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鬱從廚房整理好一切,已是深夜。
她拉開廚房的門,來到客廳。看到駱鈞仁正坐在沙發上翻看劇本。
他聽到開門聲,回過頭去,轉身去看季鬱。
季鬱對他和氣的笑笑,問道”東旭呢?“
駱鈞仁回答道“我讓他在我的房間先睡了。明天一早還要帶他去學校。我擔心他在沙發上會休息不好。”
季鬱瞭然的點點頭,問道“那你呢?怎麼辦?”
駱鈞仁繼續翻看劇本,說道“你就不用擔心我了。”
他又回過頭去看她,問道“你在那裡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回房休息?”
季鬱回答道“我想在這裡練一會兒舞蹈。不會打擾到你吧?”
駱鈞仁合上劇本,走向她,問道“你不會累嗎?”
季鬱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駱鈞仁想到她可能還不適應自己這麼關心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於是他重新坐回沙發,背對着她說道“你練吧。正是爲了方便你練習,才把客廳改裝成舞蹈室的。”
季鬱聽到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內心很快樂。便脫下拖鞋,走到前面,開始跳舞。
駱鈞仁向她問道“爲什麼要脫鞋?”
季鬱一邊跳舞,一邊回答道“因爲怕吵到東旭。”
駱鈞仁問道,“你很關心他?”
季鬱笑了笑,回答“沒有你關心。”
駱鈞仁知道她是指比起她,自己好像更關心秦東旭。可是他竟然有一瞬間的晃神,把她的話誤解成了“比不上對你的關心。”
也許是自己自作多情吧。他自嘲道。
他翻了一頁劇本,裝作不經意的說道“東旭說我們讓他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覺。”
季鬱仍然繼續跳舞,看向鏡子裡的駱鈞仁,回答道“那樣不是很好嗎?”
駱鈞仁的大腦還在晃神之中,他脫口而出,道“他說,如果我們兩個是他的父母的話,他會感到很幸福。”
季鬱聽了他的話,剛好在做一個旋轉的動作,她的一隻腳絆到了另一隻腳上。
駱鈞仁見她快要摔倒,便從沙發上彈起來,跑過來試圖營救她。
他纔來得及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腦後,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腰,一個舞步的轉身。
雖然來不及阻止她摔倒,不過還好自己墊在了她的下面。
秦東旭聽到動靜,趕來客廳。卻剛好看到駱鈞仁抱着季鬱,二人以一種無比曖昧的姿勢倒在地上的畫面。
駱鈞仁擡頭看了眼正拿着手機鏡頭對向自己的秦東旭,又看了看自己眼前面頰緋紅的季鬱。他帥氣的起身,一把將季鬱拉了起來。
駱鈞仁對秦東旭說道”你小子怎麼還沒睡啊?“
秦東旭解釋道”唉——想起明天可能會被學校勸退,即使裝作不在意,也不可能真的睡得着啊。“
他笑了笑,走到駱鈞仁身邊,拿着手機給他看,說道”再說,如果我睡着了,誰幫你們記錄下這麼精彩的鏡頭啊。“
季鬱羞怯轉身走進房間,說道”我回房裡練習。“
駱鈞仁和秦東旭二人,頭湊在一起欣賞着剛剛秦東旭拍下的照片。他拍了拍秦東旭的肩膀,說道”發給我。以後她再和我頂嘴我就可以拿這個威脅她了。“
秦東旭把手機收回來,說道”不許你欺負小鬱。“
駱鈞仁好笑的看着他,問道”你到底是站在哪頭的?“
秦東旭瞭解了駱鈞仁的心思,便衝他笑笑,說道”想要就直說咯,幹嘛還嘴硬。“
駱鈞仁在他大‘腿上輕輕地踢了一腳,說道“還不回去睡覺。”
秦東旭便嘟着嘴,走回房間。
駱鈞仁拿起剛剛季鬱脫在牆邊的拖鞋,敲了敲她的門。
她打開門。
他把拖鞋放在她腳下,調笑般的叮囑道“當心再次滑倒。”
在他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季鬱在他身後小聲的問道“剛剛你...沒有受傷吧?“
駱鈞仁回過身,定定的看着她,問道”你在關心我?“
季鬱看着他的眼睛,迷惑不解的出聲詢問,”你...沒事吧?“
駱鈞仁收回眼神,說道”我沒事,你快休息吧。“
季鬱說道”你就不能...先回房間嗎?“
駱鈞仁好笑的重新看她,把一隻胳膊杵在門框上,說道“我不習慣兩個大男人共處一室。”
季鬱有些爲難的說,“可是你不能在客廳裡這樣坐一整晚啊。”
駱鈞仁饒有趣味的向她問道“你要做什麼?”
季鬱明明慌張,卻裝作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要洗澡。”
駱鈞仁來到沙發,一屁股坐下來,重新翻看着劇本,嘴角掛着一絲狡黠的微笑,說道“那你就洗咯。”
季鬱有些抓狂的說道“我們兩個人不是約定好了嗎?我送你星星燈,你在我用浴室的時候不到客廳這裡來。”
駱鈞仁用手划向客廳的鏡子和平衡木。說道,“我現在可是送你了一個舞蹈室。”
季鬱有些泄氣的想要關上房間門。
卻被從沙發上站起身的駱鈞仁,用一隻手阻止了。
駱鈞仁看她,問道”我現在回不了房間。所以呢?你想怎麼樣?“
季鬱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請求道“那你可以先在我的房間待一下,等我用完浴室,你再出去嗎?”
駱鈞仁點了點頭,用他那雙含笑的眼睛看向她,說道“可以。”
浴室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駱鈞仁在季鬱的房間裡愜意的走動着。
他發現她的房間裡沒有相框,相冊這一類的東西。他覺得這一點有些奇怪——因爲一般離家在外的人,都會把自己的親戚,或是朋友的照片擺在房間裡的各個角落,可以用來睹物思人。
他發現在她的房間裡,甚至都沒有女孩子喜歡的玩偶,或是公仔之類的可愛的玩具或是裝飾。
在她的房間裡,最多的就是一牆的唱片。還有牀頭貼着的一堆音樂劇的海報。
他留心到,在那些海報的正中間,有一張小小的,白色的不起眼的音樂劇海報。是音樂劇《棋王》的海報。
他笑了笑。
他瞥見她的書桌上放着一本米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他拿起書,翻到書籤夾着的那頁。——第二百八十四頁。
他看到有一個段落,被她用鉛筆細細的劃上。
他輕聲讀了出來:
“他想起了柏拉圖《會飲篇》中那個著名傳說:以前人類是兩性同體的,上帝把他們分成了兩半,從那時起,這兩半就開始在世界上游蕩,相互尋找。愛情,是對我們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的渴望。”
他把書籤重新夾了回去,把書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他坐在牀邊,拿起她的手機,試圖在裡面找到一些關於她過去生活的一些線索。
然而他發現,她的那個破舊的諾基亞非智能手機,除了能夠接受短信以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社交軟件。然而,這個年代,誰還會選擇發短信聯絡感情呢?
她的手機裡只儲存了大量的音樂。
他翻開她手機裡的相冊,竟然一張相片都沒有。甚至沒有一張她自己的,或是她和範雲想的合照。
當他想要把手機放回去的時候,卻瞥見一眼她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夜晚大海的圖片。
當季鬱洗完澡,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駱鈞仁已經躺在自己的牀上睡着了。
她沒有擾醒他。只是替他把被子輕輕地蓋在身上,然後關上燈,放輕腳步,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