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聲回頭,見到景愛華,許江崇一驚回神,搶先開口道,“阿喬,她搬出去住,你別走了,你和寶兒之間的誤會,兩個人都冷靜冷靜,好好談談,別再說什麼離婚的氣話,孩子都有了,離了婚想讓孩子沒爹或者沒媽麼?”
他說着,目光落到蕭琰臉上,語重心長的道,“孩子,現在的社會本身便浮躁,莫說阿喬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就是普通貧賤夫妻,都不能保證男人一輩子不做錯事,何況阿喬並非有心出軌,至始至終,他的心都在你身上,你們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難道阿喬收養你照顧你,爲你付出那麼多,就不值得你再給他一次機會麼?你答應我,至少看在爺爺的份上,我這個公公的份上,還有唯唯或者一一的份上,認真斟酌,別輕率的下決定,好麼?”
蕭琰緊緊咬住下脣,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如果許靳喬真是被設計的,被下藥迷.殲的,那麼她可以原諒他,因爲性質不一樣,可現在,她能確定視頻裡的他是正常人,這叫她怎麼給他機會?他的謊話,騙得了自家人,騙不了她!
好半天,等不到蕭琰肯定的答覆,許江崇無奈的嘆氣,老爺子也直搖頭,“丫頭,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許靳喬屈指捏上眉心,煩燥不堪,“算了,別逼她了,反正這婚我不同意離,她也離不了,我會找到證據向她證明我是被陷害的。”
“爸,江崇,阿……大少爺。”景愛華訥訥的出聲,喚到許靳喬時,想起許靳喬的警告,又刻意改了稱呼,她拘謹忐忑的說,“我會想辦法找阿衍的,會讓他道歉認錯,我以後會好好教他,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也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聞言,許靳喬擡了擡下頷,神色陰冷下來,他道,“求我饒他是不可能的,連你都自身難保,你還爲你兒子求情?景愛華,我恨你是有理由的,慈母多敗兒,許衍有今天,也是你的報應!”
景愛華一凜,臉色白了幾分,“我……爲什麼?你還在爲我和你父親婚外情,而恨我麼?那時的我,沒有別的選擇,江崇救助了我,我喜歡他,我……”
“閉嘴吧你!”
許靳喬輕蔑的睇她一眼,卻當即引來蕭琰不快,“你夠了,如果你帶我下樓,是繼續爭論這件陳年舊事的話,那我回房去了。”
“你別走!”許靳喬一把捉住她,強行將她按在沙發上坐下,他道,“我說過了,我帶你下樓,是要告訴你,我母親之死的前因後果!”
他說到這兒,側眸吩咐傭人,“把房門全部關閉,你們都下去!”
傭人依言離開,關上了大廳的前後四道門。
此舉,令所有人驚詫,老爺子蹙眉道,“阿喬,你這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啊,什麼叫你母親之死的前因後果?有什麼問題麼?”許江崇也同樣一頭霧水,表情茫然不解。
蕭琰秀眉擰起,隱隱意識到有關安神香的秘密,被許靳喬查出來了!而這個預感,忽然令她心頭不安起來,他口口聲聲強調景愛華,難道……與景愛華有關?
下意識的,她把眸光悄悄投向景愛華,卻見景愛華低垂下了頭,長髮散落,遮住了眉眼,使得她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許靳喬深邃如海的墨眸,一一掃過衆人,最後定格到許江崇臉上,他嗓音涔冷如冰,“我媽生前,你給她送過什麼禮物?”
“禮物?”許江崇一楞,表情更加呆楞,“我不知道呀?我送過喬舒禮物麼?”
旁的人,摒息聆聽,不敢插言,一顆顆心,不約而同的懸在了半空。
“沒關係,你不記得,會有東西讓你記得。”許靳喬從西裝上衣裡面的口袋中,拿出兩樣東西,一是日記本,一是那半截安神香。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揮發,香味兒已基本散去,只剩下了淡淡的味道。
而無人注意到,景愛華那倏然一變的眼神,以及瞬間僵硬的身軀!
“這……”許江崇深深的蹙眉,看看發黃的日記本,再看看那半截香,疑惑不已,“這是什麼?阿喬,你哪兒找來的東西?那個綠皮本子是誰的?”
許靳喬面色冷凝,“是我媽的,她親手寫的日記,鎖在她的遺物裡。這半截香,你認得麼?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安神香!
“安神香?”許江崇愕然,繼而按了按太陽穴,使勁兒的回憶,“阿喬,你的意思是,這支香與我送給你媽媽的禮物有關?”
許靳喬勾脣,語氣輕飄飄的,卻夾帶着霜寒,“不,這半支燃過的香,就是你送給我媽的禮物!然後,這裡有一份有關這半支安神香的專業檢測報告,請你過目!”
“等下!”
許江崇忽然擡手作停,眉目深蹙,“阿喬,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事?時隔二十年,我實在有些記不清了,你再提醒一下我。”
許靳喬頓了頓,“好,你看看我媽的日記就知道了。”他翻到那一頁,展開放在許江崇面前。
許江崇忙拿起日記,一行行仔細默讀,卻是越讀越心驚,那些久遠的舊事,破開回憶的閘門,豁然開朗,他指着日記本,“我想起來了,我有次出差回來,確實帶了些可以安神的香送給你媽,那段時間,你不是跟我吵,說你媽夜裡失眠,精神不好,嫌我扔下她不管麼?我正好去印度談生意,就從印度順帶買了幾盒安神香,回來送給了她。”
許靳喬冷笑,“呵呵,僅此而已麼?”
