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就在小巷子附近一家很小的家常菜館吃的,這裡雖然看起來不是那種富麗堂皇的大酒樓,可是乾淨整潔,菜品也豐富,味道也非常好。
秦雪松選的這裡,白遲遲知道,因爲這頓飯是父親給錢,所以秦雪松很體貼的帶着大家來到這個物美價廉的小地方。
從這一點來看,秦雪松真的是成熟又懂事,而且學會了尊重別人,大家心裡都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白叔叔,我敬您一杯吧!”秦雪松舉起杯,恭恭敬敬的對着白父說道。
“爸爸,雪松這杯酒您就喝了吧!”白遲遲一向不大願意父親喝太多酒,可是今天她覺得應該給秦雪松這個面子。
白父端着酒杯,秦雪松趕緊上前輕輕的一碰,然後兩人一飲而盡。
“好好好,老伴兒,你也跟雪松喝一杯吧!”白父今天的興致很高,看起來也很高興。
白母也笑着舉起杯,秦雪松又倒了一杯跟她喝了下去。
因爲白遲遲是孕婦,所以秦雪松專門讓老闆給她做了新鮮的果汁,這樣一來,他把每個人都照顧得很妥當。
吃完飯,白父已經有了些許的醉意,秦雪松攙扶着他,把白遲遲一家人送回到了小院子裡。
“遲遲,下午天氣熱,你們都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秦雪松安頓好了大家,然後才微笑着跟白遲遲道別離開了。
送走了秦雪松,白遲遲迴到小院子,聽到父親的鼾聲,她覺得這纔有了安全感。
小時候也是這樣的,每天晚上,只有父母回到了家裡,等到他們都上牀休息之後,白遲遲就會覺得這是一天的結束。
那時候的房子小,不隔音,聽着父母勞累之後的鼾聲,白遲遲就有了歸宿感。
現在,離開了歐陽家的大宅子,白遲遲心情總算是放鬆了一點,她覺得沒有陳媛和那些煩心事,自己的靈魂和身體總算是得到了一些暫時的安寧。
這所老院子,房間之間的牆壁也不厚,聽得到父親的鼾聲,就跟以前在家裡一樣。
白遲遲覺得這樣纔有家的溫暖,才能夠真切感受到自己父母的氣息和愛。
來到秦雪松爲她安排的小房間,白遲遲眼前一亮,這裡跟多年前自己的房間一模一樣。
秦雪松真是很有心,他還記得自己逃亡之前,白遲遲家裡的那些佈置,特別是白遲遲的房間,那隻毛茸茸的小熊都依然擺放在白遲遲的牀前。
那隻小熊在白遲遲去培安鎮的時候,已經輾轉流失在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可是現在,有一個同樣的就出現在白遲遲的眼前。
白遲遲走過去抱住小熊,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多年前的那些事情歷歷在目,歐陽清是怎麼樣把自己娶回家的也如同昨天一般的清晰。
可是,爲什麼現在,一切都變了?
他不再把自己當成唯一的愛人,而是跟陳媛有着道不清說不明的關係。
儘管他矢口否認,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卻是那麼的明顯。
白遲遲的淚水滑落在小熊的玻璃眼珠上,然後順着小熊的臉龐融入那些絨毛中。
看起來好像小熊也在陪着自己哭泣一般,白遲遲心裡就更加難過了,她低聲的啜泣着,把自己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遲遲聽到父親起牀的聲音,她想着趕緊過去看看,卻聽到父親沉重的一聲嘆息。
這是怎麼了?難道父親不願意接受秦雪松的安排嗎?
“老白,你怎麼了?”白遲遲聽到母親的詢問。
“唉,我覺得我對女兒有虧欠啊!”父親的口氣裡有着很深的歉意。
白母的聲音:“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老伴兒,你今天也看到了,秦雪松對遲遲是不是比從前更好了?”白父說。
白母說:“嗯,是,我想他說要好好彌補遲兒的話,是真心的!”
