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十多分鐘,警察只是讓她做個筆錄,她卻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彷彿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做完筆錄之後,她就被單獨關了起來。
十幾平米的房間裡,冰冷發暗到令人恐懼,一眼掃向周遭,連一張椅子都沒有,蘇紫虞渾身發抖,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瞳仁冰冷麻木,脣色慘白。
這就是……關押她的地方嗎?
好冰冷的地方。
好像是住在地獄裡,什麼都沒有。
腦子發麻,她的眼前不停的閃過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伊芙指着她的臉,面露驚恐的倒在她面前,喬若瑄厲聲指着她的臉說她就是兇手。
宴會上那些向她投來冷眼的人。
“就是她,兇手,抓起來!”
“殺人兇手,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在公共場合殺人!”
“報警,快點報警,不能讓這個兇手跑了。”
“她死了,氰化鉀中毒死的,已經斷氣了,準備後事吧。”
“走!跟我們回警局!”
那些尖銳的聲音好像還在她耳邊徘徊着,怒吼着沒完。
下意識的要伸手用力捂住雙耳,手銬‘錚錚’的聲音時刻提醒她,她已經入獄了。
“不,不是這樣的,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放我出去!”
本來還有幾絲冷靜的蘇紫虞此刻徹底失去了理智,因爲企圖掙脫手銬,她的一雙手腕疼的發紅,被磨破皮的地方裸露出鮮紅來。
腦子裡不停回想起的畫面片段令她混亂驚恐。
一雙黑色的瞳眸盯着四周冰冷的牆壁,細碎的黑髮垂落下來,右手用力拽住手腕上銬着的手銬,尖細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嘴脣,她忍不住哭出聲來:“伊芙,對不起……要是我沒有給你喝那杯酒的話,你就不會死,對不起……對不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紫虞再次被傳喚了。
這一次接受詢問,她的表現糟糕透了。
心底的沉重情緒讓她在回答民警問題時,雞同鴨講。
“蘇紫虞,我再問你一遍,毒死死者伊芙的氰化鉀你是從何處購得的?”
負責審問她的民警十分頭疼,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伊芙,你怎麼可以死呢?爲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我?爲什麼?爲什麼”
“你是警察對吧,你告訴我,伊芙沒死,她沒死對吧?你們是不是都在拍戲?這一切都是假的,伊芙她一定沒事。對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蘇紫虞坐在審訊椅上,一邊說着這些話,一張淚臉上遍佈笑容,悲涼的令負責審問她的兩位民警皺眉。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蘇紫虞就被送回了牢房。
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蘇紫虞因爲伊芙的死備受煎熬,心理負擔太重,以至於她整個人的情緒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男人疾步走下樓,看到剛回來的秦牧就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一切都打點好了?有沒有找出兇手?”
“警局那邊早就派人打點好了,我的人已經在盯着喬若瑄了,喬家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
秦牧話到一半,卻欲言又止,擰緊了眉頭。
“說!”男人眼神冰冷,涼涼的盯着他,心急焦急的緊。
那個蠢女人,此刻一定很害怕,一定在等着他去救她。
秦牧頷首,畢恭畢敬的報告:“出席宴會的人都調查過了,上至鉅商名流,下至侍者女傭,都沒有問題。唯獨有一點,蘇小姐和伊芙沒有邀請函,但是門口的保鏢卻放她們進去了。我親口問過了,他們說是喬小姐事先吩咐的,只要蘇小姐和伊芙去宴會,就放她們進去。看來喬小姐一開始就知道她們會偷偷去參加宴會。”
“從現在開始,你親自去盯着喬若瑄,除非蘇紫虞從警局出來,不然……”tqR1
偷偷的去參加宴會。
蠢女人,你要是真的那麼想去,爲什麼不找我?
爺還能不答應嗎?
“是,boss。”看來他的苦逼日子要開始了,希望真兇早點露出馬腳吧。
他還是第一次見boss這麼心急一個女人,只是不知道boss這份真心動的,到底對不對。
與此同時,身陷囹圄的蘇紫虞正飽受身心煎熬,一張嬌小的臉龐此刻消瘦的厲害,才進警局一個晚上,她的嗓子都快啞了。
並非因爲在這裡遭受了非人待遇。
只是,心理上的折磨,令她不斷的跟警察解釋,她一遍遍的解釋着過程,解釋着自己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不,不是我,伊芙不是我殺的!她對我那麼好,我們甚至親如姐妹,不是我!你們到底要我解釋多少遍!”
“你們快去把真正的兇手抓住,她殺了伊芙,她不得好死!”
“伊芙!她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伊芙,伊芙還要和我一起看海棠花開的……”
“我還想跟伊芙做很多事,我答應要畫給她的禮服還沒有完稿,她怎麼會出這種事,爲什麼我要遞給她那杯酒,要是我沒有的話……她就會沒事的,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
警員小張朝身邊坐着的同事搖了搖頭,表示目前爲止,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這樣問下去不停不歇的話,面前這個女人很快就會精神崩潰的。
看她的樣子,只怕兇手另有其人。
警方的人去碧峰山莊瞭解過情況了,平日裡與死者伊芙交好的確實是這個蘇紫虞不假,而伊芙此人自在山莊工作起,就因活潑善良的性子,與山莊裡許多人關係交好,除了東方翼的未婚妻喬若瑄,無人與她有過仇怨。
這個蘇紫虞,那杯毒酒雖然是經過了她的手遞給的死者,可她沒有殺人動機啊。
蘇紫虞的嫌疑排除後,很快警方一行人就把目標鎖定在那個侍者身上,身爲唯一一個跟伊芙關係差的人,已經有警察在趕往喬家的路上了。
蘇紫虞語句凌亂,精神狀態也不佳,加上這麼久沒閤眼,也不願意吃東西喝水,警察無奈的搖搖頭,又將她關回了牢房。
“小張,你說她這樣下去,能熬到出獄嗎?”
“我有預感,很快,很快她就能出去了。”
“還預感,你怎麼跟個女人似的。”
薄脣緊抿,小張不再出聲,想起剛纔蘇紫虞的瘋言瘋語,眉頭不由得緊皺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