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切後,蕭琰將離婚協議書壓在了枕頭底下,然後去了書房,向喬舒道別辭行。
上香,跪地,她鄭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雙手合十,望着喬舒的遺像,輕聲道,“媽媽,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面對您,我羞愧難當,只覺罪孽深重。我有那樣一個惡毒品行的母親,我不敢乞求您的原諒,也不配做您的兒媳,午夜夢迴,那些血淋淋的畫面,不斷的在我夢中出現,我甚至夢到您掐着我的喉嚨,叫我償命……媽媽,我沒有辦法不去想這些血債仇怨,就像我控制不住的總是能想起他和葉美璇在牀上的情景,我的理智,我駕馭不了,它們就像是魔鬼,隨時隨地會跳出來,將這些我想遺忘的事情,再次擺在我面前,我心力交瘁,我愛他,這份深愛可以抵消他對我的背叛,只是現在的我,心臟易碎無法承受。媽媽,這種感覺,很難受,真的,難受的我越來越不想說話,喜歡上了沉默,哪怕一個人對着窗外的一棵樹,我都可以靜坐好久,而這種情況,又令我感到害怕,彷彿回到了幾年前,我得抑鬱症的那時候,這令我很惶恐很忐忑,因爲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肚子裡有寶寶,我好害怕寶寶會受影響,所以您說我懦弱也好,沒有擔當也罷,我真的無法留下了,不論是爲了寶寶的健康,還是爲了他的平安,或者是爲了我的解脫,這幾道鴻溝都太深,我跨不過去,只能繞路而行。”
“媽媽,我想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生活,我不知道時間能否治癒我的心魔,能否幫助我走出來,但是我會努力的。離婚是迫不得已,我期望他安好,但願他能理解我。”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響起,熟悉的厚重感,令蕭琰一驚,連忙站起身,緊接着,書房門從外面推開,許靳喬邁步進來,看見她時,明顯一詫,“你怎麼在這兒?沒休息麼?”
“我,我隨便逛逛,給媽媽上了柱香。”蕭琰拘謹的說道。
“哦。”許靳喬沒多想,隨手關上門,走過來握住蕭琰的手,他的力道不大,但足以令她想掙也掙不開,從而無法拒絕,他牽着她走到書桌前,他坐下,抱她坐在他大腿上,左臂環抱住她的腰肢,從筆筒中拿起一支鋼筆,邊說邊寫,“我給咱寶寶取下名字了,你看看怎麼樣。”
順着他的筆鋒,蕭琰看到了龍飛鳳舞的六個字,她油然的低聲念出,“許墨唯,許墨一!”
“對,生兒子叫許墨唯,生女兒叫許墨一。”許靳喬落下最後一筆,他看着白紙黑字,脣角緩緩溢出笑容,“怎麼樣,好不好聽?乳名唯唯和一一。”
蕭琰細細咀嚼幾遍,“嗯,很不錯,獨特不俗氣。只是……”
“只是什麼?”
“你確定想讓我留下孩子?”
她的反問,令他握着鋼筆的五指,明顯一緊,他擱下筆,側眸看她,凝聲道,“寶兒,你不要這麼固執,行不行?婚姻不易,一輩子坎坎坷坷還會經歷很多,如果一出點事,你就把自己縮進龜殼裡,不顧一切的逃離我,那麼,我們確實很難走下去。難道,這就是你對待婚姻的態度麼?”
蕭琰別過眼,“這不是一點小事,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好,不討論,但是你記住,寶寶是我的命,你要是殺了他,就等於殺了我,我絕不會原諒你的。”許靳喬頷首,沉聲道。
蕭琰無言,她沉默許久,緩緩抱住他,像是以前那般,雙臂環抱住他的脖頸,幽幽道,“許靳喬,我想回中國,你讓我先回國吧,你不要陪我,我想一個人走。”
“什麼時候?”許靳喬蹙眉,額頭貼上了她的,低喃,“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也捨不得。”
蕭琰喉頭髮堵,她吸了吸鼻子,“明天。你送我上飛機就好,我不會有事的,回到a城後,我叫霍柏驍來接我,我想貝兒了。”
“一定要走麼?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加快處理完這邊的事,許衍那裡……”
“你再留我,我就自己走,分居離婚。”
“……好吧。”
許靳喬無奈,深深一嘆,薄脣貼吻上她的鼻尖,啞聲道,“只要你不離婚,怎樣都好,回國安靜一陣子也行,我會盡快回來,我呆會兒出去買份禮物,你替我帶給貝兒,告訴丫頭我也想她。”
“嗯。”蕭琰應下。
許靳喬薄脣滑落,近在咫尺卻不敢吻她,遲疑着,“我,我可以麼?”