“對啊,我也覺得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浪子回頭金不換,可能他徹底覺悟了呢!”白父說。
“那,這怎麼就讓你覺得對女兒有虧欠了呢?”白母有些不理解的問道。
白父嘆了一口氣:“我想,我這個爹當得不稱職啊!”
“老白!”白母的聲音帶着哭腔。
“難道不是嗎?都因爲我這個瞎子爹,目光短淺,看不到未來纔會耽誤了女兒!”白父很自責的說。
“老白你在說些什麼啊,遲遲知道你是最疼她的!”白母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
“不,我一個瞎子,又沒有什麼文化,如果是她親爹……”白父的話驚得白遲遲一下就僵硬了。
什麼親爹?隔壁那個一直對自己寵愛有加,恨不得把自己含在嘴裡捧在手心裡愛的人,他在說些什麼!
不過白父的話已經被白母打斷了:“老白,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不要胡說!”
“我沒醉,我心裡清楚得很呢!我的女兒,她過得並不快樂!她有心事!”白父的聲音一下就大了起來。
白母趕緊說:“你怎麼知道她不快樂!有你這樣一個疼她愛她的父親,她怎麼會不快樂!”
“我這個爹,又老又窮又瞎,我拖累我的女兒!嗚嗚嗚,她的親爹那麼優秀,當年如果不是……”白父突然悲從中來。
白母着急的說:“老白,我求你了,別再說了,遲遲就在隔壁她會聽到的!”
“遲兒的親爹當年拋棄了你,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他,可是後來我們不是知道了麼,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人騙了!”白父可能真是醉了,不管不顧的說着心裡的話。
“如果當年我不那麼自私,我放你們母女兩回去找他,或者後來的一切都會改變的!你們會過得很幸福,遲兒也不會跟着我們顛沛流離,搞得現在在別人家裡受氣!”
白父的話就跟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到了白遲遲的身上,她怎麼都不會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在說些什麼?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白遲遲真想立刻衝到隔壁房間去問個清楚,可是她不敢去,她怕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麼多年以來,父親對自己那麼疼愛,他怎麼可能不是自己的親爹呢?
媽媽以前說過,她是被人給拋棄了,可是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不是因爲傷心過度流產了嗎?
現在父親父親的意思是,那個肚子裡面的孩子就是自己啊,根本就沒有死去!
白遲遲被徹底驚呆了,連眼淚都不會流了。
“老白,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女兒的事情你也不清楚,怎麼能牽扯出她的身世?”白母哭着對白父說。
“都怪我,如果我讓你們回去,遲遲就不會遭遇這麼多的事情,她可能會遇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好男人,說不定現在孩子都已經很大了!”白父泣不成聲。
“不許再說了,你喝醉了!”白母最後突然提高了聲音,然後就是兩個人低聲的抽泣聲。
白遲遲呆若木雞,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遲兒,遲兒?”隔壁白母在呼喚,白遲遲現在也聽不見,她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一直相依爲命的父母,他們竟然隱藏了一個這麼大的秘密!
那麼,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他當年做了些什麼,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白遲遲無從得知,她也不想去打聽,那個養育自己二十年的父親纔是真正的父親。
世界一下就變了,白遲遲覺得頭暈目眩,倒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卻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一樣,只有淚水默默的流淌着。
這時候,白遲遲聽到母親摸索着走到房間裡來的聲音。
“遲兒?你睡着了嗎?”母親走到牀前,伸出手來,白遲遲趕緊擦乾淚水閉上眼睛裝睡。
白母伸手摸到了白遲遲的臉。她小心的輕輕觸碰了一下白遲遲的眉毛和眼睛,欣慰的笑了起來。
“哦,謝天謝地,遲兒沒有醒!”
白遲遲聽到這句話,眼淚馬上就要忍不住了,她趕緊假裝成剛剛睡醒的樣子,打了一個哈欠說:“媽,您怎麼在這兒,房間裡涼快,您不多睡一會兒?”
順着這個哈欠,淚水流了一臉。
“遲兒,你一直都睡着嗎?”白母忐忑的問道。
白遲遲點點頭:“是啊,吃了午飯以後我就犯困,如果不是您進來,我還不知道會睡多久呢!”
