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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離開馬老家裡。
這一路上,塗鬆軍不斷的打着飽嗝。
這小子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無論是在長利村還是長慶村,每天晚上都餓肚子睡覺。
好不容易能吃頓好的,當然就吃撐了。
江飛沒搭理塗鬆軍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而是正在和唐時忠打着商量。
“唐老,沒必要大辦特辦吧?”
“我就是拜個師,您見證一下就可以吧?”
江飛要和唐時忠商量的就是這件事,剛纔在飯桌上面,他不能開口,畢竟不能當着馬志山的面,讓唐老難堪。
現在周圍沒有外人,他就想跟唐老打個商量,如果大辦特辦的話,無異於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這就不太好了。
以後無論到哪裡,豈不是都處於陽光之下了?
萬一自己真遇到棘手的病情,沒有醫治好患者的話,丟的可就是唐老的臉了。
畢竟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唐老的小徒弟,那麼所有的不敬言論都會堆積到唐老身上。
但如果彼此都不知道自己是唐老的弟子,那就不存在這種丟唐老臉的問題。
當然他就是打個比喻而已,並不意味着自己一定會給唐老丟人。
只是把這個拜師儀式,弄的全國中醫界,人盡皆知太不好了。
光是輩分上面就沒辦法協調,要知道經方派是一個大派,可以說除了傷寒派和溫病派之外,就屬經方派最大。
而且溫病派和經方派又都是從傷寒派分出來的大派,三個派系之間都有點沾親帶故的,都有輩分關係。
江飛現在拜師唐時忠之後,那麼就屬於第二代中醫…
輩分就是這麼高,本身江飛就是1956年生人,成爲第二代中醫也很正常。
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國內的中醫以1900年左右出生爲準,凡是在這個時間節點左右出生的中醫大師,都算是第一代中醫大師。
所以唐時忠,包括他的師兄胡希恕也是第一代中醫大師。
還有秦伯末,朱良春,路誌正,季德勝,都屬於第一代中醫大師。
那麼拜了唐時忠爲老師的江飛,合情合理就成了第二代中醫大師,塗鬆軍就這樣順其自然成了第三代中醫大師。
江飛比同時期的第二代中醫大師年輕了至少二三十歲,甚至三四十歲。
唐時忠的大弟子水長路就是第二代中醫大師,還有女婿兼二徒弟翁海也是第二代。
所以可以想象,如果江飛去了全國各地的話,遇到了那些四五十歲甚至五六十歲的二代中醫,可想而知會惹來多大的爭議。
尤其是讓那些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們叫自己師弟甚至師叔,情何以堪啊?
這就是爲什麼江飛並不希望唐時忠大辦特辦的原因。
“嗯?你真不想大辦特辦?”
唐時忠渾身都是酒氣,但並未喝醉,畢竟他跟馬志山年紀都很大了,喝個一二兩酒就算很多了。
“唐老,我真不想暴露在太陽下,很曬。”
江飛苦笑着點了點頭,迴應着唐時忠。
他的話可以說非常委婉,並沒有直白的說出來。
但唐時忠這麼一聽,就立馬明白意思了。
江飛很怕巨大的壓力揹負,畢竟唐時忠的地位太高了,在整個中醫界都是如此。
做唐時忠的徒弟,如果是四五十歲倒也還好,可他就二十二歲啊,這不扯淡嗎…
讓人知道的話,怕是要成了中醫公敵了。
他這一世要做的事情,就是團結中醫界,而不是成爲公敵。
“行吧,是老夫想的簡單了。”
唐時忠捋須望着江飛,沉默了一會的他,忽然搖頭苦笑。
“也對,若把你架的太高的話,你的壓力的確很大啊。”
“而且老夫收水長路的時候,也並未大辦特辦,要是到你這裡大辦特辦,水長路心裡或許都會有想法。”
“那就這樣吧,只通知咱們省內的一些同行,見證一下也就可以了。”
“這樣的話也不委屈你,又不顯的特立獨行,也符合我的身份。”
唐時忠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老師,他替着江飛考慮過後,最後退了三步。
原本他打算將整個國內的中醫界大師們,但凡跟他有交情的都通知一個遍。
現在他退了三步,不叫全國,也不叫東北地區,只叫省內的。
江飛見唐時忠改了主意之後,臉上也終於露出笑容,心裡也鬆了口氣。
“嗝!”
