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之間,渾身凝起冷然的戾氣,靳愷諾抿緊了脣,孟子乾巴巴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靳愷諾身後的葉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葉芷想着,齊天恆找不到自己,肯定要把事情鬧大的,她不想父母親擔心,可現在報了警,就算是私底下來找人父母親還能不知道嗎?葉芷腳步一轉,手上的碎玻璃片隨意的扔進一邊的花盆裡。
在即將要走到孟子那頭的時候,靳愷諾伸手擒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拉了回來,另一手扣住她的腰,輕輕的手臂一動,把她橫抱而起按到chuang上,眼神示意孟子出去。
孟子抿了抿脣,把要說的話都嚥下,無可奈何的轉身出了去,還順手的把門給關上。
葉芷氣急,擡腿去踹他,被他一下就制住:“你滾開!”
靳愷諾按住她的肩膀:“這個時候我不會放你走,不,以後都不能放你走,我會看着你等着你把孩子生下來,你摔個魚缸也能鬧自殺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等會就把房間裡所有的能摔碎的都給搬走,硬的東西全部換成軟的,有棱角的全部磨平,連窗口我都封起來,葉芷,別逼我,你知道我能做出這些事來的,你要是逼我到那麼個地步,我只能關着你在這裡!”
按着她的肩膀的手力道越發的用力了些,情緒似乎有些失控,俊臉上顯得陰森可怖,葉芷掙扎着沒掙脫開來,她惱怒的擡頭看他:“靳愷諾!現在是你在逼我,我說過我的條件,是你自己不答應的,你把我傷到這麼個地步,你憑什麼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覺得我會爲你生兒育女?
是你自己說的,我們之間的感情不過就是一場遊戲,既然你推開我了,我也不會再原諒你,你爲什麼非要留下這個孩子?靳愷諾,你有妻子了,你要孩子,你妻子可以給你生,你以後會有家人,可對我來說,生個孩子這樣意味着什麼,你想過嗎?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靳愷諾閉了眼,神色悽楚的難以自持,他驀然的低頭,把臉埋入葉芷的頸脖之間,葉芷僵硬着身子,竟然能感覺到有溼潤的液體染上她的肌膚,他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顫,“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我知道的,我不求別的,我只想要這個孩子,我會好好護着他,傾盡了所有都護着他,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從來眼高於頂的靳愷諾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候,那麼落魄,那麼的無助,聽在人的耳朵裡,真的很是觸動難受,可葉芷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了,並不是多說幾句感人的話就能抹平了的,葉芷側過臉,死死的盯着牆壁,她獨自一個人扛着這個懷孕的秘密這麼久,每天都輾轉反側的煎熬着,徘徊在這個孩子是要還是不要之間,可當她真的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了,卻沒想到靳愷諾知道了,她曾想過如果他知道後會如何,但卻實在沒想到過他會如此的激動和偏執。
對於這點兒,靳愷諾的心情也是一樣的,佈下這個大局,就是爲了她能安全無恙的抽身離開,這樣,即便他出事了,她也不會難過,更不會有人找她的麻煩,可一切進行的很順利的時候,他卻知道葉芷懷孕了,而且還要把孩子拿掉。
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直接打亂他所有的計劃,以至於他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
“你可以護着他,你可以守着他,可是,我還是那個條件,你不許出現在他的面前,你不許認他,他只姓葉!”葉芷咬緊了脣,一字一句的重複,她是鐵了心的不讓步。
靳愷諾閉上的眼睛艱難的一點點的睜開,痛苦的看向她。
看着他的樣子,葉芷冷冷的勾脣,不再說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他要不要答應是他的事,而她要不要留下孩子,也是她的事。
靳愷諾雙手撐在她的身側,渾身僵硬而冰冷,像是聽着她的話,連血液都凝固了,隨時隨地都有石化了的可能:“你不想把孩子生下來不就是覺得給不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不是怕他小小的就要揹負上私生子的罪名嗎?既然這樣爲什麼我不能認他,爲什麼我……”
“我已經答應了齊天恆的求婚,下個月就會訂婚!孩子是跟我姓,但是齊天恆是他父親,有你沒有你,沒有什麼差別,你給不了我的,齊天恆可以給我,有什麼不好?”葉芷即刻張嘴就反駁,諷刺的笑出聲來,“你有你的新生活,我有我的新方法,彼此老死不相往來,這是最好的結果!”