“懷孕了是這樣的,我當時也跟你一樣!”白母笑着摸了摸白遲遲的頭。
“爸爸呢?”白遲遲坐起來,拉着媽媽的手。
“哦,他啊,喝了一些酒以後就喜歡矇頭大睡,你也是知道的!剛纔醒了讓我給他喝了點水,現在又睡着了!”白母伸手指了指隔壁房間。
白遲遲點點頭:“是啊,以前冬天爸爸從街上回來,凍壞了,總是我給他準備二兩酒,幾個小菜的。”
“你爸爸現在也經常唸叨着呢,說你從小就孝順懂事,他這輩子有你這個女兒是修了幾世的福!”白母乾癟的眼窩裡有淚水。
白遲遲忍住心裡的疑問和傷痛,笑着說:“爸爸也真是的,女兒孝順父親都是應該的啊!再說了,我其實也做得不好,比如這個房子,就不是我準備的!”
“都一樣嘛,傻孩子!一會兒你讓清下班了也過來看看吧!”白母說。
“媽,您也知道雪松跟我以前的關係,清,他,還是算了吧!”白遲
遲搖着頭說。
“遲兒,你今天提到清的時候總是躲躲閃閃的,你們之間沒有什麼吧?”白母有些懷疑的問。
“沒有,怎麼會這麼想?”白遲遲想到剛纔父親也是這樣說,難道自己表現的很明顯嗎?
如果真是那樣,自己真的是很對不起年邁的父母,他們那樣疼愛珍惜着自己,可是自己卻總是給他們帶來煩惱和擔憂。
所以,白遲遲決定不去追問父母關於自己身世的事情,不管誰是自己的生父,眼前這個爸爸纔是撫養自己長大,疼愛自己入骨的最親的親人。
“遲兒,我和你爸爸都覺得你最近很不快樂,而且,你今天回來看我們還帶着一些簡單的行李,到底是怎麼了?”白母白父雖然看不到,可是心思卻是最細緻的。
白遲遲說:“我不快樂是因爲小紫失去了她的寶寶,然後她和遠又離開了家,現在家裡顯得有些冷清,所以影響到我的情緒。而之所以我想着回來陪你們一段時間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我覺得應該珍惜眼前人!”
“真的嗎?”白母還是有點不相信。
白遲遲抱住母親的肩膀說:“媽,怎麼了,你和爸爸難道不希望我回來陪你們嗎?”
“當然不是了!我們不知道多麼希望你天天在我們身邊呢!可是我們更加希望你能夠跟清快樂幸福!”白母拍拍白遲遲的手。
白遲遲點點頭:“我知道,我回來真的是想要陪陪你們嘛!”
“那麼,清知道嗎?”白母問道。
白遲遲遲疑了一下,說:“他,他知道啊!”
“那他怎麼都沒有給你打個電話?”白母不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這麼多年不見光明,她的心反而比一般人的眼睛都要亮堂。
“他不是在上班嗎,忙着呢!一會兒下班了會打來的!”白遲遲對媽媽說。
白母這才點點頭:“那好吧,你回來也好,不過玩兩天就快點回去吧,你現在可是人家的媳婦呢!”
“媽,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還往外趕我走啊?”白遲遲假裝不高興的說。
“傻孩子,怎麼會呢!不過媽媽知道,你們小夫妻是不能分開太久的!”白母笑着說。
白遲遲心裡一陣苦澀,誰知道歐陽清是怎麼想的,他纔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走了呢!
“我沒有想到雪松那孩子竟然這樣細心,遲遲你知道嗎,他把廚房裡的那些柴米油鹽都準備好了!一會兒你跟媽媽去菜市場買點菜,讓他過來吃晚飯吧!”白母接着又說。
白遲遲覺得挺詫異,秦雪松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們家裡雖然條件一般,可是他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脾氣,如今竟然會爲了自己的父母準備到這樣極致的地步。
“遲兒,我和你爸爸當初不看好雪松,現在他回來不但不記恨我們,還對我們這麼好,我們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白母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淡淡的紅色。
“媽,雪松不是那種記仇的人,再說了,以前他也是自己不爭氣,怪不得你們的!”白遲遲安慰母親。
白母點點頭:“所以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呢,這孩子算是不錯的了!”
