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雲想輕輕地放開懷抱中嬋綿擁吻着的季鬱,季鬱彷彿又從頹喪,絕望的情緒之中,重新恢復了活力一般,眼神清澈明亮。她仰起頭,安靜的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座神聖的雕塑一般。彷彿他就是她的信仰,他就是她的神邸。
範雲想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的小鬱真是一點也不貪心。不過......我有一點貪心,我覺得一個吻就換我的臥室給你住,這個代價是不是有點高昂呢?“
範雲想動作輕柔的捧住季鬱的臉,用鼻子磨蹭着她冰冰涼涼的,像是小狗一樣,潮溼,清爽的鼻子。語氣黏膩的說道:“你剛剛不是說,要爲我生小寶寶的嗎?說話要算數哦。這樣我纔會覺得,哪怕是把我的全部身家財產都典當給你,也是物超所值。”
季鬱嬌羞的看着他,眼中流露着一種不易察覺,又難以掩飾的,婉約的晴欲。
範雲想笑道:“又嚇到了嗎?看來我要很輕柔的對待你才行。”
季鬱眼神籠罩上一層霧色,低下了頭,聲音溫婉,脆弱:“雲想哥,可以不以不要對我這麼溫柔,這樣會讓我變得很貪心的。還有,可不可以不要對我說,會把我的夢想,當作是自己的一樣,去爭取,去努力,還許諾會給我一個小寶寶?因爲......無論你說什麼哄我的話,我都是會當真的啊。”
範雲想牽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了一下,說道;“我就是想要你當真。就是想要你變得貪心。貪心到,我的一個吻,不能夠滿足你。貪心到,林幼一要把我從你身邊搶走的時候,你會嫉妒,會發瘋,而不是默默看着我離開的背影,然後自己落淚。我想要給你一個寶寶,我們的寶寶。有你的善良,又像我這麼喜歡音樂,和我一起愛你的寶寶。不過,那是在你身體更好一些,心情也更好一些之後。我現在呀,只想餵飽你。說,想吃什麼?”
季鬱看着他,良久沒有回答。
範雲想捏了捏她白嫩的臉蛋,笑道:“你不會是想吃我吧?”
季鬱被他的話攪的心亂如麻,如同小螞蟻在啃噬,又酥又癢。於是,她便從牀上下地,柔聲道:“我去把髒衣服洗了去。”
範雲想將她攔腰抱住,又把她帶上了牀來。
他自然的向後仰,躺在牀上,將季鬱貼近自己的身體,將她柔嫩的身體,像是一牀舒適,溫馨的被子一樣,鋪蓋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又貪婪的去索取她甜蜜苦澀參半的吻。
吳啓悠撥通了駱鈞仁的手機。
駱鈞仁在通話即將被掛斷的前一秒,接通了電話。
吳啓悠極不情願的說道:“我在你荷街老樓那個住宅的樓下。你帶着......“
還不等吳啓悠說完話,駱鈞仁便掛掉了電話。
吳啓悠低聲罵了句:”shit!“
駱鈞仁輕笑了一下,他故意拖了半個小時才下樓。
駱鈞仁手插休閒褲的口袋,一邊悠閒,徐緩的走下樓,一邊說道:”東西呢。“
吳啓悠將手中的香菸丟在地上,用英國布洛克皮鞋捻滅。他的腳邊已經積了一小堆的菸蒂。
吳啓悠以同樣閒散的語氣說道:”我的東西自然是帶來了。不過不清楚你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駱鈞仁帶着一種調笑的口吻,明知故問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什麼東西在我這?“
吳啓悠知道自己不是這個諷刺大師的對手,便抑制不住惱火,說道:”你的那個小雛兒又算是什麼東西?駱鈞仁少廢話,一手交Benjamin-Millepied的口供資料,一手換我手中的,那個我看來看去觀賞了半天,卻一點也提不起興致的丫頭的豔照。“