“嗝!”
塗鬆軍在旁邊不斷的打嗝,幾乎每走幾步就是一個飽嗝。
江飛皺眉看向他,忽然一巴掌朝着塗鬆軍扇了過去。
啪嚓一聲,江飛的手扇在了塗鬆軍的臉上,力氣倒是沒多大,但是把塗鬆軍嚇了一大跳,冷汗都嚇出來了。
主要是如此突然的一隻手扇過來,換誰都害怕啊。
“老師,你…”
塗鬆軍捂着臉,錯愕不解又委屈的盯着江飛。
江飛揉了揉手掌,朝着塗鬆軍一笑:“還打嗝嗎?”
“呃?”塗鬆軍一怔,然後這才發現自己不打嗝了嘿。
剛纔打嗝打的他都很是難受,越打嗝,這膈肌就越酸澀。
“這是咋回事?”
塗鬆軍欣喜若狂的問着江飛,老師就這麼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自己就不打嗝了?
難道想要不打嗝,只需要扇嘴巴就可以了嗎?
“沒什麼,給你順氣而已。”
“走吧。”
江飛沒有多做解釋,繼續邁步往醫院走。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可解釋的,無非是老百姓總結的經驗罷了,和中醫理論無關。
只要打嗝的人,突然被嚇了一跳的話,那麼就會停止打嗝,很準很準。
二十多分鐘,江飛三個人回到了江縣人民醫院。
“唐老,您是要提前回省城嗎?”
江飛進了院子之後,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問了。
“對,老夫已經在江縣折騰七八天了,是該回去了。”
“尤其是準備你的拜師儀式,原本是要提前半個月。”
“但既然不大辦特辦的話,準備個三五天也就可以了。”
唐時忠已經歸心似箭了,別的不說,他的那幾盆花,就需要澆水了。
他老婆子澆花,他信不過啊,必須親自澆水。
還有他外孫子,十二歲的外孫子,可是他的寶貝疙瘩,都快想死他了。
最後就是這幾天,他還要拜訪一些省內的中醫大師。
不管怎麼說,想要人家給面子,一起見證他收徒儀式,總要親自去邀請。
你不可能寫一封信或者打個電話,人家就屁顛屁顛來了吧?
“你現在跟我去省城?”唐時忠隨口問了江飛。
江飛搖了搖頭道:“原本打算跟您去省裡,但既然拜師儀式還有幾天時間,我打算先領着媳婦回老家一趟。”
自己已經三個多月沒回安鎮,沒回大窪村了。
等到自己高考之後,一旦上了大學,更沒時間回來,估計也就過年纔有時間回去看一眼。
所以趁着這段時間,回去看看老爹老孃,包括處理一下饅頭劉向川,郭瞎子,還有廢品收購站的事宜。
進京之前,必須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到位。
尤其是還要歸攏一下,這半年多以來,一共賺了多少錢。
“行,那就分頭行動。”
“你在5號到省城就行,屆時你去省中醫院找你大師兄,或者去省軍醫院找翁海,都可以。”
“多謝唐老諒解!”江飛見唐時忠如此的善解人意,連忙抱拳感謝。
他至今都沒有改口稱呼爲老師,因爲還沒有拜師之前,是不可以稱老師的。
所以塗鬆軍每天管自己叫老師,其實也不符合規矩的。
因爲江飛只是口頭答應收徒,也沒有舉行過收徒儀式。
正好等自己拜了唐時忠爲師之後,順便在自己的拜師儀式上面,收了塗鬆軍罷了。
如此也算一樁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