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諾開門出去,就見蔣一洲換了身水紅色的襯衫坐在辦公桌後,眼神淡淡的掃過她,說:“景程很快要去H市的分公司任副總。”
葉曉諾早就聽說了,附和着“哦”了一聲,她以前在市場部的時候就是景程帶她。
景程要走,她挺捨不得,不過終究是高升,有那個能力,是他應得的。
“派你去給景程當助理,怎麼樣?”
雖然他已經決定,卻不忘徵求當事人的意見,公司一直是人性化管理,自然不能違背員工的意志。
好老闆成就好員工,他的決定總是能讓員工有更好更大的發展,到目前爲止,還不曾有人拒絕。
葉曉諾驚詫的擡頭,髮絲冰涼的滑過臉龐,顫慄的芳脣問出了她的疑問:“爲什麼?”
心瑟瑟的抖,就因爲那天晚上,因爲她喜歡他,所以要趕她走,徹底的離開他的視線?
“你跟着他可以學到很多,對以後的發展有好處。”
冠冕堂皇的理由,聽起來也確實是那麼回事,跟着景程確實能學到很多,但這不是重點,她更想留在他的身邊,默默的看着他就好,不再有非份的念頭。
葉曉諾直勾勾的盯着蔣一洲,這一刻,似乎不再懼怕他的視線,也不再心慌,甚至希望能從他的眼中除了生疏和冷漠,還能看到其他。
幾許寂寥的憂傷在她的眸中閃爍,xiong口很悶,空氣中都是他的氣息。
波瀾不驚的眼眸,沒有情緒的波動,被她看得不自在,收回目光。
拿起桌上的純水放到嘴邊,喝一口,卻覺得喉嚨發堵,水猛的嗆到了氣管裡,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蔣總……”葉曉諾急切的衝過去,手還未觸到他,就被制止。
“別管我,咳咳……”蔣一洲一手拍着xiong口,一手舉過頭頂,阻止她的靠近。
她吶吶的收手,拖着灌了鉛的腿,退回到最初的距離,聽着他咳嗽,心臟也跟着收緊,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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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ong腔急劇的起伏,蔣一洲喘着粗重的氣,總算是止住了咳嗽,一張俊臉卻紅得透徹。
又灌了一口水,漂亮的喉結上下滾動,才把氣順了下去。
該說的話說完,蔣一洲直接當葉曉諾不存在,不再和她說話,也不再看她,走到書桌前坐下,開始了工作。
葉曉諾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等待,景程怎麼還不回來?
明明是很柔軟舒適的高檔布藝沙發,卻覺得有針扎。
葉曉諾手撐着頭做掩飾,偷偷的瞄過去,就看到蔣一洲專注的神情,深邃得似不見底的淵潭。
能看的時候就抓緊時間看個夠。
唉……
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思來想去,後悔了。
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被荷爾蒙分泌過剩衝昏頭,這卑微的暗戀也能維持下去,不至於被他趕出視線。
這個現實的世界,從來就不存在如果,也沒有後悔藥可以買,葉曉諾不得不接受現實,儘量往好的方面想。
也許去了分公司,在新的環境裡她會遇到自己喜歡,同時也喜歡自己的人,開始一段全新的戀情
。
這樣一想,心裡也沒那麼難過了,人生還很長,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葉曉諾默默的離開,在走廊上與一個散發着迷人香氣的女人擦肩而過,下意識的回頭,那個女人已經進了蔣一洲的辦公室,除了美麗的背影,什麼也沒看到。
伴着門開啓的聲音,蔣一洲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香氣,埋頭在文件堆中,眼皮也沒擡一下。
“請坐。”
安冉豐潤的嘴角掛着淺笑,款款走去,在蔣一洲辦公桌對面落坐,寶藍色短裙包裹不住她修長的美腿,雙腿交疊優雅側放,黑色魚嘴鞋輕輕點地,一派溫婉的姿態。
“蔣總,我們又見面了。”安冉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拂過辦公桌的邊沿,在蔣一洲擡頭的一剎那,最完美的微笑迎上。
眉眼之中盡顯嫵媚。
蔣一洲卻絲毫不爲美色所動,只是風平浪靜的看着她,無視她眼中送出的明媚秋波。
“安小姐,你大可不必親自來,打個電話,修車費我自然會轉到你的賬戶。”說話間,他已經取出了支票:“多少?”
“蔣總,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要修車費。”安冉笑了,帶着些許的自嘲,她就是這麼沉不住氣,一大早就拿着他的名片趕來,被他誤會也活該。
這兩天,她反反覆覆的看着他的名片,在網上搜尋關於他的信息,隨着對他的瞭解加深,對他的興趣也濃厚起來。
蔣一洲這個名字她曾聽過,印象並不深刻,前日與他的車相撞,拿到了那張印有蔣一洲三個字的名片,纔開始意識到他的存在。
對上蔣一洲詢問的眼神,安冉站了起來,搖弋生姿朝門的方向走去。
開門的一瞬間,回過頭,對困惑的蔣一洲說:“我只是來看看你,不打擾了。”
優雅的甩甩長卷發,嘴角是志在必得的笑,蔣一洲,相信很快,我們會再見!