駱鈞仁並不急躁,也不氣惱。只是伸手掰過他的臉,眯着眼睛笑道:”你這是被雲想那個文弱書生給打的?吳啓悠,你還真是和那個臭婊-子一樣,不光在牀上軟,在哪都軟。“
吳啓悠惱怒的打開他的手,怒視着他說道:“大不了玉石俱焚,我陪你玩兒,駱鈞仁。就算我的損失再大,也不會比把你拉下馬還要感到身心愉悅。”
說完,便向樓棟外走去。
駱鈞仁從外套的裡懷兜裡拿出一個文件夾,拍了拍吳啓悠的後腦勺。
吳啓悠轉過身,伸手去搶檔案袋。
駱鈞仁敏捷的收回手,將檔案袋藏在自己的身後,然後伸出另外一隻手,從容地說道:“先將我要的東西給我。”
吳啓悠繼續欲強文件夾,說道:“我還沒有先驗驗貨,是不是我要的東西。”
駱鈞仁一隻手抵住他欲上前來的肩膀,說道:“吳啓悠,我會有你那麼下作?既然是你挑起的戰爭,你自己做出選擇。是像你說的,‘玉石俱焚’,還是你自己引火自焚,隨便你。”
說完,轉身上樓。
吳啓悠拉住他的衣袖,同樣是從外套的裡懷兜裡掏出一個檔案袋,遞給駱鈞仁。
駱鈞仁抽出他手中的檔案袋。
吳啓悠用鼻子籲出一口氣,說道:”你要的東西,我給你了。我要的東西呢?“
駱鈞仁笑了笑,說道:”急什麼?我還沒驗貨呢。“
吳啓悠壓抑着心中不斷滋長的憤怒,站在原地,又掏出一支菸,點燃。
駱鈞仁解開纏繞檔案袋的繩線,拿出一沓洗好的黑白相片。相片裡,季鬱驚惶失措的眼角掛着眼淚,用纖細的手臂試圖遮掩着自己瘦弱的讓人感到心疼的光潔的軀體。還有一張傷痕累累的背部特寫,由於身體顫抖,拍下來的照片是虛晃的。還有一張照片,吳啓悠的手強硬的拉扯着季鬱凌亂的頭髮,她緊閉着眼睛,臉上顯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他似乎能夠感受到她當時的絕望。一張張的黑白照片,猶如利刺一樣,一根根的,直擊駱鈞仁的心臟。
吳啓悠將餘燼的香菸再次熄滅,開口打破寧靜:”我要的東西呢?可以給我了吧?“
駱鈞仁揮起拳頭,狠狠地朝他的臉上招呼去。
吳啓悠被打倒在地。
駱鈞仁說道:”我不敢相信你這個人渣會不會有照片的備份。所以你的這份東西,先保管在我這裡。現在,你給我滾!你要是敢再纏在她的身邊,我讓那個老妓-女給你陪葬!吳啓悠,你要是再敢動她,那就不是我打你幾頓這麼簡單了。你知道嗎?你算是打錯了主意!“
說完,便用力將剛剛站起來的吳啓悠,給推在牆上,然後跑出樓棟,去車庫提車,想要去接那個,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受到無盡的屈辱和傷害的女人。
他後悔了,他現在是真的後悔,當初執拗的要她去完成那個難爲她的任務。
連區區一個吳啓悠看着她,他都狂躁的要瘋掉了,他又怎麼能夠做到,讓舞臺下的那麼多雙眼睛,去盯着這樣一個辛酸,落魄,悽苦的可人兒看呢?他們更本就不懂得她的美,她的貧瘠所能勾勒出來的藝術與欲妄。在那一張張的黑白照片裡面,她是那樣的悲慘,也是那樣的完美。她就是他所能夠塑造出來的最好的藝術品。他差一點就親手打破了這個無價之寶。
她的心碎在牽引着他,讓他想要現在就把她抱在身體了,好好的保護她,好好的安撫她,好好的疼愛她。
駱鈞仁將車停在範雲想家的門口,伴隨着門房裡面傳出來的清冷的鋼琴伴奏,跑上樓梯。他剛欲敲響大門的時候,季鬱顫抖柔媚的女低音,輕緩的唱着一首悽美絕倫的歌曲:
My-body-is-a-cage
That-keeps-me-from-dancing-with-the-one-I-love
But-my-mind-holds-the-key
I'm-standing-on-the-stage
Of-fear-and-self-doubt
It's-a-hollow-play
But-they'll-clap-anyway
......
