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咬着脣,甚至不敢眨眼,怕眼淚從眼眶裡落下來,失去她在他面前僅存的最後一絲尊嚴。
她多驕傲啊,她是落鷹。
無論她多麼瀟灑自如,那顆孤傲的心溫熱的捧在他面前,也廉價的什麼都不是。
“就算我受傷,被全球的情報科通緝,你也不在乎。所以,我殺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緊貼着門框,後背繃的筆直。
輕輕顫抖的指尖陷入掌心,早已一片鮮紅的粘稠。
連着幾個小時騎機車,爬山涉嶺的把炸彈轉移,她的小腿處的傷已經全部裂開。
微微一動,便鑽心的疼。
疼痛傳遍了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蝕骨般折磨着她。但是此刻夏夜的沉默,卻比肉體來的還要疼千百倍。
心臟像是生生的撕裂開,她眼角的淚越積越多,終於順着臉龐滑落。
夏夜注視着她帶淚的眼眸,心底狠狠一震。
一股難以言說的慌亂和害怕,讓他無所適從。
他想要擡起手,擦乾她眼角的淚。
手,卻像墜着鉛塊一般沉重,怎麼也擡不起來。
“我當初以救唯伊爲要求,留在司府,你一定很討厭我吧?”
所謂的尊嚴,在他面前潰不成軍。心底最真實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面前,縱然她有千般面具,始終不願在他面前戴上。
“組織裡的人說的對。”落鷹自嘲的笑了笑,“像我這樣無趣,冷漠,又殘忍自私的女人,你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她笑着看他,“是不是?”
夏夜無聲的別開視線,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那雙睛亮的淡藍色眼眸,彷彿能照進他的心裡,所有的情愫都無所遁從。他想要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他垂下眼眸,極輕極淺的開口,“對不起。”
心底的絕望鋪天蓋地的涌來,她的呼吸都幾乎停止了。
人世間最無情的話,莫過於這三個字,她還是聽到他親口說了出來。
下一瞬,她將他用力推開,顫抖的手在門板上胡亂的摸着,摸到門把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裝飾考究的金色牆壁,華麗的走廊。
落鷹腳步沉重的走在紅地毯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當天晚上,她就發燒了。
小腿火辣辣的疼,身上的槍傷痛的幾乎麻痹。
落鷹身體素質強悍,二十多年發燒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每次的高燒,都是一種深深的折磨。
原本白如雪的皮膚緋紅一片,額頭頂着冰袋,絕美的面容滿是疲憊。
腦袋渾渾噩噩,她蓋着被子,只覺得身體無盡寒冷。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整個人已經消瘦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漸漸明亮。她虛浮無力的躺在牀上,眼眸微闔,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漆黑。這是睡了多久呢?
落鷹掙扎着從牀上坐了起來,發覺小腿處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
是他叫的醫生嗎?
心底剛升起一抹希冀,又暗淡下去。還是不要自我安慰了。
他偶爾流露出的溫柔,總是讓她開心一整天。明知不可能走在一起,何必又讓她抱有希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