靳愷諾雙眸都像是要噴出怒火來,薄脣抿成一道線:“你明明知道齊天恆是G.a.y,你跟他一起有什麼幸福可言?”
“那麼你說,我跟誰有幸福?”葉芷不屑的了冷哼,“跟你嗎?還是別的人?與其再全身心的付出遇上你這樣的人,再徹底的傷透一次,我何必?一個人就這麼一輩子,我不求別的,我就求個安穩,相敬如賓,既然他願意待我好,那麼我就能和他共處,他就算是G.a.y,可是也是個最佳的伴侶!”
靳愷諾的臉色幾近慘白。
還要說些什麼,房門再次被輕輕的敲了敲,孟子又探了頭進來,小心翼翼的開口:“老大,警局那邊來人了,現在就在路上了,你看……”
靳愷諾眉頭一擰,該死,那隻死G.a.y,總是他媽的陰魂不散!
側身坐起來,靳愷諾看了眼牆上的鐘,伸手想去把葉芷拉着起來,她本能的躲開他的觸碰,自己起了身,警惕的坐到一邊。
靳愷諾淡淡的看了孟子一眼:“既然來了,你就去泡茶請他們喝茶,別讓他們上樓來就可以了。”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得又問,“剛纔讓你去請保姆來做飯,你叫了沒有?要按照營養餐單上面的做……”
孟子連忙點點頭:“已經來了個金牌月嫂,就剩雞湯還在廚房裡燉着,別的營養搭配都是按照餐單上的,老大,現在……要吃麼?”
“端上來吧。”
孟子把做好的飯菜都端了上來,一一擺開在房間裡,葉芷涼涼的掃了一眼,其實只看一眼就知道葷素搭配的很好,各種食材新鮮營養價值也很高,很適合孕婦懷孕初期的調理,可惜了,葉芷一點胃口都沒有。
靳愷諾知道葉芷喜歡喝湯,拿碗親手給她盛了一碗,吹的微涼了遞過去:“先喝點湯,暖暖胃。”
葉芷小覷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擡手去接,微涼的指尖觸碰到碗的邊緣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一鬆,咚,盛着湯的碗一下子都潑在了靳愷諾的白色襯衫上,一邊站着的孟子倒吸了一口冷氣,根本不敢上前。
湯即使是吹了涼了些,可這麼毫無顧忌的潑過來,他又不是鋼鐵做的,自然是燙到了的,可他沒什麼反應,只是擦了擦衣衫上的痕跡,換了只碗又給葉芷盛了一碗,葉芷扭過頭:“我不要。”
靳愷諾眼神閃了閃,壓下怒氣勸慰道:“你喝一口,對你身體好,就算不爲了孩子,你也爲了你自己,你……”
“我說了不要!”葉芷煩躁的揮手,咚的一聲,靳愷諾手裡的碗再次的被打翻,滿滿的湯再次潑到他的身上,白色的襯衫混合上剛纔那一片的油污,現在染了更大的一片區域,像個發黃的調色盤。
“葉芷!你到底想怎麼樣?”靳愷諾蹭的站起來,雙目迸發出徹骨的寒冷來。
“我絕食,行麼?你不是非要他嗎?行啊,我就是不要,我撞不死我摔不死,我現在餓死他,這樣行不行?”葉芷也怒了,蹭的也站了起來,揚起小臉,“你以爲我是跟在你屁股後面那些女人還非你不可了是不是?你沒有責任心,我還沒有嗎?你要他做私生子,你自己就是個私生子,你非要他跟你一樣過着這樣的日子嗎?”
“你!”
被人戳到了最痛的地方,靳愷諾整張臉都扭曲了。
私生子這三個字,他從一出生就揹負着,要一個完整的名正言順的家是他從小就日思夜想的奢望,他一直自己設法要去忘記這三個字,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可葉芷現在卻這麼樣就說出來了。
靳愷諾眼裡醞滿了悲傷,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差點就要把壓抑在心底很久了的話吼了出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你非要這麼歪曲我的意思嗎?我的孩子誰敢說是私生子,而且他有父親有母親,哪裡是私生子?”