駱鈞仁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背靠着門,緩緩地坐在了地上,閉着眼睛,一邊聆聽,一邊在心裡問道:“原來你的身體,是一個被緊閉的牢籠嗎?丫頭,你怎麼......在我給你Bésame的時候,你不唱這首歌給我聽呢?如果你當時對我唱了這首歌,可能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了。“
我的身體是一個被緊閉的牢籠,它違揹我的心意,阻止我和我的愛人翩翩起舞。不過我的理性掌控着開啓這扇大門的鑰匙。
我站在舞臺上,帶着恐懼和自我懷疑。我清楚,這不過是一場空洞的演出,人人都在做秀,但是舞臺下的人們卻還是會匪夷所思的獻上掌聲,那些空洞的靈魂也會得到令他們感到心滿意足的喝彩。
季鬱沙啞性感的聲線,接着隱約傳入耳畔:
My-body-is-a-cage
We-take-what-we're-given
Just-because-you've-forgotten
that-don't-mean-you're-forgiven
......
我的身體是一個被禁閉的牢籠,我們拿走上蒼賜予我們的恩賜。
所有的愛恨嗔癡,所有的罪惡欲妄,只是因爲你被遺棄了,而不代表因爲如此,你就會被寬恕......
季鬱在結尾的時候反覆的吟唱,如同夢遊般囈語,同時也如向上帝禱告般虔誠:
Set-my-body-free......Set-my-spirit-free......
讓我的身體得到解放,讓我的靈魂得到自由。讓我的靈與肉都能夠隨心所欲,盡情享受歡愛。
鋼琴聲戛然而止。
範雲想受到季鬱歌曲的感召力,難以在演奏下去。他從鋼琴邊起身,抱住季鬱,將她帶到沙發上,欺身在她嬌弱的軀體之上。
他輕撫着她頎長的頸部,慢慢向下遊移,聲音暖暖的,軟軟的,說道:“我幫你擺脫掉你的痛苦,我帶給你一個寶寶,好嗎?我讓你的靈魂不再踽踽獨行,你願意......讓我繼續下去嗎?“
季鬱的手指冰冷顫抖,牽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
範雲想的另一隻手伸進她的睡衣,捏揉着她平坦,光滑的腹部。
由於他溫柔的觸碰,季鬱敏感的輕蹙着眉,閃爍着眼睛。
範雲想被她的表情觸碰到心中柔軟的痛楚,他將臉埋進她瘦弱的胸懷,磨蹭着她酥-胸前的衣襟。
季鬱毫無設防的,軟弱的輕哼了一聲。
範雲想含住她薄薄的下脣,輕一下,重一下的吮-吸着,啃噬着。
季鬱伸手抱住他的頭,輕揉着他的頭髮。
範雲想被勾起了無窮的欲妄,下肢剛欲用力。
這時,駱鈞仁站在門外,敲響了房門。
範雲想停下手中的動作,拉季鬱從沙發上坐起身,季鬱柔弱的依附在他的懷中。範雲想輕攬着受驚,嬌柔的季鬱,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嗓音,問道:”哪位?“
駱鈞仁站在門口回答道:”雲想,給我開門。“
範雲想拉了拉季鬱的衣領,輕撫了撫她凌亂的頭髮,然後捧住她的臉頰,輕聲說道:“是鈞仁,小鬱,告訴我,你想要留下來,還是和他走?”
季鬱擡起貼在他心臟上的頭,堅定的看着他,拉過他的手,緊貼在自己的心口處,用接近於氣息的聲音回答道:“我想要,留在你的身邊。”
範雲想點了點頭,牽起她的手,引領她走回臥室,抱她坐回到牀上,然後輕吻了下她的眼睛,交待道:“在這裡等我。”
季鬱乖巧的點了點頭。
範雲想轉身走出臥室,將門輕掩上。
然後他來到玄關,把大門打開。
駱鈞仁擡起頭,輕推開範雲想,穿着鞋,走進客廳,圍繞着剛剛還傳來歌曲的聲音的鋼琴,左顧右盼的打量起來。轉身看向範雲想,問道:“季鬱呢?”
範雲想拿起一雙拖鞋,也走進客廳,將拖鞋放在他的腳邊,扶住駱鈞仁的肩膀,輕聲說道:”你不要再嚇到她,好嗎?鈞仁,我和你去書房裡面談談吧。“
說完,便款款向書房走去,在前面引路。
駱鈞仁換了拖鞋,將自己的布洛克皮鞋提到門口玄關處放下。看了一眼臥室緊閉的房門,想起了她的那句——我的心是一個緊鎖禁行的牢籠。
駱鈞仁想到:“是我帶給你這種壓抑,緊迫,沉重的氛圍的嗎?是我讓你感到難過了嗎?”
然後他回過神來,收回自己的眼神,跟在範雲想身後,走進了書房。