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山當然沒有刁難江飛的意思,也不可能刁難江飛。
這個只是他的臨時起意,因爲他看到吳啓明之後,突然想到的。
畢竟有了保師之後,纔算真正的師出有名,不給杏林界任何人留下把柄。
萬一真的有人針對江飛,拿江飛拜師禮不全說事,可就不好辦了。
若是說句不客氣的話,過幾年唐時忠去世,再想補辦拜師禮,都沒機會。
他正是爲了江飛考慮,才必須把禮數辦全,讓任何派系的任何人都找不到刁難機會。
中醫門裡,可不全是好人啊,放屁倒竈的事也不少。
“我來做江飛的保師吧。”
吳啓明看到馬志山看向自己,就明白什麼意思了,於是站起身來,走到唐時忠身前,挨着江飛一側。
“我江氏連海,願意爲江氏飛擔保,此子聰穎明慧,心胸豁達,天賦異稟,品性敦厚,擇請唐氏時忠先生,收入唐氏門牆之內。”
唐時忠臉上透着的全都是喜色,甚至都沒注意吳啓明用了本名江連海來做保師。
至於代師就不需要了,他這個親師父就在這裡。
“我唐氏一門,於1978年6月6日,正式收下江飛爲關門弟子,從此我唐時忠不在入弟招徒。”
唐時忠滿臉的興奮,眼中也含着淚花,這是激動的。
“請弟子捧茶!”
馬志山在一旁繼續開口。
水長路捧着一杯溫茶杯,古時的那種茶杯,遞給江飛。
江飛接過茶杯之後,往前用膝蓋走了兩步,低着頭,把茶舉過頭頂。
唐時忠連忙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根本沒有刁難江飛。
不然按照老禮的話,弟子獻茶,師父是可以隔很久纔拿起來的,這也是寓意敲打徒弟之說。
畢竟舉過頭頂時間長了,雙手會酸,會抖,如此便讓徒弟知道拜師不易。
可他唐時忠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敢刁難江飛,自然是第一時間喝了茶。
喝茶之後,這拜師禮也就結束了。
“好徒弟,快快起來!”
唐時忠立馬放下茶杯,將江飛扶起來,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啪啪啪…
周圍立即傳來了掌聲,所有人都爲唐時忠收得佳徒而慶賀。
如此一來,唐時忠的收徒儀式就結束了。
但收徒儀式可還沒有結束,因爲江飛要緊接着收徒。
唐時忠也知道內情,所以他也舍下老臉,看向周圍的人,抱拳開口道:“諸位師兄弟,師侄們,小徒弟江飛馬上要進行收徒儀式。”
“還望諸位賞臉,多坐一會,見證我唐氏二代弟子,收三代徒儀式。”
本來已經站起身來,準備出去吃飯的人,立即又坐了回去。
任繼學,王烈,劉伯齡等都驚訝的望着稚氣未脫的江飛,沒想到江飛都有徒弟了。
當然雖然意外,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有引師和保師?”
任繼學率先開口,笑意濃郁的問着江飛。
江飛心下一喜,自己的偶像要給徒弟當引師或者保師嗎?那可是太大的榮幸了。
以後說出去的話,也是一樁美談。
“任師兄,還沒有準備。”江飛笑着回答任繼學,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因爲的確匆忙,所以還沒有準備,原本自己覺得若是沒有人的話,就讓水長路和翁海做引師和保師算了。
但現在名醫濟濟,都坐在這裡,說不定有新奇之處。
果然,任繼學問了,那必然是有心思。
“哈哈,好,既然如此,江師弟,爲兄做這引師,如何?”
任繼學大笑一聲,再問江飛。
江飛是唐氏的第二代三徒,而且也是唐時忠唐老的關門弟子,可以說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他也有心和江飛相處一番,這麼年輕就有如此奇遇,必然不凡。
以後行醫的時候,誰能確保不會出意外?萬一遇到棘手難題,需要討論或者求援的話,那就是拼人脈的時候了。
江飛臉色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抱拳看向任繼學道:“任師兄,這是小徒的榮幸。”
“鬆軍,過來。”
江飛立馬轉過身,看向塗鬆軍喊了一聲。
塗鬆軍有些懵懂的過來,這屋子裡面的中醫大師,他只是聽其名,卻從未見過真人啊,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
以往高不可攀的大師們,如今就跟自己老師平輩論交,當真是刺激啊。
塗鬆軍不敢怠慢,立馬走了過來。
“這是宋景峰宋老的高徒任繼學師兄,你叫師伯。”
“塗鬆軍見過任師伯!”