“對對對,不錯不錯,您快去準備一下,我們出去買菜吧!”白遲遲笑着說。
白母走出去以後,白遲遲摸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歐陽清一個電話和短信都沒有,她嘆了一口氣,乾脆關了手機。
如果有心的話,他是應該關心一下在家裡生悶氣的老婆的,可是他沒有。
昨晚他那麼晚了還去接陳媛,兩人在外面吃飯喝酒,早上又一起離開了,就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了,他依然沒有半點消息,這怎麼不叫人心寒失望?
白遲遲心想,你不打算找我,我也不想讓你找到!今天秦雪松借出房子也是天意。
“遲兒,走吧!”白母收拾了一下,拿着一個購物袋站在白遲遲的門口說。
白遲遲趕緊拿上錢包走出去挽住媽媽的手:“爸爸呢?”
“還睡着呢,沒事,不用管他的!”白母笑着說。
白遲遲有點不放心:“要不要叫醒他?”
“讓他睡吧,他今天喝了點酒,睡得很香!”白母拉着白遲遲的手朝着院子門走去。
青石板路走上去真的很舒服,白遲遲聞着夏天的氣息,決定不去想那麼多。
菜市場是一個很市井的地方,可是也是最有人氣的地方,白遲遲跟媽媽一起買菜,討價還價,最後成交,她覺得這纔是屬於自己的平民生活。
“買了雞,烤鴨,魚,還有那麼多的蔬菜,媽,我覺得好滿足好快樂!”白遲遲提着一個小包,白媽媽怕她累着,自己提了一個大包,母女兩個樂呵呵的回到家裡。
白父已經起來了,正坐在石凳上拉二胡,琴聲悠揚,空靈清透。
白遲遲和媽媽一起坐在父親身邊,慢慢的擇菜,剝蒜洗蔥,其樂融融,就跟回到從前一樣。
“老白,你給雪松打個電話吧!”準備妥當之後,白母對白父說道。
白父很高興的給秦雪松打了一個電話,他欣然同意過來吃飯,口氣很愉快。
“老伴兒,我之前喝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遲兒聽到了嗎?”等到白遲遲轉身拿着菜去廚房的時候,白父很緊張的對白母說。
“應該沒有,我去她房間的時候,她還沒醒呢!”白母望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悄悄的說。
白父懊惱的拍拍自己的頭說:“我也真是的,喝了一點酒就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要是被遲兒聽到了,我可怎麼面對她啊!”
“沒事的,別說沒聽到,就算是聽到了,遲兒也會把你當成親生父親的!生育之恩哪裡比得上養育之恩呢?”白母拍拍白父的手,安慰他。
“那你問了女兒,最近爲什麼不高興嗎?”白父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白母點點頭:“她說得合情合理,我也找不到什麼破綻!可能是我們想多了也不一定!”
