斤,裡邊的條件肯定不錯。”
眼淚奪眶而出,我連忙別開臉,聲音有些哽咽:“媽,你別說了,我無論如何不會看着你坐牢,一定會有辦法。”
“彥婉,媽知道你是孝順的孩子,能有辦法固然好,沒辦法也別勉強。”媽媽說着說着身子就晃了晃,若不是我及時抓緊她,她肯定已經滾下樓梯,後果不堪設想。
“媽,你怎麼樣了?”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抓緊她,雖然穩住了,可依然心有餘悸。
“沒事,沒事,剛剛頭突然昏了一下。”媽媽一手抓着柺杖一手抓欄杆,我則在左前方扶着她。
走了好久才順順利利的走到了客廳,這短短的距離,就讓媽媽累得直喘粗氣。
我奔進廚房去給媽媽倒了杯蜂蜜水,這是媽媽
多年來的習慣,早上起牀喝杯蜂蜜水,清理腸道垃圾。
君耀晨從院子裡走了進來。
媽媽喝了一口蜂蜜水,啞着嗓子問:“耀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媽媽和伍叔叔的房間窗戶對着後院,開車進前院,他們一般都聽不到,而我的房間正對前院,聽得最清楚。
“凌晨三點多。”君耀晨淡淡的回答,坐在沙發邊對我說:“彥婉,我肚子餓了,去煮碗麪條。”
“好。”我也正有這個打算。
天還沒塌下來,再怎麼沒胃口也得吃東西,纔有力氣繼續面對困難。
我煮麪的時候煒昱和伍叔叔回來了。
伍叔叔跪在地上求媽媽原諒,我們站在旁邊冷冷的看着,好像看戲一樣。
媽媽端坐在沙發上,並不拿正眼看伍叔叔:“不管我坐不坐牢,我都要和你離婚,抽個空,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我真爲媽媽不值,在伍叔叔破產之前離婚,多少還能分點兒錢,可現在,卻只能分到一身的債務。
該說的話都說了,夫妻情分早在一個月以前就已經斷了。
媽媽沒有流眼淚,很堅強的面對伍叔叔虛僞的致歉。
“媽,我們回去吧!”我拉着煒昱,走到媽媽的身旁。
“好!”媽媽似乎解脫了,微微一笑,讓我和煒昱扶她起來,坐上煒昱的車。
我和媽媽坐在後座,車駛出了“馨園”,媽媽回頭望了一眼,剋制的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
那裡之所以叫“馨園”,是因爲媽媽的名字裡有一個“馨”字。
也許再過不久,這裡就要改名字了,不管改成什麼名字,都與我們再也沒有關係。
媽媽沒有哭出聲,只是默默的淌淚,我抱着紙巾盒,不停的給她擦,一張紙又一張紙,擦了好多。
雖然一夜沒有闔眼,但還是要強打起精神去上班。
現在已經是困難重重,我不能再丟了工作,不然以後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給第一個客人化妝造型之後季昀奕打來了電話,他爸爸已經進了手術室。
現在季昀奕已經夠煩了,我不想再拿我的事去煩他,不打算提伍叔叔公司的債務問題,只叮嚀他好好照顧他爸爸,別急着二十號趕回來,多陪陪老人家。
“好!”季昀奕沉吟片刻,說:“彥婉,你媽媽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
不等季昀奕說完,我就打斷了他:“不用了,你先照顧你爸爸吧,我媽媽的事以後再說。”
“能等嗎?”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至少最近這幾天,沒有什麼問題。
“客人來了,有空再打電話。”
“好,你先忙吧!”
捱過這一天,下午接了小宇回到家,家裡冰鍋冷竈,空無一人。
第一個闖入腦海的就是壞念頭,我連忙摸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她說保姆有事回家一趟,晚上在外面吃飯,她和煒昱正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差點兒被嚇死。
以後可不能再自己嚇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