塗鬆軍經過江飛的引見之後,連忙抱拳看向這位瘦臉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老氣橫秋。
內心也是震驚不已,他自然知道任繼學,這可是省內的中醫急症權威之一。
任繼學深深的看了眼塗鬆軍,雖然這個人比江飛似乎都要大了幾歲,但未必要年長爲師,而是要達者爲師。
他也見過師父只有四十多歲,徒弟都五六十歲的人,比比皆是,也不稀奇。
“好,江師弟的高足不錯。”任繼學點頭一笑,然後看向自己的徒弟南正。
南正立馬明白師父的意思,笑着朝着塗鬆軍抱拳示意:“我叫南正,是師父的徒弟,你叫我一聲師兄就行,咱們以後切磋一番。”
“見過南師兄。”塗鬆軍也笑着和南正見禮。
這個時代的南正還沒有任何名氣,也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夫而已。
要到三四十年之後,南老纔會真正的名動省內外,評選爲第四屆的國醫大師。
“江師弟,既然老任做了你徒弟的引師,我就做你徒弟的保師,不知道可有這個榮幸?”
劉伯齡也笑眯眯的站起身來,望着江飛問道。
江飛更是欣喜不已,劉老做自己弟子的保師,塗鬆軍真是天大的榮幸。
“求之不得,只是就怕折辱了劉師兄。”
“哎,說那話幹啥?咱都是東北人,爽快點。”劉伯齡笑着擺了擺手,直率的開口再問。
“行,多謝劉師兄。”江飛頓時笑了起來,點頭答應。
“哎哎哎,你們倆真會鑽空子嘿。”
這個時候王烈不幹了,看到老任和老劉把引師和保師都給搶走了,頓時急眼了。
他雖然年紀比前兩者小了三四歲,但名聲可不差。
後世的王老同樣是吉江省的名醫,國醫大師。
王烈站起身來,走了過來,看向江飛問道:“雖然代師並不再重要,可我做個代師,江師弟覺得如何?”
好傢伙,今天這是怎麼了?
塗鬆軍真的是好大的氣運啊,竟然能夠有資格讓三位後世的國醫大師給做引保代三師。
即便是以後塗鬆軍本事一般,光是靠這一次拜師儀式,就足夠讓他響徹中醫界。
“求之不得啊,王師兄。”
江飛再次抱拳,一臉的感激之色。
他很清楚,無論是任師兄,還是劉師兄和王師兄,其實都是有意和自己相交,所釋放的善意。
而源於這一點的根本原因,則是自己是唐時忠的關門弟子。
可以說都是師父的面子,纔會有這一切。
就這樣,塗鬆軍的拜師儀式上面,出現了後世杏林界都值得討論的一幕。
任繼學做引師,劉伯齡做保師,王烈做代師。
塗鬆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任繼學開始引師的那一套詞,跟之前馬志山說的一般無二,甚至就是拿那套詞,只不過把江氏名飛,換成塗氏鬆軍。
塗鬆軍回了四個弟子願意之後,劉伯齡就作爲保師,給塗鬆軍做保。
然後王烈作爲代師,替江飛寫了字,簽上了名字,這本拜師帖,就算成了。
最後江飛喝了一口塗鬆軍端過來的茶,這收徒就算成功。
“今後還望諸位師兄們,多多照顧我這不成器的劣徒,江飛拜謝了。”
江飛看向書房的諸多名醫,深深的朝着他們鞠了一躬。
爲了塗鬆軍這個大弟子,他也費盡心思。
塗鬆軍眼眶頓時就紅了起來,師父爲他不惜折面子求人,他很感動。
唐時忠坐在一旁,捋須而笑。
好一個小徒弟江飛,好一個做師父的江飛啊。
很滿意,很滿意啊。
老夫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