“唉,但願如此吧!”白父還是有些擔憂。
歐陽清今天沒有陪着白遲遲,而且又沒有電話,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是既然女兒都說了沒事,那就不方便去多問了。
白父白母只能希望她說的都是真的,歐陽清真的是因爲太忙纔會沒有時間跟她一起過來。
“媽,這條魚要怎麼做,蒸還是煎?”白遲遲從廚房探出頭來。
白父趕緊推推白母,讓她收起臉上的擔心和疑慮。
“我來我來,你放着別動!”白母趕緊走了過去,跟女兒一起在廚房忙碌起來。
白父繼續拉着二胡,他沒有再拉那些憂傷的曲子,而是換了一首歡樂的《金蛇狂舞》。
秦雪松忙完了手裡的事情,很快就來到了這個小院兒,在門外就聽到了白父的二胡聲,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總算是可以回報一下當年白遲遲不離不棄的那份患難之情。
秦雪松知道,當初自己年少氣盛,而且眼高手低,什麼都不會做還欠下那麼多的高利貸,實在是太對不起白遲遲了。
她自己都還只是一個學生,卻要幫着自己揹負起那些高額的債務,甚至差點被蔣婷婷害了。
秦雪松一想到這些就感到無比的內疚和心疼。
而且,那時候自己對待白遲遲的父母根本就談不上尊敬,而且還有些嫌棄他們。
如果那時候自己對他們好一些,說不定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他們也不會讓白遲遲嫁給歐陽清的。
秦雪松對此非常後悔,所以他這次纔會在認真的反省之後決定要好好對待白遲遲的父母,給他們一個很好的晚年。
而且從他們目前的處境來看,歐陽清做得並不是很完善,如果這次可以贏得兩位老人的心,說不定可以幫助自己重新贏得白遲遲的心。
今天早上一看到白遲遲,秦雪松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而且看着她手上的簡單行李,也大概可以猜到她跟歐陽清之間一定有些什麼不愉快的地方。
如果她過得快樂幸福,秦雪松覺得自己可以做到衷心的祝福她,不但如此,還會退得遠遠的,不去打擾她的那份甜蜜。
但是,萬一她過得不開心,秦雪松覺得自己有責任和義務去幫助她,愛她寵她,讓她展開如花的笑顏。
自己欠她的,秦雪松每每想到白遲遲,心裡就只有這一個想法。
“遲遲,你知道嗎,從我回來的那一分鐘開始,我時時刻刻都在準備着對你敞開懷抱!可是,你能回到我身邊嗎?”秦雪松站在院子門口低聲的說。
看着那惹了銅綠的門環,秦雪松百感交集。
輕輕的叩響門環,秦雪松覺得自己就跟一個初戀的少年一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那門裡人面桃花相映紅的女子輕舒玉臂,爲自己打開一扇心門。
吱呀一聲,白遲遲拉開木門,清雅的臉龐與她身後的荷花相映成輝,這是一幅多麼美麗的畫面啊。
“雪松,你來啦?”這輕輕的一聲呼喚,竟然讓秦雪松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恍若隔世,秦雪松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在等待着這樣的一個時刻,心愛的女人在溫馨的小院子裡靜靜守候着門環響起,只爲了自己在暮色中的歸來。
“快點進來吧!”白遲遲微微一笑。
“遲遲,我……”秦雪松看着
白遲遲,欲言又止。
白遲遲笑着說:“你怎麼了,這可是你的房子,你不會覺得有些拘束了吧?”
“不不不,我,我,好,我進來!”秦雪松真想一把將白遲遲擁入懷中,就如一個下班歸來的男人抱住那個守候在家裡的女人,那將是多麼令人感動啊。
可是秦雪松沒有,他知道沒有經過白遲遲的同意,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做出讓她有任何不合適的舉動。
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秦雪松學會了隱忍,也學會了如何尊重一個值得尊重的女人。
“外面很熱,你快坐下喝一杯冰鎮綠豆湯吧!”白遲遲讓秦雪松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給他送上一碗冰涼沙糯的綠豆湯。
秦雪松喝了一口,只覺得身體的每個毛孔都散發出清涼的氣息,而且還有一種家居的氣息。
這可不是外邊買的綠豆沙,而是一顆一顆洗乾淨熬出來的,滿滿含着家人的關愛。
“好喝嗎?”白遲遲笑着說。
秦雪松點點頭:“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綠豆湯了!”
“那就好,我熬了兩個小時呢!你先坐着休息一會,菜馬上就好!”白遲遲一邊說一邊進廚房去白母了。
小院子裡漸漸瀰漫着飯菜的香味,秦雪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覺得如果這是一種長久的生活該有多好!
他很嚮往這樣的日子,可是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覺得不是那個味道,很彆扭。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白遲遲忘掉的,曾經滄海難爲水,誰能代替自己最愛的她呢?