“你所謂的有父親有母親,是不是想着我生下來了給你和夏恩熙養着?靳愷諾,你憑什麼啊?要我葉芷給你生孩子,你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要給我孩子當父親的人多了去了,我何必要你?我告訴你,這孩子就算我同意生下來了,也不會跟你一樣的做私生子,我絕對會給他找個最好的父親,你這樣的身份,可恥!”
“你!”
葉芷是想到那句戳心戳肺的就撿哪句說,她要讓他知道什麼纔是痛。
“你非要這麼說是不是?好,你不是怕孩子做私生子嗎?我現在就跟你去民政局,讓那些工作人員看看你肚子裡的那個到底是不是私生子!”
靳愷諾上前攫住她的手腕,葉芷一驚,來不及思索他話裡的含義,跟他扭打起來。
這麼一幕看的孟子目瞪口呆,他張着嘴看着,似乎第一天認識葉芷,從前她都是溫溫柔柔的姑娘,出了兩年前她棄靳愷諾於不顧的事情已經很匪夷所思,現在葉芷還這麼剽悍,兩人彼此你一句我一句的,簡直就是互相傷害,這……
葉芷想也不想的隨手把放在桌子上的紅酒瓶都砸過去。
“老大!”看着靳愷諾腦袋被砸的正好,血從他頭上流下來,孟子急的臉都白了,趕緊上前把兩人分開。
靳愷諾這麼個樣子,更顯得猙獰可怕,葉芷也有些傻了,可她也不是自願的,若不是靳愷諾步步緊逼,她也不至於會砸的他頭破血流的。
從來,葉芷要的不過是一個平凡的生活,一個愛她護她的丈夫而已,若是因爲一個孩子才挽回的婚姻,說她狠心也好,殘忍也好,這個孩子,她寧可不要!
但最重要的是,對靳愷諾,她早在那場婚禮的時候,心,已經死透了。
靳愷諾抹了把臉上的血,雙眸緊緊的盯着她看,野狼般的陰狠漸漸的從他身子上散發出來,他眯了眯眼,聲音顯得惡狠狠的:“葉芷,這是你逼我的!”
葉芷咬緊了脣,到底這是誰逼的誰?
樓下已經響起了警車漸漸靠近的警笛聲,孟子急的跺了跺腳,這可怎麼是好?雖然說靳愷諾也不是第一次進警局,也不會害怕任何一個警察,也有本事把自己惹上的事甩的一乾二淨的,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稍微一不留神,背後的人就會藉機動手,什麼都有可能,可靳愷諾卻仍舊是一副沒有在意的樣子。
而且現在兩人還這麼僵持着,等會兒齊天恆帶着警察來了,怎麼是好?
靳愷諾轉身看向神思複雜的孟子,冷然的問道:“葉明望上次涉案調查的那些資料整理好了沒有?”
葉芷頓時瞪圓了眸子,抱緊了胳膊,她突然覺得冷了,她望向靳愷諾,不可置信的搖頭退後,似乎從來不認識他一般。
孟子一愣,反應了過來:“老大,資料早就整理好,你現在要嗎?”
“等警察上門,順便把資料給警察一份,另外的給檢察院的人送一份過去!”靳愷諾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葉芷,他能看到她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現在慘白的跟一張紙差不多,他心裡一疼,避開了視線。
孟子嘆口氣,這樣的場景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他只得答應了,轉過身要出門,靳愷諾也跟着轉身要走,葉芷下意識的擡步上前,把擺在桌子上的飯菜一個個的拿起來朝靳愷諾的後背砸過去。
靳愷諾反應的快,可是她砸的多,靳愷諾就算躲過了,還是被砸到肩膀,直接紅了一大塊,臉上身上都掛着花花綠綠的菜和油,樣子顯得特別的滑稽。
孟子一看,氣的不行,這是他老大,跟了這麼久的,於公於私他都得站在靳愷諾的一邊纔對:“葉小姐,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你非要鬧成這樣麼?”
葉芷冷冷的瞥了孟子一眼:“你教我怎麼好好說?若是你的親人被迫要幫人生孩子,還是個有老婆的男人,你覺得你能還能很好脾氣的說話嗎?”