“嗯……送香的事,確實是這樣,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她發現了我在外面有女人有私生子的事了,然後跟我攤牌質問我,我們吵架的次數,便越來越多了,再到後來,她鬱鬱寡歡,精神抑鬱,直到神經逐漸錯亂,時不時的會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送她去醫院看病,她死活不去,說害怕我將她送進精神病院,沒辦法之下,我請醫生上門,她也拒絕接受治療,還將醫生的頭打破了,那段時間,你爺爺帶你去了歐洲,這些事你應該不清楚,再便到後來沒多久,也就是你從歐洲回來後的一天,我正在書房辦公,你媽突然來找我,說有東西給我,讓我跟她回房間,我在忙一樁大型合作案,沒空搭理她,她便發起了神經打砸我的辦公桌,我無奈妥協,哄她回了房,結果她跑到陽臺窗邊,讓我在她和景愛華之間作選擇,如果選她,就再不許跟景愛華來往,如果選景愛華,她便離婚帶着你回中國,當然,她能鬆口提離婚,我是願意的,所以我選擇了後者。可惜,她聽到我的回答後,前一刻,還尚且正常的她,竟突然又發了瘋,推開窗戶,站在落地窗戶邊,朝我嘶喊,說我負了她,她成全我,然後她便側身跳了下去……”
這樁二十年前的慘烈大事,再度層層剝開回憶起來,無人心裡不難受,哪怕是當年絕情狠心的許江崇,心中也自生出了愧疚,喬舒的死,他要負大半的責任,倘若他當時考慮到她的病情,選擇了前者,那麼悲劇便不會發生!
許靳喬從喉中發出幾冷涼薄的冷笑,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父親,“你敢用你愛子許衍的命,來發誓你所言字字屬實麼?如果你有一個字虛假,許衍將不得善終!”
景愛華一個激靈,渾身打顫,她慢慢的擡起頭來,卻見她臉色白的像紙一樣,可憐的目光投向許江崇,嗓音粗啞,“救救兒子,別拿兒子發誓……”
“我又沒說謊,怕什麼?”許江崇蹙眉,不耐的數落一句,而後對上許靳喬,正色嚴肅道,“我所言字字屬實,你要是不信,把我自已算進去,天打雷劈都行!”
許靳喬扯了扯脣,將日記本拿過來,繼續又翻了兩頁,出聲念道,“我真傻,我還以爲他對我有了丁點的心意,然而,這只是他出軌後用來安撫我的手段,幾盒安神香,便可以哄得我無視他和別的女人私通,並且偷養私生子的事麼?可是我不懂,他一向對我有什麼不滿,或者要求,都是直接說出口的,這一次,何必偷偷的暗示我?安神香的盒子,根本就是拆封過的,雖然又封回了原樣,可是封口處的異常,還是讓我一眼就認了出來,而香料的中間,竟然夾着一支女人使用過的半管口紅,還有小孩兒的袖珍包裝袋奶粉!這不是暗示,又是什麼?我好難過,心痛的無以復加,頭好疼,心煩意亂……”
“什麼?”
許江崇冷不丁打斷,瞠目結舌的道,“香盒拆開過?裡面有口紅和奶粉?這怎麼可能!我有毛病啊,我費心思玩這種把戲?只要喬舒不提離婚,我是沒有想過要跟她離婚的,那個年代的人,不像現在的人動不動就離婚,一旦結了婚,無論感情好不好,都是一輩子的事兒!”
許靳喬挑脣嗤笑,“那你覺着,我媽的日記會胡說八道?你自己都說,她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發現了你在外偷情的事,現在不是正好解釋了麼?她是這樣發現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蕭琰聽到這兒,呼吸發緊,她看一眼茶几上的檢測報告,再看一眼許江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確實不清楚!”許江崇肯定的搖頭,“我只送了香,沒拆過香,沒搞過這種伎倆!我確定我沒有做過!”
老爺子一把拿起檢測報告,但是不過片刻,便將報告甩到許江崇手中,大怒道,“江崇,你解釋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
許江崇連忙翻看報告,表情從迷茫到震驚,像是手中捏着燙手山芋般,他反應極大的甩掉報告,面色蒼白,連聲道,“怎麼可能?安神香怎麼可能會致人神經錯亂?明明我買的是安神幫助睡眠的,爲什麼會是這種效果?”
“你還不承認?難道你不是爲了早點讓我媽死掉,然後方便你娶情人進門,將情人扶正麼?”許靳喬隱忍的怒恨,再次爆發,“許江崇,你知不知道,這是謀殺!爲了你和姘婦的私情,你謀殺了你的妻子,讓你的兒子失去了母親,讓喬家失去了女兒!所以,我咒你們不得好死,你明白原因了麼?”
許江崇喘得厲害,眼珠死死瞪着,顫抖着嘴脣,“我,我沒有,我沒有想殺喬舒,我沒有過的,真的沒有……”
老爺子手掌按在額頭,強迫自己冷靜,出口的嗓音裡,卻仍忍不住的夾雜了幾分慌亂,“阿喬,會不會還有什麼誤會?你再仔細查查,興許哪裡有問題呢?”
許靳喬道,“我能查到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只能問他這個當事人。”
“爸爸,你在印度購買安神香時,是否有檢查過包裝?”蕭琰忽然想起什麼,脫口問道,“我平常買東西,不論買什麼,都會仔細檢查包裝是否完好,是否有破損之類的。”
許江崇一怔,呆滯了幾秒鐘,而後漸漸鎮定下來,眉頭深擰出褶痕,“我買時是原包裝的,當時一次性買了一整箱,我拿了幾盒送給喬舒,其它的香,我……我送給景愛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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