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墨家的傭人早就回去了,能幫得上忙的,只有她一個人。
墨溪兒在房中陪了他很久,毛巾換了一次又一次,熱度沒降,又改換酒精做物理降溫。
小小的別墅,大半夜的,她的身影跑過來跑過去,幾乎就沒停下來過。
擎慕辰的臉龐向着她的方向側了側,靜靜看着眼前幻影似移動的她,他一直緊繃着的臉部曲線,慢慢地柔化了些。
墨溪兒還在跑來跑去地給他找酒精。
家庭存放的究竟一般都不多,三兩次就被她用完了。
手心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又在他身體的其他地方摸了摸,感受着他仍舊滾燙的熱度,她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擎慕辰不知道她要去做什麼,雙眸微微眯着,靜靜地看着她離開,他什麼都沒說。
墨溪兒這一次離開,許久都沒回來。
樓下似乎傳來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她似乎離開家了。
這個時候,凌晨三點半。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只是,側過頭看着掛鐘上時間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敲擊了下。
別墅裡異常的安靜,墨爸爸,墨媽媽似乎都已經熟睡。
整棟別墅靜得只剩下窗外雨滴啪嗒啪嗒敲擊着窗戶玻璃的聲音,雨下得似乎還不小。
擎慕辰目光往窗外看了眼,看着潔淨玻璃上流水似下墜的雨幕,他的心沉了沉。
墨溪兒回來的時候,是五點。
車停靠在別墅內,進屋的時候,手上拿着一盒藥。
“你沒事吧?”看他醒着,她幾步向着他走過來,扶起他,邊摳出藥往他嘴裡喂,邊給他解釋自己出去這麼久的原因,“這個時候太晚了,醫院只有急診室開着,之後去了好多家藥店,全關門了,車開到很遠才找到一家。”
她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藥上,似乎渾然沒覺察到此刻自己的情況。
擎慕辰打從她出現後視線落在她身上就沒移開過。
此刻的墨溪兒,大概是他認識她以來,見過她最狼狽的一次。
她身上的衣服全溼了,長髮因沾水過多,溼漉漉地貼着臉頰,巴掌大的小臉被遮擋了大半,衣服,裙襬還在滴水,滲出的雨水濺落在地面,沿着房門一直蔓延至她所坐的地方。
就連牀上也未能倖免。
牀上的水漬大片大片的,全是被她衣服染溼的。
她自己大概沒覺察,也沒意識到自己的狼狽,伸着被冷得泛白的手,還在等他吃藥。
擎慕辰靜靜地盯着這個樣子的她看了好一會兒,胸口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下,眼鏡忽然有些澀澀的。
墨溪兒見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並不吃藥,輕哼了聲,道,“我知道你不爽我,也知道你很個性,不稀罕我給你買的藥,但是,這藥你還是得吃掉!”
擎慕辰目光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移向她的臉,看着她的墨瞳很深沉很深沉,像是無邊深諳的大海,眼中似乎有一抹墨溪兒讀不懂的暗涌在激盪。
這樣的他,讓墨溪兒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