孟子噎住了,頓時啞然無語。
她的話如刀子般扎入他的心底,他的臉色鐵青,擡手把身上的污穢物弄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纔要說話,樓下傳來按門鈴的聲音。
請來煮飯和收拾的鐘點工去開了門,一進來就是齊天恆,跟在後頭的是警局的人。
齊天恆衝了進來,四下的張望,從葉芷在醫院被靳愷諾強行的綁走,他就跟着去了靳愷諾的公司大鬧了一頓,可靳愷諾早有防備,被他鬧過一次,自然不會再有第二次,他去的時候,人家任由他闖大門,也沒人阻攔,只是直接來了壯漢把他扭送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齊天恆無法,只能把事情鬧大,不然他找不到葉芷。
警察調出了道路監控視頻,一個個路口的查,才知道靳愷諾帶着葉芷回了雲水芳汀,還是跟警察局局子請示了好幾次,這纔敢帶人過來找人,若不是齊天恆又在警局大鬧,而且齊家也算是有些背景的,警局的人也不敢出這趟警。
“小葉葉?你在哪?”
齊天恆在大廳和一樓轉悠了一圈兒,除了個一問三不知的鐘點工之外,他什麼人都沒見着,他忍不住大聲嚷嚷。
叫的這麼大聲,二樓的葉芷自然聽到了,她面上一喜,腳步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可手腕一下就被靳愷諾給握住,怎麼都甩不開,葉芷剛要開口大叫,靳愷諾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摟着她的腰,把她往chuang上推,再把皮帶拉出來,吧嗒的把她的雙腕和chuang頭的邊緣圍欄扣在一起。
他捏住她的下巴,加重手上的力道,擰開她的嘴巴,把毛巾塞進去,葉芷死命的掙扎着,怎麼都不肯配合。
孟子看着這樣下去不行,忙着過去小聲的勸:“老大,警察就在樓下呢,警察局那些人不敢上樓來打擾,可是齊天恆那個二流胚子不一樣,您別衝動,這樣會鬧出事的。”
這個時候,靳愷諾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他頭也沒回就打開孟子的手,扣着葉芷下巴的手愈發的粗魯。
葉芷胡亂的搖着頭,死死的咬緊了脣瓣,她就是不鬆開,靳愷諾拿着毛巾抵在她的下巴上,毛巾蹭的她的肌膚通紅,兩人都處於情緒最激動的時候,葉芷掙扎的又特別的厲害,靳愷諾的更是急切,一個錯手,也不知道是葉芷自己還是靳愷諾,反正葉芷肚子被撞了一下,疼痛就來了。
“老大,小心,孩子啊……”
孟子也顧不得再壓低聲音,趕緊衝過來拖住靳愷諾拼命的朝葉芷搖頭讓她不要惹怒他了,靳愷諾纔要推開孟子,葉芷就彎着腰,整個人半趴在chuang上,胸腔內一時間反胃反的厲害。
“嘔——”
接二連三的,胃裡僅剩下的一點點汁水全部都吐了出來,她無力的靠在一邊,不停的乾嘔,像是要把整個胃都給吐出來纔會好過些。
一下子,理智全部就回來了,靳愷諾這輩子頭一次覺得脊背發涼,這麼害怕,他愣愣的站在她的跟前,顯得不知所措。
葉芷難受的咬緊了脣,卻仍舊制止不住胃部的反酸,可再吐,已經連水都吐不出了。
樓下又響起了叫嚷聲,齊天恆要不是被警察攔着,估計早就衝上二樓來了,孟子匆匆的先行下樓,至少把人給拖住讓靳愷諾把葉芷安撫好再說,不然誰知道會折騰到那一幕?
靳愷諾把她的難受都盡收眼底,他手裡的毛巾掉下,砸在自己的腳邊,他心裡的緊張和懊悔交織着,禁不住顫抖的問出聲:“葉子?你沒事吧?”
葉芷紊亂的呼吸着,答不出來,靳愷諾急急忙忙的上前,想要扶她,卻又不敢,顯得慌張而凌亂:“我帶你去看醫生,我剛纔不是……”
”靳愷諾,”葉芷艱難的擡眸,恨恨的開口,“你是要我死了,你纔會罷休,是不是?”
再一次的,靳愷諾僵住了,剛擡起要扶她的手就這麼僵硬在半空中,他從沒有這麼想過,他所想的不過就是爲了護她罷了,可是……結果卻把她傷的這麼深。
靳愷諾一點點的把僵硬的手臂放下,閉上眼,沉默了半晌,艱難的說:“好,葉芷你把孩子留下,你的條件,我答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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