“雪松,你這麼忙,還讓你來吃完飯,會不會影響你晚上的應酬啊?”白父走過來,秦雪松竟然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他的思緒在白遲遲身上。
“不會不會,我也不是很忙!”秦雪松趕緊站起來讓白父坐下,又給他倒茶。
“怎麼可能呢,你現在生意做得很好啊!”白父笑着說。
秦雪松謙虛的說:“哪裡,我就是運氣不錯而已!我們這種生意就跟做古董生意差不多,都是跟愛家做生意!您看,如果真喜歡這種老房子的,是願意花大價錢買下來,可是不喜歡的呢,覺得還是電梯公寓更舒服方便,對這種房子可能不屑一顧。”
“你的意思是,開張吃三年?”白父笑着說。
秦雪松也笑起來:“也可以這麼說!所以我平時並不是很忙,我只需要跟圈子裡的朋友喝茶聊天找商機。”
“原來是這樣!我那個女婿,你知道嗎?歐陽清,他就比你忙,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應酬。”白父喝了一口茶說。
“我聽說過,他是大生意人,業務範疇很廣,當然比我們這樣的耍家要忙得多了!”秦雪松點點頭。
白父嘆了一口氣說:“可是,這樣的話,我們遲兒就委屈了。”
“叔叔,遲遲說她過得挺幸福,前段時間還讓我不要去打擾她,所以我想,歐陽清應該對她還不錯。”秦雪松有點心酸,但是他不能在白父面前表現出來。
“具體情況怎麼樣,還是隻有遲兒才知道。不過,我們是尊重她的選擇的,她說的話我們也不會去猜疑。”白父無奈的說。
兩個人就在院裡聊着天,白父漸漸的聽出來秦雪松的心還是在白遲遲這裡的。
“遲兒,你把這些飯菜都拿出去吧,在院子吃更舒服,有小風吹着很涼快!”白母對白遲遲說。
“好,不過媽,我覺得今天悶悶的,沒有什麼風似的!”白遲遲一邊拿着盤子走出去,一邊回頭說。
白母皺了皺眉說:“我的老寒腿又有點微微的疼,或者今晚會有一場雨也說不定呢!”
“是嗎?要不要給您擦點藥酒?”白遲遲停下腳步。
“不用不用,你現在是孕婦,不能碰藥酒的!媽沒事,你快去吧!”白母揮揮手。
白遲遲拿着盤子走到院子裡,秦雪松趕緊過來幫她接着,一道菜一道菜的放到了院子裡的桌子上,香味四溢。
“坐在這個院子裡吃飯真舒服啊,有一種老式的懷舊情節!”白遲遲呼吸了一口清香的空氣。
“舒服就多吃點!你也很久沒有吃過媽媽做的飯了!”白母心疼的拍拍女兒的肩頭。
白遲遲點點頭,認真的吃起來。
“遲兒,你把這個荷葉雞包起來,一會兒我讓你爸爸給清送過去,他很喜歡吃這個菜!”白母很隨意的對白遲遲說。
白遲遲一愣,她這個細小的動作被秦雪松看到了眼裡,不過白遲遲很快就微笑着說:“不用不用,他要吃的話以後來家裡吃好了,幹嘛要麻煩爸爸呢!”
“可是你不是說他很忙,沒有時間來家裡吃飯嘛!”白母還是很心疼女婿的,她知道歐陽清很早以前就失去了母愛,所以總是想要給他一些溫暖。
“遲兒,爸爸現在出門也不麻煩的,我打個車給清送過去也行啊!”白父也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促進女兒和女婿更加親密的關係,哪怕讓自己辛苦一點。
秦雪松也說:“遲遲,要是你願意,我也可以開車給他送過去。”
“真的不用了,何必呢!”白遲遲用筷子戳着碗裡的飯,心裡很不是滋味。
歐陽清現在只知道跟陳媛在一起卿卿我我,哪裡會想到這裡還有自己的老婆和岳父岳母在關心着他呢。
父母越是對歐陽清好,白遲遲越是覺得難過,她不願意父母對歐陽清的關愛如同自己對他的愛一樣,付之東流。
“遲兒,你要知道,清是你的丈夫,你得時時刻刻的想着他的生活,你走了,誰來照顧他?”白母輕聲說。
白遲遲心裡就跟針扎似的,她苦笑着說:“當然有人來照顧他,否則我也不會放心回來了。”
“你是說張媽?遲兒,張媽對清再好,那也是保姆,不能代替你的責任!”白父也說。
“張媽照顧得很好,再說還有陳媛呢!”白遲遲難過極了。
白母皺起眉:“媛媛?她怎麼方便!她一個大姑娘家家的,難道去伺候一個結了婚的男人?”
