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陸少祁曾走火入魔,可當他所做的一切已經在顧若初面前暴露,非但不可能得到顧若初的愛,反而得到了顧若初的怨恨,他定然不會再執迷不悟。
顧若初猶豫片刻,“那少祁現在在哪家醫院?”
見顧若初終於答應見陸少祁,陸母喜上眉梢,“我帶你去吧。”
顧若初沒有拒絕,直接隨着陸母一起去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正好看到陸少祁在拔輸液管,陸母和顧若初皆是一驚,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陸母踩着四寸高跟鞋衝到牀前,制止住了陸少祁的動作,聲音中帶着些許顫抖,“少祁,你這是在幹什麼?”
陸少祁沒有說話,手上仍舊做着掙脫的動作。
陸母將陸少祁握得更緊,神情嚴肅而認真,“少祁,你看看是誰來看你了?”
陸少祁停下手裡掙扎的動作,猛一回頭,看到了一身墨綠色長裙的顧若初,臉上的神色瞬間凝住了,她竟然來看他了?
隔着三四米的距離,陸少祁那飽滿的脣瓣微微張開,恍如隔世的喚了一聲:“若初。”
陸少祁的身上有不少管子,整個人看起來虛軟無力,面如土色,讓顧若初忍不住爲之心疼,在聽到這一聲叫喚時,她對他的怨恨開始逐漸消散……
他所做的這一切固然有錯,可他犯錯的根源,不還是因爲她嗎?
因爲她,他纔會經常借酒澆愁,纔會得胃穿孔;因爲她,他纔會如此走火入魔,纔會迷失自我……
這一刻,她那原本平靜的臉上有所動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朝他緩緩走去。
看着顧若初與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陸少祁卻又有些不知所措,彷徨無助。
走火入魔的他仿若帶着一個黑色面具,在面具被人摘下的那一刻,受不得一點點的陽光,只想要躲在黑暗的角落裡……
慢慢的,他開始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可那些不好的記憶在提醒着他,他曾經做了哪些不光彩的事情……
他想要取得她的原諒,卻在她來到他面前的時候,卻又覺得沒臉再見她,可如果她不曾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該有多難過多自責,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永遠會恨自己。
懷着這樣矛盾的心裡,陸少祁凝視着眼前這個向他逐步靠近的女人。
在顧若初快要走到牀邊之際,陸母突然鬆開陸少祁的手,“你們年輕人聊,我先出去了。”
待陸母出了病房後,顧若初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陸少祁,心中變得愈加沉重,仿若有塊沉沉的石頭壓在她的心上。
陸少祁在顧若初的眼裡看到了她對他的憐惜,心裡卻顯得更加酸澀……
“爲了我變成這樣,值得嗎?”顧若初的聲音低沉。
陸少祁目光沉下,並未作答。事已至此,追究值得與否已經沒有意義。
半晌過後,陸少祁終於開口,“對不起。”聲音有些小,在話音落下之際,又擡高音量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因爲陸少祁,葉霆琛絕不會誤會顧若初背叛了他,也不會誤會是她綁架了趙婉倩。
不過好在這所有的誤會已經解開,葉霆琛和顧若初已經回到了原點。
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有壞的方面,自然也會有好的方面。
在經歷這些過後,葉霆琛對越來越愛顧若初了,就算他這輩子都無法恢復記憶,也無妨。
“兜兜轉轉,總算回到了原點。”顧若初頗爲感嘆。
他們都回到了原點嗎?但實際上並沒有。
“其實,他之所以失憶,也是我一手造成的。”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陸少祁並不想再隱瞞什麼,不管最後得來的是怎樣的後果,他都一一接受。
顧若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實事,愕然的看向陸少祁,“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顧若初的反應很大,讓陸少祁有片刻的遲疑,可他迅速調整好情緒,堅定的開口:“我說,葉霆琛的失憶,與我有關。”
再次聽到這樣堅定的聲音,顧若初的心就是一緊,原來這一切並不是她聽錯了,而是事實。
“到底怎麼回事?”顧若初急忙追問,看起來很是激動,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霆琛之所以會失憶,確實和陸少祁有關。
在葉霆琛昏倒的那一日,着實是被餐廳老闆送到了醫院。
趁着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陸少祁便派人去到了病房,對着他的頭用力的敲了幾下。
那時的葉霆琛剛做完手術十來天的樣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敲擊,於是便出現了失憶的現象。
當陸少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顧若初聽後,顧若初氣憤不已,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陸少祁竟然會幹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激動道:“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摸一摸你的良心,難道就不痛嗎?”