門輕輕的關上,人已經沒有了蹤影,只在室內留下了醇厚的香氣,很濃,卻並不刺鼻,是自然的花草香,直往蔣一洲的鼻子裡鑽。
蔣一洲凝着緊閉的門,微蹙了眉。
莫名其妙!
他起身將所有的窗戶打開,讓雨中的清新空氣替代這滿室的靡香。
一整天,葉曉諾也沒給蔣一洲送過一次咖啡,下班時間就到了,他一直在和各部門主管開會,也沒顧上喝杯咖啡。
唉……幽幽的嘆口氣,她衝咖啡上癮了,沒給他衝,心裡就空蕩蕩的。
……
翌日……
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葉曉諾下了地鐵,就心急火燎的往公司跑,眼看着公司大門在望,心裡一陣陣的竊喜,突然聽到有人喊她:“葉曉諾。”
腳步一滯,回過頭。
“hi,葉曉諾,好久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她很快恢復常態,笑臉相對:“是啊,我和以前一樣漂亮,而你,卻越來越帥了。”
帥得可恨的人神共憤!
綿綿的細雨飄落在覃毅的髮絲和西裝外套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水盈盈的光,更襯托着他的卓爾不凡。
葉曉諾的臉上掛着一抹澀澀的笑,上下
將他打量一番,穿西裝打領帶,倒是人模狗樣,估計這幾年混得不錯。
在葉曉諾打量覃毅的時候,覃毅也在審視葉曉諾。
烏黑柔亮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臉上粉黛不施,素淨得略有些蒼白,可是眼睛卻紅腫着,似乎哭了很久。
她是爲誰而哭,又爲什麼哭?
這個疑問竄入覃毅的腦海,胃裡竟翻騰着一股酸澀,心臟也刺刺的痛。
感覺那麼的強烈和真實,似乎他從不曾離開過她,也沒有四年的分別橫在他們的中間。
恍然間,似又回到了那些青蔥的歲月。
她十八歲,他二十歲,兩人最夢幻唯美的初遇。
十八歲,永遠定格在了那驚鴻一瞥,只一眼,心便有了不一樣的悸動。
他下意識的摸向xiong口,至今還記得最初心跳的感覺。
兩人的視線在冰冷的空氣中相遇,又迅速的錯開。
低着頭,葉曉諾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很平靜的說:“覃毅,我上班要遲到了,再見!”
葉曉諾揮揮手,轉身朝公司大門走去。
而覃毅卻不想就此與她作別,加快腳步跟上,走在她的身側,問道:“你在銘賜上班?”
“嗯,是啊。”回他一個笑臉,沒再多說其他。
“留個電話給我,以後常聯繫。”說着覃毅已經摸出了手機,要記錄她的電話號碼。
腳步一滯,奇怪的看着覃毅,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換過號碼。
他也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也許早已經不記得她的號碼,既然不記得了,何必再想起。
現在用的這個號碼還是他買的,兩個連號,她的結尾是520,而他的是521。
她真的很懶,所以連電話號碼也沒換,一用就是六年。
葉曉諾嘲諷的勾起嘴角,擺擺手:“我上班要遲到了,拜拜。”
逃也似的從覃毅的眼前消失,葉曉諾鑽進了電梯,還在不停的喘氣。
雖然已經不再喜歡他,可畢竟在一起兩年,過往的記憶就像決堤的洪水,傾閘而出,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怔怔的看着葉曉諾的背影消失,覃毅呆立在牛毛細雨中良久,才坐回靜等在路邊的黑色賓利,心卻已經隨葉曉諾飄走,翻了翻手邊的文件,蔣一洲三個字赫然入眼,嘴角這纔有了笑意。
不管經歷了什麼,遭遇了什麼,生活,工作依然要繼續。
葉曉諾反覆的咀嚼着一句電視劇裡的經典臺詞,努力去愛一個人,把今天當做最後一天。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一樣。
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一樣……能一樣嗎?
千瘡百孔的心,渺小卑微的愛。
眼底氤氳了一層霧氣,導致她看不清桌上的文件,一個字也看不清。
在被發現以前,偷偷的擦去淚水,葉曉諾漂亮的杏眼紅腫,佈滿了血絲,不僅僅是因爲一夜未眠,還因爲時不時會流下的淚。
吸吸鼻子,她不該繼續沉浸在求而不得的情感中,振作起來,今天才剛開始,又將是美麗的一天。
誰也不能肯定在這一天裡不會有新的際遇,積極熱情的迎接,而不是消極被動的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