“媽,您就別操心了,這麼多年他沒有我,不是好好的!”白遲遲說:“快吃吧,一會兒天都黑了!”
白父白母相互看了對方的方向一眼,沒有再說話。
秦雪松臉上有着極深的疑問,他看着白遲遲,覺得她表現很不自然,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遲遲偷偷的嘆息,微微的皺眉,眼角眉梢不經意流露出的憂鬱,都讓秦雪松覺得,她一定有什麼心事。
“阿姨,這個荷葉雞真的很好吃,怪不得您女婿喜歡吃,我想只要吃過的人都會愛上的!”秦雪松笑着說。
“好吃就多吃點啊!”白母對秦雪松說。
白遲遲有點賭氣的扯下一隻雞腿放到秦雪松的碗裡:“你喜歡吃嗎,吃這個雞腿吧!”
“對對對,雞腿有嚼勁,很香的!”白父也笑着說。
秦雪松看着白遲遲,她正埋頭吃着飯,看不清楚什麼表情。
“遲遲,上次我給你買的酸辣豬蹄,你還要吃嗎?”秦雪松想要轉移一下白遲遲的注意力。
白遲遲擡起頭,看着他說:“我現在就要吃,你會去給我買嗎?”
“會啊,你要不要吃?我馬上就去!”秦雪松邊說邊站起來,把車鑰匙拿在手上。
“雪松,遲兒跟你開玩笑呢,快坐下快坐下!”白母趕緊去拉秦雪松。
秦雪松笑着說:“沒關係,只要遲遲喜歡吃,我一定會第一時間給她買到的!”
“好好好,你有這個心就行了,遲兒,快點說你是說着玩的!”白父盯了白遲遲這邊一眼。
白遲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嗯,我說說而已,你別當真!”
“遲遲,你不要覺得麻煩,只要你想”秦雪松還要說話,可是白遲遲卻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行了行了,都說了是開玩笑的了,你就快坐下好好吃你的雞腿吧!”
聽出了白遲遲口氣裡的不快,秦雪松有些訕訕的坐下來。
“遲兒,你怎麼搞的,沒事不要隨便開玩笑!”白父輕聲斥責女兒。
“沒事的沒事的,叔叔!”秦雪松趕緊對白父說。
白遲遲也不說話,只是肩頭微微有些顫抖起來,秦雪松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她到底怎麼了?
剛纔一提到歐陽清,她的表情就變了,每一句話都帶着怨氣,而且還一反常態的把脾氣發到了不相關的人身上。
這不是平常那個白遲遲,她的動作神情都有些異樣,秦雪松太瞭解白遲遲了,熟悉她就跟熟悉自己一樣。
她心裡一定藏着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讓她這樣糾結鬱悶。
秦雪松覺得一會兒一定要好好跟她談一談,說出來以後,她可能就會覺得舒服一點。
其實在白遲遲心裡,真的是心亂如麻。
關上電話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猜測着歐陽清是否在找自己,他有沒有打電話,有沒有發短信,他着急嗎?
現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了,回到家的他看不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和想法?
白遲遲心裡很矛盾,她想打開電話,可是又很怕。
如果歐陽清打來找自己,應該怎麼辦?
如果他沒有找自己,又該怎麼辦?
這種紛亂的情緒讓白遲遲有點失控,所以她纔會那樣無理對待秦雪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