如果不是看在陸少祁是個病患,她真想好好的把他打一頓!
氣憤之餘,她也痛恨自己,陸少祁早已走火入魔,爲何她從未發覺?
“若初,對不起,那時的我只注重結果,根本沒有想太多……”陸少祁的臉上佈滿痛楚,他低下頭思索了陣子,又將自己在度假山莊裡所做的一切告訴了顧若初。
顧若初聽完後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當她從F市回來的時候,葉霆琛和家人都懷疑她出軌了。
都說人生要多點真誠,少點套路,可有些時候,真話太過傷人,真相太多殘忍。
倘若陸少祁將這兩件事情隱瞞在心,那麼顧若初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她還能試着原諒陸少祁。
可當陸少祁將所有的事情向她一一坦白,她真的無法去承受這一切,也無法去說服自己原諒陸少祁。
事已至此,她想她不會再原諒陸少祁了。這樣陰險狠毒的他,讓她感到一陣後怕。
“你完全可以不告訴我的,不是嗎?”顧若初顫抖着聲音說着。
陸少祁心裡自是明白,如若他全盤托出,那麼將會將顧若初推的更遠,她很有可能不會原諒他。
可縱然如此,他還是想要這樣做。
不爲別的,只爲給自己一個交代。
無論結果怎樣,他都接受,都是他應得的。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真的不想再隱瞞什麼。”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很恨自己,如果我不告訴你,我會更恨我自己。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想給自己一個交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話音剛落,顧若初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情。
不知是不是顧若初看錯了,她竟然在陸少祁的眼裡看到了一層水霧,讓面容憔悴的他顯得更加可憐。
陸少祁努力的調整着自己的情緒,輕聲問道:“若初,你現在一定很恨我,是嗎?”tqR1
恨嗎?顧若初自己問自己。
或許,她是恨他的。
顧若初臉色苦楚,情緒激動,“對,我恨你!我也不想恨你的,可你爲什麼偏偏要讓我恨你?爲什麼?到底爲什麼?”
聞言,陸少祁心中滿是苦澀,他明明想要得到她對他的愛,可事與願違,到頭來得到的卻是愛的反義詞——恨。
陸少祁沉默良久,隨後開口道:“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這滿含諷刺的生活,除了對不起,陸少祁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顧若初不想再聽陸少祁的對不起,連忙打斷道:“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對不起,我想我不能原諒你,你保重,我先走了。”
在最後一個字剛要落定的時候,顧若初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出了病房,徒留陸少祁一人暗自傷心。
當顧若初從病房出來,一直守候在病房外的陸母欣喜的迎了過去,“若初,聊的怎麼樣?”
“阿姨,我想我無法原諒少祁,您好好照顧他。”顧若初垂了垂頭,忽又擡起頭來,“阿姨,我有事先走了,再見。”
既然顧若初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陸母說再多也沒用,只好失落的開口:“再見。”
當顧若初從醫院出來後,便讓司機直接打道回府,卻不想在路上接到了夏紫薇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便傳來夏紫薇的哭泣道:“若初……一翔給我說,範靜琳懷孕了……”
“什麼?”聽到這一消息,顧若初頓覺五雷轟頂,範靜琳居然懷孕了?那孩子是賀一翔的嗎?
“範靜琳壞了一翔的孩子,說什麼要一翔對她負責。”夏紫薇抽泣着。
“怎麼個負責法?難不成讓一翔娶她嗎?”顧若初瞪大了雙眸,對着電話那端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啊。”
顧若初連忙問道:“那一翔怎麼說?”
“他說他儘量讓範靜琳改變主意,可是我覺得這事情很懸,範靜琳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夏紫薇的推斷不無道理,範靜琳一直像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如今有了孩子這個大砝碼,自然不會再輕易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顧若初知道夏紫薇與賀一翔的愛情之路會充滿荊棘,只是沒想到會是如此的艱辛。
“若初,給我出個主意吧,我不想失去一翔……”
聽着夏紫薇的抽噎聲,原本就心煩意亂的顧若初更加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