蕭琰懂他的意思,卻無法回答,若問她介意麼?她自然介意和嫌棄,可是明天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或許一別,又是經年……
“只親一下,好不好?”他語氣裡夾雜着可憐的乞求,黑曜石般的瞳孔裡,滿滿映着她的臉。
蕭琰嘴脣蠕動好幾下,才吐出低低的音,“嗯。”
許靳喬欣喜若狂,一吻噙住她的雙脣,將她緊緊按在他懷中……
……
下午,許靳喬出門給貝兒買禮物,他本已出了莊園,又駕車返回,在房間裡找到蕭琰,“我不知道買什麼,還是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們共同給女兒挑個她喜歡的禮物。”
他想增加兩人相處的機會,孩子往往是連接大人之間的紐帶,明天她就要走了,他想能多在一起一刻便是一刻,而且私心裡盼着她能在相處中慢慢消釋那些心底的芥蒂。
“隨便買吧,貝兒不挑剔。”蕭琰放下手裡的胎教書,揚起臉來說道。
許靳喬笑,“那怎麼行?這麼久沒見丫頭,不能敷衍。走吧,別看書了,回來再看。”
“呃……”
“走啦。”
他不由分說,直接拉起她,攬着她肩膀朝外走,“順便給寶寶置辦些東西,我也不懂需要準備什麼,你知道麼?”
蕭琰失笑,“寶寶的還早,而且從美國空運多麻煩,海關也不一定允許吧?等快生的時候,在中國採買便好了。”
“哦,聽你的。”許靳喬點點頭,脣邊笑痕愈發加深,“老婆最大,待寶寶出生,他排第二,再加上貝兒,我在咱家的地位,肯定淪落到最後一名了!”
蕭琰垂下眼瞼,沒有接話。
許靳喬打開車門,讓她坐進車後座,他親自駕車,往最近的兒童城駛去。
從一家家專櫃前走過,琳琅滿目的物品,看得人眼花繚亂,蕭琰拿起這個覺得好,再拿起那個也覺得不錯,猶豫不決,許靳喬一個男人家,很快就沒耐心了,“乾脆都買了,丫頭喜歡玩哪個就哪個,不喜歡的送給她班上的小朋友。”
“海關行麼?”蕭琰瞪他,隨手拿了三件玩具,“好了,就這些吧,貝兒什麼也不缺,一點心意便好。”
許靳喬嘴上應着,忽然瞅到一個小丑,他指着道,“把那個也拿給我。”
導購小姐遞過來,按下按鈕,小丑便做起了各種搞怪動作,還有智能配音,講着小笑話,特別好玩兒,蕭琰一看樂了,“這個好,這個也要,貝兒會很開心的!”
蕭琰一高興,許靳喬心情大好,他忙又問,“對了,你們這兒有小型機器人麼?”
“有的,先生請稍等。”
“好。”
很快,一個機器人擺在蕭琰面前,遙控操作,機器人可以按照主人的指揮做各種事,特別神奇,蕭琰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此刻見到真的機器人,歡喜不已,“太棒了!”
“買!”許靳喬一拍定案,只要他的女人高興,只要在他經濟範圍內,買什麼都行。
回去的路上,蕭琰抱着一堆玩具,難得的開心,竟脫口道,“老公,我想吃中國菜,川菜。”
那一聲“老公”,聽得許靳喬心花怒放,“行,正好到吃晚餐的時間了,我們去華人街。”
自從來到美國,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外面餐廳共餐,四川人開的餐廳,很地道的口味,蕭琰吃得很爽,席間氣氛好了很多,有了幾分溫馨感,許靳喬全程沒怎麼吃,癡傻般的看着蕭琰吃,殷勤的爲她夾菜盛湯,照顧周到。
飯後,蕭琰撐着圓圓的肚皮,像是約會一樣,兩人手挽手去公園散步,望着日落夕陽,蕭琰微眯了眯眼,輕聲道,“我走後,你要好好的,不要再意氣用事,能珍惜的,不要輕易否定,日子還長着,我不想看見你從高處跌下來,我想你一直都是令人驕傲崇拜的許靳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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